親密無間 第11頁

今晚她怎麼和他同住一頂帳篷呢?

為什麼她和奇普在一起就沒有這種感覺呢?還有托馬斯,那個讓她在大學二年級就獻出童貞的小伙子。她和他相處得沒什麼不好,卻也沒留下什麼深刻印象。

如果和雷利,她會記住每一個細節。

她急匆匆地回到營地。當她看見雷利正一瘸一拐地走在岩石上,吃力地拉動那條受傷的腿時,心情並沒有好轉。這麼說,他明天真的可以走了。

他眼楮下面有一圈黑色的陰影,嘴唇痛苦地抿成一道縫,她看在眼里,疼在心上。她去熱了些炖肉,加了些冰凍干燥的蔬菜,又用混合面粉和女乃粉做了茶點,然後喊道︰"晚飯好了。"

他跛著腿走過來,從她手里接過滿滿一盤子食物,一聲不響地吃了起來。他的沉默反倒讓她更生氣。他吃得一干二淨,對她說︰"真好吃。莫丹,謝謝你。"

他的音色那樣動听。但她對自己說︰別管它,莫丹,他一言不發也好,滔滔不絕也好,你都無動于衷,你始終是寓言故事里那只被激怒的熊。你根本不想和他在一起。"不客氣。"她生硬地說,語氣干巴巴的。

他平靜地說︰"今晚我睡在帳篷外邊。"

她瞪了他一眼,"那怎麼行?讓響尾蛇把你毒死?我還沒那麼狠心。"

"個把響尾蛇我會留心的。"

"今天下午我在排水溝里看見兩條響尾蛇。它們喜歡呆在岩石邊潮濕的地方。你去帳篷里睡,雷利。"

"你知道嗎?"他喊了起來,"我真受不了你這種命令的口吻。"

"哪個男人喜歡接受女人的命令?"她反駁道,"一旦把你送到索來爾,你想干什麼都行。但是在此之前,只有我熟悉這里的沙漠環境,所以我有權發號施令。"

她注意到,他因為氣惱和無奈而兩眼冒火,牙關緊咬,心里不由得不佩服他硬是把火氣壓了下去。他煩躁地說︰"看在上帝的分上,我們休戰好不好?我們都是成年人,干嗎總像兩個好斗氣的孩子。"

"哦,不,"她仍倔強地說,"不能休戰,是我比你更不願意我們合睡一頂帳篷。"

"那好,"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他一下子變得冷若冰霜,聲音也變得生硬。"我去睡了。"

他頃刻就消失在帳篷里。莫丹蹲在火爐旁,觀察洗碗水開始滾動,許多氣泡浮上水面又破裂了,周而復始。現在就剩她一個人了,說句實話,她不得不承認,她今天一整天都在耍小孩于脾氣。但是毫無經驗的她,怎麼能處理好這種情況呢?換句話說,她不知該怎樣面對這樣的男人︰一天中他的每一個細微動作,都不由自主讓她聯想到他們的身體躺在一起,肌膚相親,靈肉合一,都讓她充滿如饑似渴的。

自從到沙漠野營以來,莫丹頭一次發現自己居然害怕漫漫黑夜了。

第五章

直到後半夜莫丹才去睡。沙漠中的所有自然把戲——星星、月亮、安靜、寂寞——都無法給她帶來安寧。當她終于決定睡覺,打開帳簾時,帳簾拉鎖"哧啦"一聲響,嚇得她心怦怦直跳。雷利就像昨天晚上一樣,背朝著她,只是今晚他的整個身子都鑽進睡袋里,只露著個黑腦袋。本能告訴她,他也沒睡。

她不想問他是否沒睡。

她月兌了衣服,把睡袋緊靠帳邊鑽了進去,頭枕在疊好的羊毛外套上,一動不動地躺著。

她听不見他的喘氣聲。

她靜听了幾秒鐘,眼楮睜大,突然,一陣本能和緊迫的惶恐涌上心頭。她幾乎停止了呼吸,來不及多想,緊張地問︰"雷利,你沒事吧?"

"睡覺。"

他說話的口氣仿佛她是一個淘氣的小孩子。她忿忿然,剛想發脾氣,馬上意識到自己又孩子氣了,于是忍了回去。"我半天听不見你喘氣,還以為你……"

"是你不想停戰的,莫丹。我們現在都在床上,別再挑起事端了。"

他的話深深地刺痛了她。他說得對,是她不想停戰的,但是他也不能就此以為她是想勾引他?莫丹覺得自己的感情被貶低和侮辱了,她把身子縮進睡袋里,眼淚涌了出來。

他還是那個當她為他清洗傷口後,立刻發現她想痛哭一場並把她摟在自己懷里安慰的人嗎?應該說,他的體貼是真心誠意的。

可是,他現在怎麼判若兩人了呢?現在,他不但不溫柔體貼,而且相當冷淡,拒人于千里之外。無言的淚水一串串順著臉頰流了下來,那是受傷的淚水,可傷在哪里她卻說不清。是的,她怎麼能承認雷利‧漢拉恩已經深深地走進她的生活,她對他如此在意呢?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而且為什麼?

莫丹不快地想,自己兩天中老是在矛盾中掙扎。他破壞了我的安寧,破壞了我的平靜。好在他明天就要走了。

還是別想了,莫丹。明天雷利就要從你的生活中消失了。他匆匆而來,匆匆而去。

明天怎麼還不到來?

莫丹終于睡著了,可是時醒時睡,做著好多荒唐離奇的夢,最後以噩夢告終。夢見一個叫安娜的女人,手里舉著一把剁骨刀,刀刃閃閃發亮,在後面緊緊地追她,把她逼進一條無邊無際的走廊里。雷利、霍華德和德茲站在一旁看熱鬧,一邊狂飲啤酒,一邊咧著嘴笑。

她跑到一段樓梯前,樓梯兩側站著一群巨人,他們都穿著銹跡斑斑的盔甲。她剛要從樓梯上摔下去時,突然被嚇醒了,呼哧呼哧喘著粗氣。

"上帝,你怎麼了?"

被嚇得魂不附體的莫丹撲向雷利。"你也不幫我,"她責怪他說,"那個女人追著要殺我,你卻在一邊袖手旁觀看熱鬧。"

"原來是做夢。"他不耐煩地說。

幸好不是和性有關的夢,盡避她和雷利又一次在這個巴掌大小的帳篷里,面對面地躺著,她居然沒做這類夢。"我起來了,"她說,"背過臉去。"

一夜之間變天了。天上黑壓壓地布滿烏雲,風颼颼地吹在臉上有些涼意。她凍得哆里哆嗦去打水。正做早飯時,雷利吃力地邁出帳篷。她往燕麥粥里放了些葡萄干和杏干,攪了攪,見他一瘸一拐地在岩石上來回練走。他病得不輕,她想,隨手把煮咖啡的火關了,喊了一聲︰"咖啡好了!"

他一只手撐在凸出的崖壁上,挺著胸脯。她又攬了攪燕麥粥,找出他的缸子,盛了滿滿一缸子熱騰騰、香噴噴的粥。他步履蹣跚地走了過來。因為發現他喜歡吃甜食,她往缸子里放了兩大勺糖。他坐在最近的一塊大石頭上,她遞給他一杯咖啡。

"謝謝,莫丹。"

她的眼楮躲著他。當她把燕麥粥的火擰小,開始加女乃粉時,他突然問道︰"從這兒到你藏車的地方有多遠?"

"大約四英里。也就是說我們得往回走。"

"這段路怎麼樣?"

"和來的路差不多,不好走。"

他輕輕地把缸子放在岩石上。"那看來我今天還走不了。我不能整整四英里的路都靠在你身上走。"

他下顎緊繃,雙唇緊抿。莫丹心沉了下去,她不知道自己是否還能挺住另一個二十四小時。"靠就靠著,我不在乎。"她硬著頭皮撒謊。

"可我在乎。"

女乃濺在鍋外邊一些。莫丹勉強壓住火,平靜地說︰"我還是希望今天走。"

"我何嘗不想今天走?我當然也想走。但我更清楚自己的身體情況。"

她不知道從哪兒突然冒出一句話來,"難道我就那麼可怕,你迫不及待地要擺月兌我嗎?"她喊得嗓子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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