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以搶在她之前訴請離婚;但她反訴離婚和爭取一切︰房子、車子和家具,還要求他支付上述房子、車子和家具的帳單。盡避她在醫院管理部工作的薪水比他的警察薪水多,她還是要求他支付贍養費。
莎儂聘請的離婚律師是以焦土策略出名的狠角色。不過,多虧請到一位精明的律師,和遇到一位更加精明的女性法官一眼看穿莎儂,寇子才沒有全盤皆輸。听說法官是女性時,寇子心想他死定了,但他的律師微笑向他保證這場闢司會很好玩。
寇子絕不會以好玩來形容離婚訴訟,但就他而言,結果令人寬慰。由于他們沒有子女,所以法官按收入比例來分配所有財產。他們兩個都不想要房子,所以她裁定出售房子清償貸款,若有剩余再分配給兩人。由于莎儂的薪資是他的兩倍,所以他所分得的剩余利潤是她的兩倍,因為她比較有能力購買另一棟房子。判決下來時,寇子看到莎儂氣得滿臉通紅。裁決顯然不符合她的期望。她開始氣呼呼地跟她的律師低聲說話,使得法官敲槌命令她閉嘴。
莎儂得到她的轎車,寇子得到他的貨卡,家具則由兩人均分。他不要床,因為他懷疑莎儂和她的醫生在那張床上偷過情。但等搬入新買的房子時,他至少有椅子可坐、有桌子可吃飯、有碗盤可用、有電視可看,以及有一張新床可睡。在收到售屋所得後,他逐一汰換他和莎儂共同擁有過的一切,連一個杯子、一副刀叉或一條毛巾都沒有留下。
他只希望不愉快的回憶跟那些物品一樣容易擺月兌。
最糟糕的後遺癥是,莎儂使他懷疑自身的判斷力。他愛她,想要和她白頭到老。他們原本都已計劃好了︰雖然他在全州待遇最高的山溪鎮警局有份好差事,但在她以驚人的速度取得醫管學位和謀得高薪職位後,他們計劃讓他辭職到醫學校就讀。仔細回想起來,他不得不懷疑莎儂只是特別喜愛醫生。他在軍隊里受過一些醫學訓練,也喜歡那種挑戰,但在山溪鎮警局工作兩年後,他明白自己喜歡當警察勝過當醫生。
也許莎儂就是在他改變抱負時開始變心。也許她渴望的是大把的鈔票和炫麗的宴會,當他兩者都無法給她時,她就毫不顧忌地到別處找尋。但他以為她愛他,無論他手里拿的是手術刀或警槍。他為什麼沒有看出事情不太對勁?萬一他又犯相同的錯誤呢?他能夠一眼看穿嫌犯的底細,卻猜不透妻子在想什麼。如今,他無法相信自己不會又挑中和莎儂同一類型的女人,不會直到綠帽再度罩頂才看清真相。
「你又在沉思了。」瑞克說。
「我擅長沉思。」寇子咕噥。
「熟能生巧。啊,難怪了,你連啤酒都沒點一杯給自己。如果只能喝咖啡,我也會陷入沉思。」
「我等吃東西時再喝。我要開車,記得嗎?」
「提到吃東西,我肚子好餓。」瑞克四下張望,看到一張空雅座。「我們移到那里去叫點東西來吃吧。」他帶著他的啤酒滑下高腳凳。寇子拿起他的咖啡,比手勢告訴酒保他們的去向,然後到雅座加入瑞克。
「你在哪里認識她的?」瑞克問。
「誰?」
「誰?」瑞克模仿他的口氣。「靶場的那個女人。那個手里拿槍、細腰俏臀的女人。對了,那個包在牛仔褲里的俏臀看得我心跳差點停止。」
「她工作的那戶人家上個星期遭竊賊闖入,我為她做筆錄。」
「你上個星期才認識她?那麼還有希望。你要約她出來見面嗎?」
「不要。」
「為什麼不要?」瑞克問,提高了嗓門。女服務生走過來,他突然住口,翻開菜單。寇子點了漢堡、薯條和啤酒。瑞克考慮再三後點了相同的東西。女服務生一離開,他就靠過去重復道︰「為什麼不要?」
「天啊!你簡直像跳針的唱盤。」寇子不耐煩地說。
「你覺得她不夠辣嗎?」
他嘆口氣。「夠辣。」事實上,他覺得她辣得要命。問題是,他已經在男女關系的戰爭中受到三度灼傷,沒有多余的皮膚供下次戰敗使用。還沒有。身為七情六欲的凡人,他遲早會長出足夠的新皮膚再度冒險深入火海,但目前還沒有。
「那就約她出來見面!她再狠也只能說不要。」
「她不是那種一夜的女人。」
「那就兩夜情好了。」
「一夜沒有牽絆。兩夜情就成了男女朋友,那正是我不想要的。」
「未必,但那正是你需要的。跌下馬時就該立刻回到馬背上,千萬不要多想。爬上馬背,老弟,騎就是了。」
寇子申吟一聲。「閉嘴。」
「好嘛,好嘛。」瑞克用手指畫過凝結在玻璃杯上的水珠,然後抬起頭望向寇子。「不介意我約她吧?」
他想要用頭撞桌子。「見鬼的,不介意。」他猜這就是瑞克真正的目的,想要確定路上沒有障礙。
「好,我只是想確定一下。她叫什麼名字?」
「席莎蘭。」
「電話簿里有她的號碼嗎?你有沒有她的號碼?」
「不知道。沒有。」
「你沒有她的號碼?我還以為你會需要把她的號碼列入檔案之類的。」
「她在雇主家有私人住處。我不知道她是不是也有私人號碼,但很可能有。」
「她在誰家工作、在什麼地方、做些什麼?」瑞克連珠炮似地問。
「她是總管,替一位退休的聯邦法官工作。」
「什麼總管?」
「手臂上掛著餐巾,在英國宅邸里主管酒飯的那種總管。」
「少蓋。」瑞克驚愕地往後靠在椅背上。「我不知道我們阿拉巴馬州有總管。等一下,我們說的是山溪鎮。」
「對。」
「總管。有夠酷。我不知道女人也能當總管。」瑞克話鋒一轉。「這麼說來,我可以打這位老法官的電話找她。他叫什麼名字?」
「羅洛威。」
「電話簿里有沒有他的號碼?」
「不知道。如果沒有,不行,我不會翻檔案查給你。」
「你這樣算是哪門子的朋友?為什麼不行?」
「因為沒有列入電話簿就表示他不想讓人知道,我不會害她惹上麻煩,擅自把號碼給想打電話約她的男人。」
「啊炳!」
「啊炳什麼?」
「你對她有興趣!」
寇子瞠目而視。「你的腦波一定很恐怖。」女服務生把啤酒放在他們面前,他灌下一大口壯膽。
「那就是我對電腦很在行的原因,老弟,我跳出框框思考。」
「這里沒有框框。」
「沒有才怪。你覺得她辣,又不肯告訴我她的電話號碼。證據確鑿,檢方停止辯論。」
「你休想逼我替你弄到電話號碼。電話簿里說不定有,你連查都沒查。」
「如果不能得到內幕消息,要個警察朋友有什麼用?」
「在買了一把爛槍後叫他檢查判定它是把爛槍。」
瑞克咧嘴而笑。「說得好,但別把話題扯遠了,我在連連獲勝中。你受這個女人吸引,即使知道她不是一夜的女人,你還是過去跟她說話。老弟,你也許還不明白,但你已經踏上復原之路,你很快就會隔著早餐桌對她微笑了。」
「我不微笑。」寇子忍著笑意說。
「那你會隔著早餐桌對她皺眉頭。那不是我的重點。」
寇子不再嘗試說服瑞克。「好吧,算你說的對。她辣到我每次看到她都血脈僨張。」
「這才像話。」
「如果你打電話給她,當心我打斷你的背、砍斷你的腿。」
「好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