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是如此。」
「那要是如此,咱們……」後頭的話她幾乎是含在嘴里說的。
「什麼?」他湊近她,她轉頭附在耳邊低聲重復,他微愕地瞅著她,俊臉微微翻紅。「呃……可是我……」
「咱們可以早一點。」于丫兒這話是盯著自個兒的繡花鞋說的,實在沒勇氣對著他說。「所以,你今兒個要不要早點回來?」
「這個……」
「我不管,橫豎今兒個我不進牙行了……」她突地頓住,抓住他道︰「爺,昨兒個我發現棧房里有鐵砂。」
她這才想起這件大事,誰讓皇上重病,再加上發現他的異疾,才會教她把這事都給忘了。
「是嗎?」他沉吟了下。「晚一點我繞到牙行再問巴律。」
「爺也不知情?」她抱持著幾分懷疑。
雖說巴哥哥是掌櫃,但牙行里有鐵砂可是大事,她不認為巴哥哥行事前未先告知爺。
「這一兩年我幾乎不管牙行的事,你應該也知道的。」他輕撫著她的頰,直睇著她哭腫的眼。「待會讓舞葉備點熱水給你敷眼,紅腫得厲害呢。」
「嗯。」她點了點頭,慢慢地將臉貼到他胸膛上。
周奉言睇著她,笑意蔓延到眸底,將她納入懷里,親吻著她的發頂。
「爺,還有哪里痛嗎?」她的手在他身上游移著,像在確認他每一處安好。
周奉言不禁笑柔了黑眸。「沒事,五更一到就沒事了。」他想,他是真的嚇到她了,打他醒來至今,她問了超過十次。
不想讓她知情,就是怕她擔心,可是她的擔心偏又教他心喜,不舍又憐惜地吻著她的額,卻發現她的手……「丫兒,你在做什麼?」
「這兒紅紅的。」她暗惱剛剛替他更衣時沒好好巡過一遍。
雖說這頸項模起來是沒怎樣,但就是泛著紅,就連鎖骨也是,那底下呢?
周奉言二話不說攫住她企圖拉開衣襟的手。「你才替我裝束好,要是又扯開,豈不是又要再整一次?」
「可是你這兒都紅紅的。」她二話不說地拉開他的衣襟。「瞧,連胸膛這兒都泛紅呢,這不要緊嗎?」
周奉言眼明手快地攫住她另一只手,嗓音微啞地道︰「那是正常的。」
「無緣無故泛紅怎會是正常?你是不是又瞞著我什麼?」她緊張地反揪住他。「你別跟戚哥一樣,什麼都說是正常的,可事實上根本就是在騙我。」
周奉言瞅著她半晌,驀地俯身親吻了下她的唇。
她呆了下,小臉瞬間泛紅,「你……你不要以為親我,我就會忘了問!」她結結巴巴地質問著。
「臉紅了。」他輕撫她紅通通的臉。
「那是正常的!」誰被心愛的人親到不臉紅的。
「一樣的。」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咦?」難道說當他害羞時,是泛紅在胸口上?
「就是這樣。」周奉言慢條斯理地拉整衣襟,才剛要扣上,卻又被她扯開,還沒來得及出聲,冷不防的,門被推開了——
門外幾雙眼,目不轉楮地看著兩人,有志一同地停留在于丫兒扯開衣襟的小手上,「爺晚一點再進宮也是無妨。」然後,門被無聲地關上。
于丫兒緊揪著他的衣衫,目光緩緩地落到自己的手上,再望向他厚實的胸膛,「啊!」她剛才在做什麼?!
她嚇得連忙松手,不敢相信自己竟三番兩次地拉開他的衣襟,雖說她是擔憂他的身子,她因為眾人驚詫的目光,察覺自己有多驚世駭俗。
她羞得搗住臉,不知道待會怎麼面對門外一雙雙詢問的目光。
驀地,一雙溫柔的大手拉開她的手,她瞧見一雙盈盈噙笑的眸子。
「沒事。」他輕啄了下她的唇。
「他們等一下會取笑我。」嗚嗚,舞姊取笑人的手段會讓她無臉見人……
「我跟他們說一聲。」
「不用了,只會愈描愈黑。」事到如今,她干脆豁出去算了。
周奉言撫了撫她粉女敕的頰,輕聲道︰「既然今兒個不進牙行的話,用過早膳後就歇息,睡足點。」
「嗯。」她像只撒嬌的貓蹭著他的掌心。
周奉言直睇著她,忍不住吻上她的唇,含吮著摩挲著,探入她微啟的唇腔里,本想淺嘗即可,豈料卻是難以自遏,索求得愈多,糾纏得更深——
「啊!」
門板突被撞開,舞葉首當其沖被壓在底下,而上頭的是戚行和雙葉,然後是看似準備阻止,還站得好好的拾藏。
「你們……」
「都是戚行啦!」舞葉吃痛地推開他。
「明明就是——」余光瞥見周奉言噬人的黑眸,戚行二話不說,一手拖起一個,用腳帶上了門,然後逃之夭夭。
爺的溫柔只有在丫兒面前才會無限釋放,在他們眼里的爺,有時清雅如泉,但有時卻攝人魂魄。
門一關上,于丫兒已經羞得把臉埋進他胸膛,確定她今日是無臉見人了。
「丫兒,他們已經走了。」他啞聲喃著,克制著如浪潮般涌來的。
「我知道。」
「我得出門了。」
「嗯。」他要是再不出門,她很怕偷窺事件會繼續上演。
「……丫兒,你抱太緊了。」他咳了聲提醒著。
于丫兒嚇了一跳,從沒想過自己竟會如此貪戀他的體溫和擁抱,她羞紅臉放開手,替他拉了拉衣袍。「要是身子不適要早點回府。」
「放心吧,回房歇著。」
「不要,我今天不想見人,我想在這兒睡。」
「那就在這兒睡吧。」
她點了點頭,目送他和拾藏離去,關了門往床上一倒,她模索著床被,沒有一絲血跡,但昨兒個她是親眼瞧見他七竅流血的……她緊緊地閉上眼,怎麼也無法想象是怎樣的痛每夜每夜凌遲著他。
他說與她無關,但,真的無關嗎?
「夫人?」
「嚇!」于丫兒嚇了跳回過身,就見舞葉端了盆水入內。「舞姊,你走起路來怎麼一點聲音都沒有?」
「是你想什麼想得入迷才沒听見的吧。」舞葉打量著她,目光銳利得教她不住閃躲。
「舞姊,你在看什麼?」干麼一直盯著她,她臉上有什麼嗎?
「爺讓你哭得雙眼腫得像核桃?」
「對呀,爺……」察覺舞葉的口氣極為曖昧,抬眼,果真瞧見舞葉羞紅了臉,教她跟著臉紅,好氣又好笑。「不是啦!不是你想的那樣!」
「不然是怎樣?」
「就——」沖到舌尖的話硬是教她用力咽下。「什麼都沒有,我一晚沒睡很累,爺說我可以在這兒睡。」
爺說過,他的異疾舞葉和雙葉並不知情,既是如此,她也沒必要拖著她們一道擔心難過。
「喔,一晚沒睡,做了什麼一晚沒睡?」
不知道不知道,她什麼都沒听到,她睡著了!
舞葉瞧她佯裝入睡,失笑地搖了搖頭,替她蓋妥被子才推門離開。
周奉言垂目在旁等候御醫診治,不用等御醫告知結果,光憑氣色,誰也看得出皇上只剩一口氣。
御醫心知肚明,道出的結果卻是背道而馳,只為了讓皇上寬心。
「愛卿。」待御醫退開之後,燕競屏退了貼身太監輕喚著。
「臣在。」周奉言上前一步,站在床邊。
「愛卿,朕還剩下多少時日?」
周奉言抬眼瞅著面纏死氣,氣色灰敗的燕競,反問︰「皇上還想要多少時間?」
燕競頓了下,扯著唇低笑著。「愛卿能給朕多少時間?」
「得要看皇上有什麼能交易。」
「朕還有什麼可以給?」
「沒有。」周奉言略嫌無情地道。
「你——」
「但,只要皇上願意,臣就有法子。」
第10章(2)
「什麼意思?」燕競低喘著氣問。
「皇上的龍氣盡散,怕已是強弩之末,但皇上還有幾名皇子可以借氣。」周奉言循循善誘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