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必須讓他相信他是可以讓她離開這間艙房的。但要怎麼做呢?丹雅的眼楮落在那兩口箱子。唔,她可以從接受他的建議,自他的衣服中挑一件穿開始。她也可以假裝已經相信了他們的故事。並盡量不要再跟他吵架。還有,她可以告訴他她不會游泳,讓他以為他只需提防她會向其他乘客求救。
她勉強打開箱蓋,並取出她所找到的第一件襯衫。若不是他弄濕了她的襯衫,她根本無需換衣服,更無需穿他的衣服。
她模模臀部。他並沒有打傷她。她的臀部痛是痛,但頂多過幾天便沒事了。以他生氣的樣子,她原以為他會用他的拳頭,或是用他的皮帶打她。她只是不明白他在打完後為何會擁摟她。如果她沒有弄錯的話,他似乎很後悔他的訴之暴力,而且他似乎想向她道歉,藉由安慰的方式,直到他發現她根本不需要安慰。
那件襯衫是白色,而且質料十分薄,除了太大之外,由于她沒有穿內衣,使得她的胸部變得非常的明顯。她不想月兌下,然後又重新翻;雖然這是出自他的允許,但她還是有種不自在的感覺。
她的眼楮在箱子里搜視了片刻,然後拿起一件背心。她從來沒見過這麼華麗的衣服;它是黑色絞銀絲的織錦緞。或許她還是放回去的好,這麼好的衣服她不適合穿。可是是他自己說她可以從中挑的,而如果他覺得這麼好的衣服讓她穿上身上是種糟踢……那他活該。誰教他臨走前還要說那句侮辱她的話。
未幾,惡魔回來。當他看到她,他的那雙眼楮浮起笑紋。算他幸運,丹雅咬牙切齒的暗忖。在他的後面除了沙夏外,還跟了三、四個拿澡盆、提水桶的水手。她本想等其他人都走開後,再跟他算賬,但一看到那個錫盆,她的心念立刻一轉。
在其他人忙著把水注入澡盆,惡魔眼走近她,替她扣上背心的扣子。她的原始反應本要打開他的手,自己扣,但她很快記起她必須及早展開她的‘軟功’。
「那個箱子里面有好多衣服,那不可能全是你一個人的。我現在是只需向你一個人道謝,還是也需向誰道謝?」
「只需謝我一個人即可。」
她驚奇地看著他。「你一個人擁有這麼衣服?不可能。」
「當然可能,只不過上面的那一箱在這個國度用不著。那一箱本來應該留在停泊在紐奧爾良的船上,但是沙夏的頭腦比較硬,他認為只要是帶來的東西,就一定得跟著人走。」
「為什麼下面那箱衣服會用不著?」
「太引人注目了。」
「太引人注目?」
「那些衣服只能在歐洲穿。那里的人對于看到貴族有如家常便飯。」
「原來如此。你的言外之意不會是說你是有頭餃的貴族吧?」
「在卡底尼亞,國王的貼身待衛通常是自貴族中遴選。而有幸被選中的人,通常都是跟他一起長大的人。」
「換句話說,你們都是貴族,是不?你是什麼爵?」
「若我說我是一們伯爵,你會相信嗎?」
丹雅微微一笑。「你引起我的好奇心了。我現在倒想看一看另一口箱子了。」
「啊,好奇心,原來是好奇心讓你留下來跟我們在一起。」
「你們沒給我多少選擇。不過若是走陸路,我起碼會好受一點。」
「我不懂——」
「我討厭船。不是人人都會游泳。」
「你不用怕水,丹雅。你盡可放心,我會以我的生命保護你的。」
換句話說,如果她落了水,他會立刻跟著跳下去,免得她被淹死。但是當她要落水時,她絕對會先確定他不在附近的。「謝謝你,我想……畢竟有個依賴總比沒有好。」
「你是真的很害怕?」
「誰都知道密西比比河的河船老是失火,而且大半是人為因素,因為有些船長老是想多賺一點錢,就拼命的加快行駛速度。」
「如果我們這艘船的船長有這種傾向,我會勸他最好不要。你現在安心一點了沒?」
她攢著眉,用狐疑的目光看著他。
迪凡一笑。「看來我得想辦法使你不要學杞人。你知不知道你頭發亂得像鳥巢、衣服寬松得像布袋、臉髒得像小頑童的樣子有多可愛?為什麼皺眉?你難道不喜歡你看起來可可愛愛的?」
她抓起她的皮帶,將它系回腰間。至于頭發,她模遍整頭頭發,只找到兩根發夾。
「沙夏,」迪凡悶笑著,眼楮瞅著她的怒眼,「我們的丹雅好像需要一把梳子。」而後他踱離,並開始拉他的襯衫。
洗澡水已經準備好了。現在房內只剩下他們三人。
當那件襯衫從他的頭發月兌下,丹雅的眼楮完全被那副古銅色的男性果背吸引,連沙夏已拿了梳子要給她她都毫無感覺,得他咳嗽一聲,她才心不在焉的接過梳子。
一直到他連皮帶也已經解下來,扔在丟在地板上的襯衫上,丹雅始完全領悟過來他是在月兌衣服!「你不覺得你應該等到我離開再——」
「不。」
就那樣?不?她開始朝門走。
「要去哪里,丹雅?」
她沒有回過頭。「我到外面等你洗完。」
「不好。」
「听著,這條船在河中,我哪兒也去不了。若是再不放心,大可以叫其他人看住我呀,但別想要待在這里……在你……在你……這是不合宜的!」
「也許。但你又不是沒看過男人的。所以合不合宜何不等我們抵達歐洲,踏上視此為一大大禁忌的地方時,再來擔心這個問題。」
他的話不只在侮辱她,也侮辱了美國,同時也表明不許她走出艙房一步。不過她大可以不理睬他,而門說不定沒有鎖上,只要讓她出了那扇門,她就走……她想騙誰?她若現在就輕舉妄動、孤注一擲,不成功是其次,以後他們只會看更緊,那時恐怕就真的插翅難飛了。何況現在是白天,若是等到晚上,逃成的機率不是更大嗎?
她開始大力梳頭。
她的動作在听見水的潑灑聲為之一頓,臉也燒熱起來。那是羞,也是氣惱。沒有穿衣服的人是他,他干嘛覺得不好意思?
「公主殿下?」
沙夏的手出現在她的身側。在他的手中拿著一條皮繩,顯然是要給她束發用。她接過帶子,抿緊嘴,努力忍住想要糾正他的話。他們實在不簡單,把僕人也囊括進他們的騙人計劃。
她為什麼要背朝惡魔眼的梳頭?她為什麼要讓他稱心如意,她大可以‘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不是嗎?丹雅走向那張扶手椅。坐下後,她一面慢條斯理的梳頭一面盯著迪凡。
他果真坐在澡盆里,全身赤果著。他說對了一件事,這的確不是她第一次看到男人的。前不久,‘後宮’隔壁的妓院發生火警,時間是在晚上。可想而知奔跑出來的人除了服裝整齊者、衣衫不整者,當然不乏衣不蔽體者。這件事在納次轟動了許久。
不過坐在那個澡盆的人的,看起來一點都不可笑……唔,也許有一點點-——那個澡盆似乎小了一點,因為他必須曲起膝蓋,而沙夏正拿著一桶水,從他剛洗好的頭發淋下。
丹雅仔細看著他的臉,看著他臉上的疤。從這個距離,他臉上的疤痕幾乎看不出來。她搜索了一下感覺,卻找不到她初次見到它們時所激發的同情感。她一點也不訝異,畢竟她現在已經知道這個男人絕對不需要他人的同情。
沙夏將一條毛巾遞給他。他擦了臉和眼楮,當毛巾自他的眼部移開,丹雅看到他望向她剛才站的位置。他沒有花多久便找到她。他揚揚眉,她回敬。他大笑,她可沒有。他站起,她相信她會暈倒。她沒那個運氣。當她閉上眼楮,室內立刻充滿他的大笑聲。老天,而她還以為她可以跟他玩一玩這個誰會令誰臉紅的游戲。真是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