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她走進馬棚里時,伊林並不在前面。她直接走向薇珞,急忙替它裝上馬鞍,祈禱伊林是在睡覺或不在。她對瑪佳說謊已很不舒服,而對伊林那將更糟,因她已很喜歡那老人了。幸好他不在附近。
斐娜為薇珞準備兩袋乾草掛在馬鞍上,再裝四袋清水。然後她騎上薇珞奔上馬棚後的小道,卻因狗兒跟來而停住。
「回去!」她吼著它,怕它驚動了別人。「去,狗兒。」但它還是跟著。「我說回去!你不能跟我來。」它好奇地歪歪頭,搖搖尾巴。斐娜嘆口氣。「好吧!如果你要去冒險,就來吧!」
她奔向廣闊的荒原,狗兒在後頭緊跟著。她不知何去何從,卻已自由無拘了。斐娜停在森林邊回頭去看石屋。「再見了,戈瑞‧哈德——硬心腸的戈瑞。我會永遠記得你的。」她再次感到哽咽。「你該高興,斐娜,你已自由了。」她大聲地斥責自已。
海岸線沒有獵物可捉,她又不懂抓魚。想到南方去卻被峽灣所止。東方也不錯,但戈瑞很容易找到她。她決定往北走,因為戈瑞絕想不到她會往寒風更烈的北方走。
「我們在那里能殘活到春天嗎,狗兒?到時我就會有很多皮毛,可用來換搭船只回家或至少離開你家鄉。你認為如何?」狗兒肅然地看著她。「啊,我想我們做得到。不成功便成仁——沒別的路可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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瓣瑞望著樓梯下的瑪佳。「斐娜在那里?」他吼著︰〔如果她因今早的事別扭的話,我就給她一頓鞭子。」
「我正要去找你,戈瑞主人。她還沒回來,她出去了一下,而我怕——」
「去那里?」他雙眼眯緊地打斷地。
瑪佳開始惶恐地啜注了。「她說要去騎馬——舒解難過——因為今早你那樣羞辱她。」
「她那樣告訴你的?」
「我本不該告訴你,而只說她想去騎馬,很快就回來。但她沒回來,所以我怕她會發生危險。」
「什麼危機?」
「布格辛人在你出外時曾殺了一只狗。我們有人覺得他們一厭倦殺畜牲,接著就是殺奴隸。」
「怎麼回事,文瑞?」艾西爾在梯底問道。
瓣瑞走向他,眉頭緊皺。「這女孩說斐娜從早上就出去,無疑地是騎你給她的馬。」
「那麼她很喜歡那禮物羅?」
「喜歡得很,喜歡得都不想回來!瑪佳認為布格辛族會傷害地。」
「不,我太了解拉撒‧布格辛。他不會玩這種卑鄙的手段。我以這條命擔保。」
「我同意,而這只能表示斐娜逃了。」戈瑞尖刻地說︰「你把她給我,然後你又給她逃離我的工具。」
「這你不能怪我,戈瑞,」艾西爾氣岔地回道︰「你忘了今早我也在大廳。我不知道你對她說些什麼,但你的口氣我卻听得很清楚。你未免太凶了。」
瓣瑞怒瞪著他父親。「你看她穿的是什麼樣子!她近乎全果地沖進大廳,而我敢說她是故意的。她就如其姊所說的,是個挑逗者,她要每個男人都為她著迷。」
「我倒看不出,只看到她眼中對你的關切。而你怎麼回報她的?一陣暴跳如雷。兒子,對女人你要學的還多得很。難怪她要逃離你。」
瓣瑞因他父親的話而僵住。「你表現得好像你關心她比關心我還甚。是這樣嗎?」
「不,但我比你更了解她。」
「這我並不懷疑,因為我本不了解她。」
艾西爾低笑。「我會幫你找到她。」
「不,我自己去找。」戈瑞無禮地答道︰「她需要一個不會很快忘記的教訓。」
「戈瑞!」
「別干涉,爸。你把她給我時,就對她沒權利了。」
艾西爾嘆口氣,盯著戈瑞離去的背影。今天早上,當拜洋說斐娜會那麼快就由野貓變成小貓,這其中一定有陰謀時,戈瑞竟氣得動手,艾西爾還覺得有趣。顯然戈瑞不喜歡那種可能性,即使那只是一句玩笑。
瓣瑞的反應讓艾西爾有理由認為他真的很在乎那女孩。昨天他才對大家說他不分享她,而現在又是這件事。啊,這兩個年輕人會永遠不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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斐娜翻翻小火堆,加些木柴,然後躺下睡幾小時。她已心滿意足地與狗兒共享一只烤兔了。薇珞已被安置好過夜,狗兒就縮在她腳邊的舊毛毯上。
至此,她並沒遇到困難。森林中獵物很多,而且她也找到一些山泉可解渴。唯一不舒服的是那寒透骨的冷風,即使近在火邊也不覺得多少暖和。
她離開戈瑞已四天了。經過三天的馬程,她遇到另一個阻路的峽灣。所以到頭來她被迫東行,但現在她認為這不打緊了。頭兩天她都清除過薇珞的足跡,戈瑞找不到她的。加上這兩天的距離應該是夠了,接著斐娜要找個相當隱密的地方——也許密林或深谷。她會在那里蓋間小茅屋過冬。
一切似乎好順利,斐娜想著,睡神逼近了。她早該在幾個月前就離開戈瑞的。
半夜時,戈瑞來到營地,但他累得除了滿意搜尋已結束外沒其他感覺。他的馬已近乎崩潰,因為戈瑞從出發至今只休息過兩次,而且在東部山丘浪費地搜尋一天。
他本以為會找到臨死的斐娜——挨餓受凍的。發現她安好時他松一口氣,但她夢中滿足的囈語卻令他不好受。戈瑞下馬,把它跟那匹灰馬綁在一起,然後走到火堆邊。他沒吵醒斐娜地在她身旁躺下,明天再責問她還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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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胸前有股重壓妨礙行動時,斐娜驚醒了。意識恢復後,她發現她所感到的重量並不是夢,睜開雙眼看到一只手臂橫在胸前,將她釘在地上。
她抑制下尖叫的沖動,緩慢地、恐懼地,轉頭去看躺在身旁的人。她幾乎憤怒地尖叫了。這太過分,太令人受不了啦!
「你!」她怒咒,撥開他的手爬站起來。
瓣瑞驚醒,本能地護住他的劍。等看清處境時才松口氣,然而當他看到斐娜雙腳岔立,手叉腰,眼中冒著怒氣時,他皺起眉頭。「喔,你醒啦?」
「你怎麼找到我的?」她氣得輕顫地問。
他不理她,只拉起他的斗篷拍拍灰塵,然後沒回答她的問題卻輕蔑地說︰「你證實了我對女性的觀點。你們沒有一個可信任的。」
「你斷言下得太快。我並沒說我會留在你身邊,如果我說過,我就不會逃走。現在說你怎麼找到我的?」
「你忘了我是個獵人,斐娜,」他出奇平靜地說︰「而且是很在行的獵人。沒有野獸,」他打住,眼光深沉,「或逃奴能逃過我掌心的。」
「但我清除過足跡呀!你該是往南,為什麼你往北?」
「我承認我浪費一天在山中轉,但看不出你的足跡,我就掉頭了。」他怒瞪狗兒一眼,它正愧疚地垂著頭。「由於我找不到這背叛的畜牲,我知道它跟你走了。你清除馬的足跡,卻忘了狗的。」
為錯誤痛苦已太遲。斐娜看得出戈瑞很氣狗兒,然而她不要這動物為她受累。
「別怪它跟我來。我誘它來的,」她撒著謊。「這樣你就不會用它來找我。」
「結果卻是狗兒讓我找到你的。」戈瑞短笑一聲。
她無懼地面對他。「現在要怎樣,維京人?」
「現在我要帶你回去。」
「回去受罰?」
「你有被警告過這會有何下場的。難道你以為偶爾為我暖床,我就會對你另眼看待嗎?」
她又覺得喉頭有鯁痛感了。「不,我不那樣認為,」她輕聲說,下唇近乎顫抖。「我以為你不會找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