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靳,有一個方法,算是鋌而走險,救不救得了她我不知道。但或許可以冒險試——」
玄靳的眼中立刻注入一絲光亮,焦急地抓住他的手臂,急聲說︰「我願意,我願意!」
弟弟的表現,讓玄玥更加猶豫,但他咬咬牙,還是說了。「紅酥掌是兩百年前苗疆毒王研制出的天下第一劇毒,失傳已久,且根本沒有解藥,但我曾研讀過一些苗疆典籍,有本神話故事中,曾提過一種植物,名叫紅龍蓮,葉宛如蜷曲的龍爪,開花艷紅,碩大如拳,只生在毒沼之中,這些描述與制成紅酥掌的植物吻合,但畢竟沒有人驗證過,我不敢保證。」
「不管怎麼樣,我都要試一試!」玄靳轉頭看向床上的心上人。「你說過的,還生丹只能暫時鎮住她的病情,她頂多拖過三個月,看她如此痛苦的活著,我寧願,我寧願……」淚水在他臉上放肆奔流,他從來沒如此失去男人的尊嚴過,甚至連掩飾都無力。
弟弟哽咽到無法說話的樣子讓玄玥下了決心,他抓住弟弟的肩膀,鄭重說︰「好,我們來試。」
玄靳抬起臉。「要怎麼做?」
「根據書中所載,紅龍蓮旁定會生著相生相克的無語花,此花矮小如雜草,花只有指甲大小,顏色為乳白,極其難辨,我們又不可能把所有同類植物都拔下來做成解藥讓弟妹去試……」他滿臉擔憂,「成敗只有一次,全在你身上,而且,這些都為神話中所載,是否真實,我也不知道。」不確定的因素太多,弟妹生存的機會著實渺茫,這就是他一直不願意告訴弟弟的原因。
他怕,一旦弟妹去了,他的弟弟也會從這個世上消失。
「那就用我試藥,找那個李榮發,讓他把毒酒給我喝,我來試藥!」玄靳激動的說,巴不得現在就行動。
「李榮發已經死了,記得嗎?在你要找上他的時候,他就被人殺了!」玄玥低喝。「唯一的方法,就是讓弟妹冒險一試了。」
玄靳的表情,先是一片空白,然後過了許久,眼楮才有了焦距。
只消如此,玄玥便知道,他已經做好了最終決定。
「我相信你,哥,我相信你。」玄靳已經無畏。「你的醫術連宮中御醫都無人能出其右,而且你是我哥哥,我相信你。」他留戀地看了床上的人一眼。「就拜托哥哥這段時間好好照顧玉袖了,不管結果是什麼,我都無怨。」
「嗯,記住,無語花只在月光最盛時開放,再過三天就是十五了。」玄玥提醒。「還有,無語花得到後,要記得去宮中求父皇,將全天下只有一株的參王求來做藥引。那是千年老物,已經有了精氣,父皇最疼寵你,除了你,別人是求不來的。」
「我知道了。」他跪倒在地,玄玥大驚,想要扶起他,玄靳卻不起身。「哥哥請受我一拜,如果這一次……十三弟做了什麼不孝于父母的事,還望哥哥以後多替玄靳擔待。」
玄玥懂。她生,他生;她死,他亡,只是這種情痴生在帝王將相家,是福還是禍呢?
罷了,他們已做了一切該做的事,剩下的,只能看天命了。
玄玥悄悄離開,讓弟弟與心愛的女人告別,在關上門前,他看到弟弟跪在床頭,戀戀不舍的表情,不禁嘆口氣,深深壓抑的回憶也在腦海翻涌。
房內,玄靳在盛玉袖的耳邊低低絮語。「等我,一定要等我回來,我相信你會活下去,我要你活下去,陪著我,一直陪著我……」
盛玉袖的意識還是清醒的,剛才他們兄弟間的那番話和玄靳的決定,她都听得一清二楚,心中也因為最心愛的人而漲滿了勇氣。
她深深地信賴,並深深地被他所信賴,他說她會活下去,她就一定能夠活下去。
「等我,我會領著八人大轎來抬你過門,你是我這輩子唯一的女人!」
對于他的話,盛玉袖深信不疑,所以,她用盡了所有意志力彎下五指,給他微乎其微的回應,玄靳感覺到了,又哭又笑地大叫。
「我就知道你听得見,你同意我的話,對不對?」
對的,她等著他,就在這里里,永遠等著他。
☆☆☆言情小說獨家制作☆☆☆www.yqxs.com☆☆☆
三日後,玄靳來到了苗疆毒沼,沼澤內瘴氣甚重,他冒著生命危險,強撐了下來。
十五月圓,精氣最盛,他一定要在這夜找到無語花,否則就要等到下個月,但玉袖可不能等,所以,這次對他來說,只能成功,不能失敗!
那紅龍蓮雖易找,但它周圍生長的花草既多且雜,使他無處下手,最後牙一咬,他決定死馬當活馬醫,劃破自己的手指,將紅龍蓮果實的汁液滴在傷口處,傷口劇痛,呈現青紫色,他的呼吸也開始不順,可他忍著眩暈,硬是將其周圍的花草一一試遍,就在幾乎快要昏死過去的時候,他終于找到了無語花!
接下來,他快馬加鞭十五日,跑死了六匹馬後,總算得以回京求父皇,本來父皇是不許他把參王用在一個鄉野村婦上的,可他固執的在龍殿外跪求了兩日,直至虛月兌昏迷,父皇才莫可奈何的將藥引賜給他。
解藥與藥引,從京城用最快的速度傳至雙同城,一直等在雙同城的玄玥絲毫不敢懈怠,連夜熬制出解藥喂盛玉袖喝下。
三月後,盛玉袖終于痊愈。
回京時,玄玥臨走前欲言又止的表情沒有動搖盛玉袖,即使玄靳最終未如約來接她,她也沒有動搖。
失望嗎?
或許有吧。
不過她也永遠會帶著希望而活,知道他在另一個地方好好活著,對于她來說,已足夠。
他沒有依約而來,可她隨時準備著,只要他一來到,她就立刻跟著他上京。
就算他已經不愛她了,那也沒關系,因為在她的心中,那個願為她而死的男人還在,他愛過她,真真切切地愛過,所以,她會帶著希望,與弟妹們守著福來客棧,幸福地生活,直到老死。
站在大門前,她用手遮著陽光,仰頭看著大門上重新換過的燙金匾牌,福來客棧四個大字如騰飛的金龍,瑞氣逼人。
「寬哥,往那邊掛一點!」她做著手勢,示意方向。
站在木梯上的男人憨厚一笑,往一邊挪了挪。
「不行,好像有點偏了。」盛玉袖嘟嘴。「小四,再往你那邊過去一點。」
小四和寬哥是她新請的夥計,另外她還請了個很會做菜的小丫頭,把自己的畢生絕學都交付了出去。
這一切,也都是為未來準備的。
「老板娘,這樣行不行你倒是說話啊!辦膊都快斷了啦!」小四嚎叫著。
她回神,大笑著點點頭。「你真是的,一點苦都吃不得!好啦,就這樣吧,你們下來,進店里去幫忙吧。」
說完,她轉身,意氣風發地對著圍觀的人潮抱拳。「小店重新開張,為求個彩頭,今日辦流水宴,吃飯不用錢啦!」
如此好康,眾人自是擠破了頭,一窩蜂地往客棧里鑽。
盛玉袖又豪邁地舉起手指揮,「小四,放鞭炮,各位兄弟,把大龍和獅子舞起來吧。」
于是,在劈哩啪啦的鞭炮聲和鑼鼓聲中,大龍在半空中舞動,兩頭獅子地滾一番後,搶起了彩珠,圍觀者莫不拍掌叫好。
陽光明媚,一切都是好的開始,只不過,還有一件事等待著她去解決。
盛玉袖信步進入客棧,穿過廳堂,來到後院,在叔叔的房門前停住腳步,手在門板上稍作停留後,便堅決地推門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