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意的謊言 第5頁

"你現在可以放我走了,在我的床上你很安全。"丹蒙慢慢地重復著剛才的話,好像梅茜是個兩歲的嬰兒。

梅茜的雙手緩緩月兌離了丹蒙的肩膀,她環顧這奢華的房間,輕柔誘人的音樂從房間的某個角落飄出來,整張大床仿佛籠罩在一種華麗的、耽于聲色的氣氛中。

她安靜下來,即刻又懷疑起來。迪莫尼先生發出微微急促的呼吸聲,是難以抑制的激情嗎?這個公子是在誘惑她嗎?下流胚!她抬起一只腳放在他胸前。"迪——莫——莫先生,我不是黃毛丫頭,我二十——二歲了。我听說過性和諧和性騷——諧——唔……"

"是性騷擾,"丹蒙淡淡地糾正道。"我也听說過。"

"你承認了——你混蛋!真不要——要臉!"梅茜突然壓低嗓子問,"你真——真想用你的身體買我的錢嗎?"她皺皺眉,心想,這樣說對嗎?

丹蒙站起身,甩了甩淡金色的頭發,低頭看著她,神情嚴肅,"你現在這個樣子,我不指望你能理解。但是,因為我不知道你住哪個房間,就把你帶到了這里。你酒醒後,希望你忘掉這次對話,這也是為你好。現在,我建議你好好睡一覺。"

"別來這一套甜言蜜語,沒有用,"梅茜呵斥道,面露得意之色。她用胳膊肘晃晃悠悠地支撐著身體,然後命令道,"現在,我叫警——警察之前,請你馬上出去。"她抽出一只手臂,身體立刻失去平衡,歪倒在一邊,"你別來勾引我,我是個身負使命的女人,我不會出賣自己!"

丹蒙撅起嘴,"我堅信,對于酒鬼來說,這是一個值得贊美的優點。"他看了她一會兒,轉而露出擔心幾乎是同情的神情。然後,他眉頭皺了起來,幾乎擰成一線。他煩躁地狠狠甩出一句,"史都華小姐,你被解雇了。"

梅茜皺起眉,不知所措。眨眼間,丹蒙已經離開了。她費力地坐了起來,木然地用無法聚焦的眼楮掃視著房間。為什麼自己會躺在迪莫尼先生的房間里?剛才他真的在這兒嗎?或者是她的想象?最令她擔憂的是,為何她感到心情沉重——好像她辜負了什麼人或者做砸了什麼事?

她搖了搖頭,仰面倒在了床上。不管怎麼樣,至少她沒有暈船。

梅茜突然驚坐起來,她的頭好痛。她剛剛做了一個有生以來最恐怖的噩夢!她夢見自己由于某種瘋狂的原因確實親吻了丹蒙‧迪莫尼,然後,她還斥責他非禮,把他趕出了房間。她揉了揉眼楮,試著將腳伸出床外,但是沒有床沿,她的腳仍平躺在床上。她迷迷糊糊地看看周圍。當她發現自己正坐在一張巨大的床上時,她更迷惑了。

她咬了咬嘴唇,審視著房間。暖色的柚木隔板牆瓖嵌著鏡子,她的右邊是一排高大的玻璃書櫥,旁邊是一套內嵌式組合娛樂設備。她的左邊,兩扇門之間擺放著一張灰棕色沙發。

她的身後是用一個看似很昂貴的石制埃及人頭像裝飾的、背面用燈光襯托的壁龕。屋里的各種櫃子上點綴著一些引人注目的金屬雕像。抬頭望去,青銅制成的天花板堅固結實,光滑如鏡,以至于梅茜都可以看到自己的表情。收回視線,向前看,透過一排寬大的弧型窗,她看見船首在波濤洶涌的茫茫大海中上下顛簸。她喉嚨發緊,感到好像一條蛇正緩緩爬上她的脊背。無法逃避了,這里的的確確是游艇主人的房間。

大床上鋪著一條綠底綠色暗花的厚絲毯。梅茜爬下床,慢慢走向半掩的房門。推開門,原來是臥室衛生間,台面、浴盆都瓖著墨綠色大理石邊,拋光的柚木櫥櫃、金制的衛浴設備豪華氣派。梅茜看了一會兒,退了出來。怎麼到這兒來了?

梅茜四肢虛弱無力,癱坐在沙發上。哦,我的上帝!她的心在吶喊。記憶如潮水般涌來。這根本不是夢,她確實……

梅茜申吟著,雙手抱住頭。她的確親吻了丹蒙‧迪莫尼,他也確實解雇了她!

梅茜抬起淚眼,茫然地望著洶涌的大海,她承認不能責怪丹蒙。她不該吃馬爾科姆的藥。顯然,那藥使她產生了強烈的藥物反應。這個愚蠢的錯誤導致了前功盡棄。她眨了眨眼,以便看得更清楚些,然後她看了看手表。六點了,晚餐一小時前就該開始了。解雇也好,不解雇也罷,船長、船員還有那個暴君總得吃飯。她沮喪地呼了口氣,站起身,感到很不舒服。藥性已過,她又感到頭暈目眩。

梅茜想,應該服些苯海拉明,至少打嗝能使她頭腦清醒。她向自己保證,一旦準備好晚餐,她就立刻找到丹蒙‧迪莫尼,向他道歉。她能想象出他的憤怒,幾乎不敢面對他。自從見過那張傲慢的英俊臉龐後,她什麼也不敢想了,只求遠遠躲開他和那個輕率的謊言,越遠越好。但是,為了她的外公,她又不允許自己成為懦夫和逃兵,她得一次了斷這件事。

她開始的想法看來是正確而簡單的,她直接去接受迪莫尼的解雇,然後說出事實,澄清真相,還外公清白。但是現在她卻想乞求迪莫尼先生再給她一次機會。如果獲準的話,這次機會有可能最終擊倒他。

梅茜的頭暈好些了,而心情卻變得沉重起來。

她不善于欺騙,尤其是用它來損害別人的時候。

梅茜迫使自己去想想外公,那個可愛而虛弱的奧蒂斯,他是那樣地被欺騙和侮辱。這樣的畫面促使她挺直了脊背,堅定了信心。晚飯後,她將直面迪莫尼先生,要回她的工作,即使需要去求他也沒關系。

廚房就在主人套間的後面,不太遠。梅茜忍受著胃的不適,盡快向廚房趕去。剛到門口,一陣雞香撲鼻而來。就算是在身體如此虛弱的情況下,梅茜靈敏的鼻子也能分辨出這道菜一定很鮮美。推開門,她驚愕地發現丹蒙站在那里,身上穿的還是三小時前他們相遇時的衣服——藍色的短褲和襯衫。

他正將切好的素菜裝進沙拉盆。

听到梅茜進門的聲音,丹蒙扭過頭,挑剔地審視著她。梅茜干咽了一口,內心充滿了內疚。她關上了身後的門。

"感覺好些了嗎?"

丹蒙的關心令梅茜心驚膽戰。也許他以為她是個酒鬼,只好屈身來到廚房,自己做飯。梅茜艱難地面對著丹蒙的目光。她的頭好重,胃好難受。然而,她不得不說,如果她想繼續做迪莫尼的雇員,她就必須說。"我——我向您道歉,先生,我剛才的行為太糟糕了。但是,請您听我解釋。"

丹蒙打開頭上方的吊櫃,從里面取出一只小瓶子,遞給她,"服一片,你會感到好些的。"梅茜疑惑地打量著小瓶,回憶著近期服用的藥物,"這是什麼?"

"就是馬爾科姆給你吃的那種藥。但只有一半的劑量。你剛才在操舵室的胡鬧很快就傳開了,史都華小姐。馬爾科姆听說後,馬上就來找我,告訴我他給了你一些暈船藥。我打電話給他在邁阿密的醫生,醫生說你服了過量的藥。根據你的體重,他限定你服半片。"

梅茜打開瓶蓋,倒出一片,實際是半片。"是誰分的藥片?"

"是我。"

梅茜的目光投向了丹蒙的臉。他正皺著眉,但似乎並不是針對她。"史都華小姐,"他變得嚴肅起來,"今天下午我錯怪了你,對不起。"

"您——您的意思是不解雇我了?"這突如其來的轉變把梅茜搞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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