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心好朋友 第22頁

「如果你最近有遇到什麼重大打擊,憋不住想說的話,我還是願意洗耳恭听的。」她趕緊又補了一句︰「誰教我們是好朋友嘛!」

「你不是早三、四個月前就不跟我做好朋友了嗎?」

打從國小一年級起認識他到現在,陳蘭齊還從來沒有這麼模不透他葫蘆里到底賣什麼藥過。

「你和香華之間出了什麼事嗎?」

「我們分手了。」項康微挑濃眉,「我沒告訴過你嗎?」

陳蘭齊腦子轟地一聲,不敢置信地猛眨眼。過了很久,她還是擠不出半個字來。

「你的黑豆花看起來很好吃!」他逕自從她碗里舀走了一大匙,送入口中細細品嘗,「嗯,滋味挺特別的。」

「你……她……我是說你們……」她說得結結巴巴。

冷靜!陳蘭齊,冷靜!就算他們倆分手了也不代表什麼,這二十年來難道你還少見過他跟女友分手了?

餅了半晌,她總算恢復鎮定,先吃一口豆花才道︰「我很抱歉問起你的傷心事。」

「說也奇怪,我理應傷心的,不過或許分手是由我提出的,所以我對香華只有歉意,其他什麼感覺都沒有。」他繼續吃紅豆雪花冰,語氣尋常得就像和他的「溫蒂」分手,不過是小菜一碟。

「為什麼分手?」她忍了很久,最後還是問出口。

「因為我發現我其實也沒那麼愛溫蒂……」項康終于抬起頭,深邃黑眸笑吟吟地凝視著她,「原來,我心里最想念的還是那個一天到晚跟在我後頭團團轉的小鈴鐺。」

在人聲鼎沸的夜市里吃豆花的時候突然被人告白,對方還是她心儀痴慕了多年的男人,究竟該有什麼樣的反應才好?

陳蘭齊不知道。

她只知道自己在那一瞬間像見著了萬發煙火齊放、美妙的教堂鐘聲在耳邊當當當地回蕩,心跳得好快好快,臉漲得好紅好紅,有種想跳上桌面像舞王金凱利般狂跳踢踏舞的沖動,但……

最後,一切又恢復正常。

「別逗了。」她繼續吃著就快見底的黑豆花,像趕蒼蠅似地揮了揮手,「快吃,等一下我要去吃鼎王麻辣鍋,它的總店就在忠孝夜市這邊,听說湯頭更濃,還不用趕時間呢……咦?你發什麼呆?快吃啊,光瞪著我看干嘛?」

項康曾不只一次設想過,當自己真的開口向她告白,她該會有怎樣驚喜萬分的表情和反應。

但就算想破了頭,他也沒想過她的反應竟會是這麼的「視而不見、听而不聞」,讓向來勝券在握的他,破天荒傻眼在當場。

「這攤我請,你是好野人,待會兒鼎王給你請。」陳蘭齊喝完最後一口豆花,滿足地咂咂舌,這才注意到仍舊呈現呆滯狀態的他。

「喂?哈?有人在家嗎?」她疑惑地在他面前猛揮手。

「陳蘭齊。」他終于回過神來,也找回聲音。

「怎樣?」

「你剛剛沒听見我說了什麼嗎?」他問得有些咬牙切齒,頸項青筋可疑地冒出來。

「有啊。」她耳朵又沒問題。「然後呢?」

「你……不打算說點什麼嗎?」項康溫文爾雅的氣質消逝無蹤,看起來好像想找人決斗的樣子。「我剛剛說我喜歡你,那你呢?你沒什麼要跟我說的嗎?」

也許是因為這種情景二十年來在白日夢里幻想過太多次了,以至子陳蘭齊早已經對這種「天上掉下來的幸福」產生了——「世上哪有那麼便宜的好事」的疑心病。

這種不現實的事情,又叫人怎麼會有真實惑?

「……少開玩笑了?」她試著回答正確答案。

項康用手捧著好像不勝負荷的沉重腦袋,胸瞠劇烈起伏,正極力壓抑住如火山爆發般的怒氣。

但怎麼壓也壓制不住的,卻是自內心深處不斷狂涌而出的濃濃失落和挫敗感。

「我是認真的。」他終于抬起頭,緊緊盯著她,一臉嚴肅到近乎凶惡,「我喜歡你。」

第9章(2)

他的告白讓陳蘭齊也開始緊張起來,手心搭上他的顏頭。「你還好嗎?你、你有點嚇到我了。」

他的眼神緩和溫柔了些許,嗓音低沉地道︰「陳蘭齊,我是個徹頭徹尾的大笨蛋。我居然用了二十年的時間才發現,我心里最在乎、最想要的人,原來一直是你。」

她一時間啞口無言,盡避心窩燙燙的、甜甜的,腦袋暈暈的,很感動,而且感動得要死,但是——以為她就會這樣上當嗎?

不要以為她不知道,他會突然像被雷打到一樣告白,是出自一種失戀癥侯群所引起的——「原來身邊最溫柔體貼的那一個才是我的真愛」的短暫渴情型迷思現象。

筒單來說,就是要不到母親女乃水的嬰兒,也可以暫時用女乃嘴來安撫的同樣意思。

「項康,把我當女乃嘴吸也太下流了吧?」她有些不滿。

他完全不明白她在說什麼。

不過听到「當女乃嘴吸」這幾個暖昧字眼,他的眸光立得更加深幽熾熱,盯得她忽然喘不過氣來,胃部騷動、背脊栗然,她不假思索地往後縮。

「小心!」項康伸手穩住她往後傾倒的身子,讓她免于一跌坐在地上的窘樣。

可是他靠靠靠……靠太近了,她幾乎可以聞到他身上沐浴餅後的香皂清新味,他又熱又性感的呼吸氣息,還有他強壯結實的胸膛……停!她腦中哨音狂嗶,猛亮紅牌!

「我以為你從小二起就知道不能坐三腳椅了,還有……」他還很可惡地對著她壞壞地、懶洋洋地一笑。「要躺下來也不是在這里。」

陳蘭齊臉蛋瞬間炸紅了,一把推開他,急急站了起來,「我我我還有事,我要先回去了,再見!」

「陳蘭齊——」項康又好氣又好笑,放下錢,大步追在她後頭。「你是膽小表嗎?」

「吵死了!」她兩手捂住耳朵,低頭疾步快走。

「陳蘭齊。」

「又干嘛啦?」她凶巴巴回頭瞪他。

「你願意不只做我『一輩子的好朋友』,還做我『以結婚為前提交往的女朋友』嗎?」他停下腳步,兩手圈起放在嘴邊大喊。

「你說什麼我听不到啦……」她隨即逃得不見蹤影。

她的反應可愛到爆,項康差點笑彎了腰。

不過話說回來,自己真是那個當年醫科第一名畢業的聰明資優生嗎?他怎麼會蠢到今時今日才清楚體悟到——

原來這二十年來他會過得這麼快樂,全是因為有陳蘭齊在身邊!

★☆★

什麼躲著他,好像就是怕了他。

什麼最有出息的作法就是,當作什麼都沒發生過……

陳蘭齊揉著突突劇痛的太陽穴,有一下沒一下地撥弄著德國行拍攝的古堡照片,鬧哄哄的腦袋瓜怎麼也沒辦法冷靜下來,讓她能安心找靈感,打出新畫稿的草圖。

她就是怕了他了,行嗎?

每次當她以為對他的迷戀已經痊愈了、免疫了,偏偏他就會找出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的弱點處,攻她個措手不及。

接下來,她還能逃到哪里去?火星嗎?

「他到底是哪根筋不對勁?怎麼會突然想跟我告白呢?」她申吟著趴在桌上。

明天太陽該不會打從西邊出來吧?

手機突然傳來有簡訊的提示音,陳蘭齊有氣無力地抓過手機,才看了一眼就霍地坐直身體——

太陽沒打西邊出來,天也沒有下紅雨,我跟你告白也不是吃錯了什麼藥,更不是拿你當治療情傷的替代品,和香華分手雖算不上愉快,也沒什麼好感傷的。還有,認清事實吧!我談過的每場戀愛,你都在。

「什、什麼東西啊?」她看得目瞪口呆。

下一則簡訊又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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