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會住在哪里?"
"和我父母的朋友住。"她謊稱,實際上他們在克萊瑞基飯店訂了房間,在倫敦起碼會停留兩周,不過她可不想和他踫面,幸好這一曲很快就要結束了,他有意跟著她走,而她卻毫不鼓勵他,過了幾分鐘他會過意來,便返回自己的桌位。
"看來溫斯洛爵士並不對你的胃口。"船長挖苦她。這些年輕貴族是全船未婚女性的獵物。只除了萬分冷漠的湯小姐。
"沒有啊。我只是不認識他。"莎拉淡淡地說。
"你希望正式介紹嗎?"船長提議道,莎拉笑盈盈的拒絕了。
"不啦,謝謝你,船長。"稍後她和父親共舞時,船長對薇麗盛贊她女兒的美貌與才智。
"她很不平凡。"他顯然非常愛慕她。她和莎拉的爸爸一樣喜歡跟她聊天。"而且好漂亮。這年輕風度卻好得出奇。我想你不用為她操任何心。"
"是啊。"薇麗為女兒深感驕傲。"只除了她太乖啦。"薇麗忍不住笑了,萬萬沒料到莎拉對溫斯洛爵士會不假辭色,這對其它的歐洲青年不是好消息。"她遭遇過一件很大的不幸,"她說。"所以她對每個人的態度都很保留。我們希望去歐洲玩玩能讓她開心起來。"
"我明白了。"他點點頭,終于有了頭緒。難怪她會對溫斯洛爵士毫無興趣。"她要找對象可不容易,"他坦白說。"她太聰明、太有智能,對幼稚胡鬧之舉一點都沒興趣。也許老一點的男士。"他喜歡這個姑娘,不覺關切起這個問題,于是對她的母親又說︰"你很幸運。她是個美人。但願她找到一位如意郎君。"薇麗不禁懷疑這是否是大家的感覺︰他們是去歐洲替莎拉找丈夫的。莎拉若是發現實情一定會大發脾氣。薇麗和船長合跳了一曲,便過去找丈夫和莎拉。
"我看我們應該早一點休息了,明天還要忙一天呢。"他們要在舍堡下船再直接前往巴黎,莎拉從未去過那里,他們安排了緊湊的觀光行程,由旅館派車和司機接送。他們將住在麗池飯店,一星期後轉往杜維爾、貝瑞茲訪友,再到蔚藍海岸停留一星期,之後是坎城,與一位老朋友在蒙地卡羅相聚數日,然後他們再去倫敦。
游輪于翌日早晨八點泊靠舍堡,湯氏一家人興高采烈的搭上渡輪。艾德列了一張參觀名單,堅持要莎拉造訪這些地點,其中包括羅浮爆、凡爾賽宮、艾菲爾鐵塔、拿破侖陵墓。薇麗听到最後挑起一道眉毛。
"我沒有听見香奈爾、狄奧列在名單上,你忘了它們嗎,親愛的?"薇麗急欲要為自己和女兒采購今年流行的服飾。
"我是想忘,"他寬容的笑著。"不過我知道你不會讓我忘記的。"他喜歡縱容妻子,這次更希望能把女兒也慣壞,但是他更想向她介紹重要的文化遺跡。
他們抵達麗池飯店後住進一間完美的套房。這一次莎拉的套房與他們完全隔開,可以眺望凡都姆廣場。當她站在房間里時感覺到一種既苦又甜的滋味,如果能和丈夫同行,住在這里的感覺會更好。她嘆著氣爬上巨大的雙人床。
第二天一早他們前往羅浮爆。這是一次收獲豐富的旅行,旅途的每一站都很有意義。莎拉不再抗拒父母,他們在巴黎只有一位朋友,是艾德母親的老友,她邀請全家人去喝茶。在這兒莎拉不需要逃避任何社交活動,只需盡情逛博物館、教堂、商店。
到了杜維爾就比較辛苦一點,因為那里的朋友堅持要莎拉與他們的兒子見面,竭盡全力撮合兩人。他對她十分感興趣,而她卻認為他沒有吸引力,缺乏常識,無聊至極。她在拜訪這家人的一整天時間中全力逃避他。然後到了貝瑞茲,老朋友的一對兒子也對她窮追不舍,還有在坎城的某人的孫子逼得她透不過氣;到了蒙地卡羅,朋友介紹給她兩名"可愛的"青年更是教她吃不消。當他們的行程接近蔚藍海岸的尾聲時,莎拉的情緒惡劣,幾乎不肯和父母交談。
"你喜歡蔚藍海岸嗎?"薇麗在收拾行李時故作無辜地問女兒,他們即將在次日啟程前往倫敦。
"不,我一點都不喜歡。"莎拉不客氣地直說。
"真的?"她母親詫異地仰起頭,她還以為女兒玩得很愉快,他們搭過幾趟游艇出海,大部分時間消磨在海邊,還參加了數次十分精采的宴會。"那真是太遺憾啦。"
"我要你知道一件事,媽,"莎拉直視著母親,擱下正在折迭的白襯衫。"我不是來歐洲找第二個丈夫的。在十一月之前我仍是有夫之婦,之後我希望永遠不再結婚。我痛恨你認識的每一個朋友強行把他們的笨兒子或白痴孫子塞給我,我在這兒還沒有認識一個值得聊天的男人,更談不上和任何人可以相處一個鐘頭。我這輩子不想再要另外一個男人,更不想被人拖著跑遍歐洲,活像嫁不掉的老女孩,急欲找個老公。我說得夠清楚了嗎?"她母親震驚的點著頭。"還有,這些朋友們知道我結過婚嗎?"
薇麗搖搖頭。"我想沒人知道。"
"啊,也許你應該告訴大家。相信他們若是曉得我離了婚,就不會這起勁的把那些蠢材硬塞給我了。"
"這又不是犯罪,莎拉。"薇麗靜靜地說,很清楚她的看法。對莎拉而言離婚不啻是犯罪。一個她不能原諒自己的罪行,她也不指望別人原諒。
"這種事不值得驕傲。大部分人也不會視之為特殊優點。"
"我沒有這說,但是這也並非不能克服的苦難。你終究會認識一些知道這件事而又不在意的人。有時候如果時機對,你甚至會認為有必要告訴一些不知情的人。"
"是啊,就像傳染病,你有義務要先警告別人。"
"當然不是啦。除非你自己有這種想法。"
"或許我應該掛個牌子,你知道,就像麻瘋病人。"她的語氣憤慨、悲痛,但是她厭惡與那些不了解她又想撕掉她衣服的男孩玩配對游戲。"你知道杜維爾的那個男孩做了什嗎?他在我換衣服時偷走我所有的衣服,然後闖進來想扯掉我的浴巾。他還自以為非常幽默哩。"
"太可怕啦!"她母親大吃一驚。"你為什不吭聲?"
"我只對他訓了幾句。我告訴他如果不馬上把衣服還給我,我就去見他爸爸,可憐的傻瓜嚇壞了,把東西還給我又央求我不要泄漏一個字。他根本就是可恨的東西。"這是十六歲而非二十七歲男人的行徑。而這些青年全是一個德行,不成熟、驕縱、傲慢、無知、缺乏教育。她無法忍受。"我只是要你和爸爸知道我不是來歐洲找丈夫的。"她再次提醒母親,接著繼續收拾行李。
薇麗當夜對丈夫提起那件杜維爾的意外以及莎拉的話,艾德認為那孩子只是愚昧,不會構成什傷害。
"真正的問題在于她比他們成熟太多,因為她所經歷的事。她需要一個年齡大一點的成熟男人。這些男孩不懂得應付她。再加上她對再惹上男人很感冒,這些小毛頭當然只會觸怒她。我們在倫敦為她介紹對象可得小心一點。"他們的作法並非讓她與男性完全隔離,而是介紹她認識能令她愉快的男士,提醒她人生並非只有孤獨而已。她到目前為止認識的小伙子反而使她發現獨居生活比較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