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煙雲 第19頁

扒迪的臉便會模他一把。小表嚇得看到老頭回家不是奪門跑出,便去躲在衣櫥里。」

強尼顫顫的深呼吸一口氣,芮秋沒說話,只是溫柔地撫著他的頭,傾听。他茫茫的

望著前方,說不定他根本就忘了她的存在。

「啊!扒迪。我們一向很親的,你知道吧?他們甚至不放我出去參加他的葬禮。溺

死,我真不敢相信!」他笑得像啜泣般短促痛苦。「小表唯一在行的運動就是游泳,他

游得像魚一般好。我想他是存心想死。在獄中我看了很多書——否則也沒啥事好做——

其中有很多心理學的東西,有些還說得頗有理的。蓋迪從小就被虐待得很慘,給打碎的

鼻頭比我們的加起來還多。他還有一次拿著打火機,差點把自己燒成炸薯條。但老頭連

那也不在乎,從不曾帶他去看醫生。小表到死腳上、背上全都是傷疤。我想媽走了,而

爸爸恨他大概讓他心痛得要死,所以他才會溺水。他根本就想死。他們說我殺人把我關

起來,但老頭比我更罪惡,卻沒人對他怎樣。你知道蓋迪怕他怕出到只要他看他一眼,

他就尿在褲子上。應該有人去幫他的,你知道嗎?應該有人將他帶離那老混帳的,但誰

也沒做!」

強尼突然咬著牙,說不下去了,他合上眼,頭沉沉地靠在她膝上。芮秋听得震驚害

怕到手都僵在他的發叢中。她早就懷疑他們受虐待。但如此赤果果的陳述卻讓她驚悚心

痛。

「當然有一部分是我的錯,我從未告訴過別人。我們都不會說的。記得你曾問我是

不是我老頭打我,我當場爆笑的事嗎?我笑是因為我根本恥于承認。大家都認為我們是

垃圾,我不想被別人看出我們的慘狀。我恨死了那些高尚的人鄙視我們的嘴臉,如果他

們知道實情,只會更看不起我們。他是個醉鬼,對我們動輒毒打,但我們卻不要別人知

道。一群膽怯的小孩!」

他的呼吸突然變急促了,他坐直身—轉頭凝視她的眼,她不知該怎麼說,只有睜著

憐惜驚懼的大眼回望著他。

「你知道你是唯一問過的老師嗎?哈!我們身上的傷疤多得像聖誕樹上的裝飾品,

但卻從沒人問過。知道為什麼?因為我們是垃圾,誰也懶得搭理。但你卻開口問了。天,

我多恨讓你知道我老頭打我!你那麼——」他的眼楮瞇起,眼光顫動一下,突然住嘴,

像是猛然記起自己在跟誰講話。隔了一、兩秒,他才繼續說下去。「那天我回家,他對

扒迪動手,我也對他動手,我們像仇人一樣打起來。記得嗎?之後的一個星期我幾乎都

沒去上學。他出手沒我快、沒我狠,但他會用話來傷人。他常叫我們男孩男妓,叫蘇安

婊子。」

他又停下,顫顫的吸了口氣。他雙拳緊緊抓握著她的裙擺,痛楚的看著她,像是世

界就要在眼前崩落了。

「他是個混帳、是個無賴,我們都很他。然而當我看到他尸骨不全的躺在桌上,我

——」

他又猛地吸了一口氣,芮秋這才驚覺原來他在啜泣。

「我發現我還是愛那個臭老頭,讓他下地獄去!」

他咬著牙,目露凶光,接著便垂下頭,臉貼在她膝上,手緊抓著她的裙擺,彷佛永

遠不讓她離開。

寬大的肩膀一聳一聳,埋在她裙中傳出的嗚咽讓她心酸,淚涌上她眼中,她撫著他

的頭、肩、背,喃喃說著像在哄慰小孩的話。他的啜泣聲依然令人心為之一酸,芮秋臉

貼著他的頭,雙手環著他,抱緊他,想給他一點安慰。

他的傷痛終于暫息,但他仍疲累地偎在她膝上,她撫著他的發、耳朵和臉頰。

就這麼好一會兒後,她感到他的情緒慢慢回復。他抬起頭,芮秋摔不及防看到一雙

像靈魂受盡煎熬、熊熊燃亮的眸子深深地望入她眼中。她原本放在他肩上的雙手,霎時

間不知該放哪兒,于是縮回來放在自己膝上。

「你知道我在獄中常在夢想什麼嗎?」他的聲音暗啞低沉。「我常夢想著你。你是

我生命中唯一干淨美好的東西,我常夢想著你,我常幻想把你的衣服一件件剝下,想象

你果裎的模樣,跟你的情景。我高中就常這麼幻想,事實上這十四年來我幾乎夜夜

都想著你。」

芮秋驚得目瞪口呆,呆呆望著他,只覺自己口干舌燥。

「我已厭倦再這麼作夢了。」他粗聲說著,手往她裙底一伸,抓住她臀部,將她往

下拉,霎時間她已跨坐在他身上,裙子掀到腰上了。

「跟我說不啊,老師。」他們的目光交纏,他緊緊望著她。她說不出來。她好想要

他,彷佛她一生早就注定要他。

好羞人、好可怕的想法,但她的身體卻在燃燒。

「強尼。」她無助的輕喚他的名字,垂下眼,不敢再看他的眼楮。

「芮秋。」他也喚著她,頭慢慢地湊近。她覺得全身漲滿了渴望,干而火熱的唇綻

開。

「最後一次機會。」他的聲音低沉濃濁,像是好不容易才擠出話來。他依然湊得很

近,近到她都感覺得到他呼出的氣。但他並沒有吻她。芮秋不由得抬眼,看向他眼中。

他的目光灼熱深沉。芮秋無法將自己的眼光移開,任他的手由她前臀移到她背上,再滑

下到內褲處。芮秋驚喘著,指甲陷入他T恤前擺,背拱了起來。

「你是我的了,老師。」他咕噥的語聲像是勝利的歡呼,但芮秋已陷溺,根本

不在乎別的事。如果此時他抽身而去,她會哀叫著,拉著他,要他留下來。她于是扭動

著身體迎合他。

芮秋覺得像個娼妓似的。躺在他身下兩分鐘,听著他的呼聲,她覺得自己像個娼妓。

身上除了被掀到腰際的裙子和涼鞋外,不著一物。她口中都是酒味,空氣中都是酒與性

的氣味。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十五分?或幾個小時?只覺得渾身酸痛疲累,覺得不

潔淨。

想到剛剛的纏綿,她覺得很窘,再想到的對象,她真恨不得羞死。賀強尼,她

教過的學生,比她年輕,因謀殺嫌疑而入獄,是華蘭妲和不知多少女人的愛人。

他自己說從她教他英文時就幻想和她,而她現在竟是幫他達成他青少年時的夢

想。也許這一次就是他想從她身上要的吧?一定是的。而她呢?她為什麼要和他發生關

系?這真是個天大的笑話,一個很不好玩的笑話。

他在她的懷中哭過,一想到那一幕,她又心疼起來。她雖不願承認,但事實上她對

他除了同情與外還有別的。她在意他、關心他。而他也許只是將她當成一個可以倚

著哭泣的胸懷,像母親的懷抱一樣,他並不像她那樣真心在意她,她知道。

現在他要的已經得到了,那……明天一醒來,他就不會再尊重她了。她知道如果女

方很容易得手,男的就會拍拍,再去追逐下一個目標。

她怕一踫他他就會醒過來,她害怕以目前這等模樣面對他,她會受不了。但他實在

太重,壓著她的身體像要把地板壓碎,而且她也想趕快離去。她輕輕推開他的肩膀,小

心翼翼地從他身下挪出。他像渾然未覺似地依然沉睡。她站起來撫著縐巴巴的裙子,同

時俯看著熟睡、酣聲大作的他。她知道他的沉睡不是後的滿足,而是喝了太多酒的

緣故。

她真想踢他一腳。

她看到他的肩膀壓著一抹粉紅的東西。是她的。她彎腰將他的肩膀稍稍抬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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