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沒話可說了嗎?」祖兒見薔薇默然無語,氣焰更形高張。
薔薇冷淡地瞄了她一眼,「我不知道該說什麼。」
「你!」薔薇臉上端靜、清純的神態令祖兒更加憤慨。她指著薔薇,多年來積聚心頭的不滿全然爆發。「你少來這套!一副聖母的純潔樣,騙得大家都以為你是多清純的貞潔淑女,其實你浪得很。搞不好還學聖母來個處女懷孕哩!」
薔薇震驚地瞪視祖兒惡毒的嘴臉,眼前這個出口成「髒」、眼冒凶光的潑婦,是那個她結識多年的好友嗎?太可怕了,她所認識的祖兒是個心地善良、有話直說的熱情少女,怎麼會變成一個刁蠻的潑婦?
「祖兒,我真不敢相信這話會從你的口中說出來。」她痛心極了。
「別再用那種悲天憫人的口吻對我說話。」祖兒嫌惡地道。「我受夠了你這種紆尊降貴的態度。你只不過是個過了氣的伯爵千金而已,憑什麼以為自己就高人一等?你有什麼了不起?現在是二十世紀末,一個瘦得像個小男孩的貴族千金,還不是同樣乏人問津!要不是爸爸要我跟你做朋友,教我學習你的溫柔、善良、高雅的氣質,我才懶得理你呢!」
「你!」這番殘酷的言語,直將薔薇打擊得退後數步。她沒想到自己唯一的摯交,居然如此看待兩人之間的友誼。太可怕了!
「怎麼樣?」祖兒無所謂的聳聳肩,厭惡的瞪視薔薇眼中的震驚。她最討厭她那種不識俗世險惡的天真,家個城堡里的睡美人,以玫瑰的荊棘守護住她的清純甜美。
「祖兒,你以前不是這樣的!為什麼現在會變得這麼可怕?」薔薇困惑地瞅著她。
「可怕?」祖兒干澀地仰天大笑,藍眸里滿布著空洞的寒意。「我才覺得你可怕呢!比白痴還干淨的小腦袋,完全不通曉世事,一味在祖父的庇護下過著與世無爭的生活。你知道我以前有多同情你嗎?」她一步步朝她進逼,薔薇倒退到涼亭角落,背部抵著亭柱。「我同情你的無知,同情你自以為是的純真!包同情你不論我說什麼,都張著那雙清純的紫眸看我,看得我自慚形穢、全身不自在!」
「我沒有……」薔薇拚命搖頭。
「你有!」祖兒冷酷地抿緊唇逼近她。「你的眼楮總是那麼清楚的反映出我的丑惡。我在你的瞳仁里,看到了我失去的純真在嘲弄我。我恨你為什麼仍是那樣該死的純真,那麼容易快樂。上帝對你太好了,在別的女孩為男朋友煩惱、追求流行時,你卻只是擔心你的玫瑰花!我更恨像你這麼平凡,終日鎖在象牙塔內的女孩,居然也能受到全世界最俊帥的男孩!我不明白善惡是看上你哪一點,你根本配不上他,連給他提鞋都不……」
「啪!」的一聲,一掌落在祖兒粉女敕的左頰上。
薔薇滿眼是淚,白女敕的玉掌在半空中抖動,祖兒則是張著嘴,眼中充滿不敢置信。
「你打我?」她訝異的低喃,藍瞳深處逐漸積聚起風暴。
「是的,我打了你。」薔薇勇敢的承認,有些歉然地望著祖兒臉上的紅掌印,「我很抱歉打了你,但是你說的話太過分了。我是不是配得上善惡,只有他才能決定,你沒資格做任何評論。而且你前面講的話都不公平,你只看到我快樂的一面,卻沒想到我生病時的痛苦。我隨時都在生存與死亡之間掙扎,而你卻能蹦蹦跳跳地健康生活著。當我在病床上痛苦申吟時,你只不過是捧束花來探望我而已,隨即又回去過你青春、夢幻的少女生涯。我承認上帝並沒有苛待我,但他對你更是厚待。你有健康的身體、美麗的外貌,以及寵愛你的父母。可是我呢?我父母在我小時候便過世了,我又身罹先天性心髒病,隨時面臨死亡。我的景況比你不幸,你根本沒有理由嫉妒我!」
「誰嫉妒你了!」祖兒漲紅臉,不敢看薔薇。「你有什麼好嫉妒的!」她懊惱地嚷道。「除了有個美男子男友外,你根本就是乏善可陳。真不知道那個家伙是被什麼迷了心竅,硬是看上你。不過你放心好了,我很快就會搶走他。」
「你搶不走的。」薔薇搖搖頭。
「你說什麼?」祖兒不滿地瞪視那兩湖平靜、篤定的紫色深潭,薔薇眼里的那抹自信令她有些畏怯,但她很快地將那種感覺排拒于心外。「我會搶不過你?」
「我毋需跟你搶,善惡愛我。」
「愛你?」祖兒從齒縫中迸出這兩個字,心中交織著妒意和不滿。「他怎麼可能愛你?你隨時都會死!薔薇,你最好不要把他的同情當愛情,否則將來一定會後悔莫及。」
「你不懂的,祖兒。」薔薇同情地望著祖兒。「我們約好生生世世都在一起。這是善惡的要求,也是他給我的承諾。」
「什麼?」這番話氣得祖兒理智全失。薔薇不但要佔據善惡的今生,還要奪取他的生生世世,實在太可惡了!她惱怒地撲向薔薇,掐向她脆弱的頸項。
薔薇的驚恐持續不到一秒鐘,因為善惡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一把推開祖兒。
「滾!」如岩石般冷峻的嘴唇,吐出萬年冰層般溫度的字眼。
祖兒在善惡冰冷的瞪視下,覺得自己像塊砧板上的死肉。她無助地瑟瑟發抖,拖著疲軟的四肢連滾帶爬地消失在花園外。
第七章
憤怒和恐懼的浪潮在善惡體內洶涌,他差一點就失去薔薇了!他緊按住懷里困倦的俏佳人,祖兒撲向薔薇的那一幕在他腦中一再播放。
若不是他放心不下薔薇,又折回花園,盛怒之下的祖兒極有可能錯手傷害她。想起薔薇被他抱回屋里,捂住胸懷、痛苦地直冒冷汗的慘白模樣,善惡的情緒如墜死亡谷底。險些失去她的恐懼一再刺激著他,令他只能緊擁住失而復得的心愛女人,恨不得將全身的精力都灌輸進她孱弱的身體。
還好法蘭克及時讓薔薇服下藥,受驚的情緒也在他的安撫下完全平復,現在她正疲累地陷入昏睡狀態。
善惡知道他應該將她放回床上,但先前受到的驚嚇仍強烈地影響著他。或許,他永遠都不能克服這種恐懼。
他突然覺得喉嚨干澀得像被灌進沙似的。
以他超月兌凡世的不死之身,他不該為死亡的陰影所困擾。就算薔薇的軀殼死去,他亦可以追尋她的靈魂,將她帶回地獄,抑或是找到她的來世,再次喚醒她曾為他顛狂的心,讓她愛上他。可是,為什麼見她掙扎在死亡邊緣的柔弱模樣,仍讓他像要被撕扯成碎片般痛苦?
如果她的每一次死亡,都會令他心碎,他如何一次又一次的面對重生的她遺忘他的難堪?
不,就算她死了,他也不允許她忘記他!
善惡將薔薇抱得更緊,緊得仿佛要將她揉入體內。他是那麼愛她,數千年來的寂寞結合著一個男人的激情,在她最純粹的愛戀下,終于觸發成奔放燃燒的情焰,再難回頭。他不能沒有她,在領會過愛情的美好後,他無法回頭再當個無情的魔鬼。他的生命因為有她而充實,失去她,他也將失去生命的意義。
薔薇,你是我的一切,我唯一的愛。
他激動的吻住薔薇光潔的額頭,而其軀體緊密地貼合著。從薔薇身上泛出的暖郁女人香,嚴重考驗著他的自制力。在他體內沸騰,他比任何時刻都要敏銳地感覺到他是個男人,而薔薇是個女人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