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妻好忙 第41頁

「不知道。」

「怎會不知道,你可以卜算的,不是嗎?」

「我無法卜算被刻意更改的結果。」

換句話說,眼前的歷史是爺到意竄改,能改變多少,會落得什麼結果,不到最後一刻,無人能提前得知。「可爺既會做出這個決定,那就意味著他已經瞧見他想要的結果。」爺有異能在身,要不是真的可行,他又豈會強求。

周奉行睨了她一眼。「他能瞧見什麼?」

「嗯?爺有異能的,不是嗎?」

周奉行睇著她半晌,不知是嘆還是笑,搖了搖頭。「他只剩空殼了,你還奢望他能如何?」

「空殼?」

「我以為你什麼都知道了。」自己道出兩人以往見過面,于丫兒毫不意外,那就意味著于丫兒記得上一世的記憶,那麼她該是知道,為了她,奉言早已失去所有能力。

「我不懂你的意思。」于丫兒抓著衣襟,卻控制不住心底生起的恐懼感。

周奉行垂斂長睫忖了下。「簡單來說,奉言已經沒有任何能力了。」

「可是爺說他可以卜算未來——」

「他撒謊。」周奉行淡聲打斷她未竟的話。

「為什麼?」

「為了讓你放心,為了不讓你發現他為了你,連魂魄都賣了。」

于丫兒難以置信地瞪著她半晌。「我不懂你的意思,爺好好的,什麼叫連魂魄都賣了?」

「為了你,他讓人生重來了六次,還能不耗盡一切嗎?」

于丫兒聞言,半晌說不出話。怎會是六次,她只記得上一世的事啊。

「你不見得每次都記得,但奉言是承接著每一次的記憶,目睹你一次次地死去,一次次地獻上供品換取重生的機會,然而他還是改變不了你死去的命運,所以他開始販賣自己所有,直到再也沒有任何等值物可以換取,他把自己押進最後一次賭注,不管這一回你會落到什麼下場,他是注定要魂飛魄散了。」

面對周奉行淡漠得猶如談論天候的語氣,于丫兒直懷疑自己听錯了。「他為什麼會魂飛魄散?」

「我不是說了,他賣了自己的魂魄。」

「賣給誰了?魂魄也能賣嗎?如果能賣,我可不可以買回來?」于丫兒緊抓住她的手,像是抓住了救命的浮木。

周奉行嫌惡地撥開她的手。「黑牙的交易不夠分量是交易不得的,你身上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和判官畫軸交易。」

「判官畫軸?」那又是什麼?為何奉行說的,她全都听不懂?「爺房里有兩支畫軸,一個畫有爺的畫像,一個本是畫了個紅圈圈,可是紅圈圈不見了。」

「紅圈圈?他跟人交易了姻緣線?」周奉行沉吟了下。「這法子可不可行,我不曉得,我能確定的是那畫有奉言畫像的畫軸就是判官畫軸,因為上頭的不是畫像,而是奉言即將付出的魂魄。」

于丫兒捧著額,直覺得這些對話根本都在常規之外,「如果我把畫給燒了呢?」

「你可以試試,但就我所知,除了那張畫軸的主人,誰也燒不了。」

「那爺怎麼辦?」

「是他自個兒選擇的,自然是自己承擔。」

于丫兒難以置信地看著她。「為什麼你可以這麼雲淡風輕?」她知道他們兄妹少有往來,但她想也許這是爺保護奉行的做法,可是奉行的言談沒有透露出絲毫的關懷,儼然像討論陌生人般的口吻,讓她無法理解。

「我為什麼不能?」

「難道你都不關心爺嗎?」

「我阻止過他了,是他執意這麼做,怪誰呢?」說著,周奉行臉色一沉。「說到底還不是為了你。」

「可是爺說,他是想要推翻大燕——」

「不就是為了你?除了第一次相遇,你是成親後才亡故外,其余的不是在西江村時被山賊所殺,就是被安上婬亂勾引罪名,遭東江村民亂石砸死,再不然就是你那大哥把你從周府帶離賣進花樓,你自盡而亡,又或者是被人波及硬加「罪名斬首,最後一次,你是被燕祿成給逼殺而死,你想想,奉言讓人關了水門水淹兩村,殺了于一和沛縣縣令,如今他要滅了大燕,不都是為了你?為了讓你活下去,他必須鏟除任何奪去你生命的可能,你說……你何德何能?」

原來都是為了她……原來爺的恐懼如此之深,是來自于累世的死別,于丫兒臉色慘白。

所以兩人墜谷時,他恍惚間道出的是兩人相處七世的點滴,她不記得的記憶他卻還死守不放,他的工于心計和冷酷無情,全是她造成的!

「奉行,你可知道爺每晚三更到五更時——」

「那是他該付出的剝魂代價,打他重生後,每夜凌遲著他,直到他死。」周奉行睜著琉璃大眼,眸里卻沒有絲毫波動。「他交易了魂魄,剝魂不過是訂金罷了,因為待他死後,他將會日日夜夜,無時無刻地遭受重復的剝魂之痛,永不消停,這就是所謂的魂飛魄散。」

豆大的淚水從于丫兒的眸里滾出。「真的沒有其他方法可以、可以收回這筆交易?」她完全不能想象,光是兩個時辰的折磨,就教她在旁看得心如刀割,無止盡的剝魂又會是怎樣的凌遲?

前世,她想成為為他擋災的紙鳶,所以她一次次地做著紙鳶,豈料她才是禍害他的凶手!

「除非你找到畫軸的主人。」

「他在哪?」

像是听見什麼笑話,周奉行淡淡地漾笑。「我等了千年都等不著他,你說他在哪兒呢?」

「千年?你……不是爺的妹妹?」

「對外這般說較容易掩人耳目,我等待留下畫軸的男人,已經等待了千年。」過了太久,經歷太多,她已經麻木,失去了身為人該有的七情六欲,現在的她,只等待解月兌。

于丫兒直瞅著她,心想不管再听見任何光怪陸離的事,她都不會錯愕了。「如果你已存在千年,那麼你等于是周家的老祖宗,應該擁有比爺還強的能力,你可以救爺吧?」

「奉言才是擁有那男人血緣的一脈,我不是,我沒有他們的能力,而現在的我已經卜算不出結果。」

最後一絲生機落空,讓于丫兒無力的頹坐著。

爺為她一再重生,連魂魄都賣了,她卻無法的為爺做任何事?

「他騙我……他說會來西楓城接我……他說他有異能可以自保,都是騙我的。」他只是為了讓她活下去,才將她騙來西楓城。

周奉行冷眼看著她淚如雨下,像是不解也像是個初生孩子般感到好奇。

「奉行,我還可以為爺做什麼?」

「讓他活久一點。」至少不要太早死去,不要太早經歷永無寧日的剝魂。

「我該怎麼做?」

「回巴烏吧。」

「回巴烏?」可是她什麼能力都沒有,會不會因為她回去巴烏,反倒成了爺的絆腳石,壞了爺的計劃?

「總比你坐在這兒無所事事的哭好,對不。」

于丫兒怔楞地看著她,緩緩垂下沾濕的濃睫,奉行說的對,只是坐在這里擔憂根本于事無補,想得到什麼,她必須自己爭取,她還活著,還活在這一刻,哪怕只剩一刻,她也要將最後一刻都獻給爺!

「你要回巴烏?」舞葉難以置信她一踏出房門就堅持回巴烏。「不成,爺交代了,時候到了便來接你回巴烏,你不能私自回去。」

「舞姊,爺有難,你可以不回去嗎?」

舞葉深吸口氣,心想是奉行小姐對她說了什麼,尋思片刻,道︰「丫兒,爺是我的主子,爺有難,我把命豁出去也要救,可爺有令在先,保護你才是我的首要任務,所以你不能離開西楓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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