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好。」現在澎湃的女性荷爾蒙總算稍稍壓抑克制了些許。「不好意思哦!」
坐在深色木頭椅上,一心一意查著各家兩性心理學派經典大作的項康,渾然未覺自己造成了什麼樣的騷動,他只是感到苦惱,為什麼沒有一本書教男人該怎麼告白成功?
「老天。」他搖了搖因為塞了太多兩性心理專有名詞而發脹的腦袋,操操疲累酸澀的眼楮,吁了一口氣。「誰知道要證明真愛有這麼困難?」
也許他應該把蘭齊扛了就走……
不對,不可以。
他眼神溫柔的喃喃自語︰「蘭齊是最珍貴的,她理應得到我傾盡全力付出的證明。況且,和她這二十年來的守候相比,我根本什麼都還沒做,她憑什麼相信我是真心愛她的?」
對,男子漢大丈夫,就要有勇氣追求所愛,就算踫得頭破血流也打死不退的決心!
二話不說,項康將堆得高高的兩性心理書籍統統抱了起來,大步走向結賬櫃台。
「麻煩你,這些書我全要了。」
其中有一本書里,那個專家是這麼教的——
「我要勇于跟你分享內心深處那個真正的我。」
坐在美術館外頭的公園椅上,在溫柔的秋風吹拂下,項康遞了一杯重烘焙拿鐵咖啡給陳蘭齊,一本正經地道。
她猶豫地接過咖啡,一頭霧水的看著他。「喔,好呀,不過要麻煩你分享快一點,因為晚上我有約。」
「有約?跟誰?」他霎時忘記了所有準備好的「內心剖白」,沖口而出。
陳蘭齊有一絲心虛,隨即又昂起下巴。「就……朋友。」
「哪個朋友?什麼樣的朋友?」他眯起雙眼盯著她,突然覺得胃酸開始怪異地大量分泌。
她看著他,半晌後,才慢吞吞並懷疑地問︰「你……該不會是在吃醋吧?」
「我吃——」項康一頓,表情空白了好幾秒,最後難得地結巴起來,「不、不是,我、我很理智,也很講道理的,才不會莫名其妙就去懷疑東懷疑西,甚至霸道地不準你這個那個……我像是那種小鼻子小眼楮的男人嗎?」
也對。
她心底某個小角落失落了一下,笑容微現澀然,不過,她也更加確認了他日前的告白和宣誓根本就是一時中邪。
所以,他也一定不會在意她今晚是不是要去吃相親飯了?
陳蘭齊低下頭,指尖一下沒一下地摳著白色杯蓋。「那沒別的事了吧?我得提早出發,免得塞車。」
「你還沒回答我,你今晚跟哪個朋友有約?」
她抬起頭來,沮喪又氣餒不悅地瞪了他一眼。「喂,這位「好朋友」,你住海邊的啊,未免也管得太寬了吧?」
「陳蘭齊!」他一時氣結。
「我走了。」她站了起來。
「慢著——」
不待她反應過來,項康就像老鷹捉小雞似地一把將她抓了回來,隨即俯深深地吻住了她!
陳蘭齊整個人像被車頭燈照到的小鹿般,傻眼驚呆住了,一動也不動。
他的唇瓣緊緊地覆蓋在她豐潤的小嘴上,在最初霸道佔有的狂野需索後,漸漸地放輕了動作,憐愛地吸吮舌忝弄她的甜蜜,內心深處所有抑不住的深切渴盼和,盡傾訴于這一吻里。
他在吻她?他真的在吻她?
這種熱得像快要將她整個人融化的幸福感……是真的嗎?她不會是又在做夢吧?
陳蘭齊雙頰緋紅、呼吸急促,全身上下像沒了骨頭,只能酥酥軟軟地偎靠在他身上,傻乎乎又甜蜜蜜得恍似掉進了蜂蜜罐里,直想沉浸在其中,一輩子都不願爬出來!
項康憐惜地緊緊捧著她的小臉,吻得更深、更渴切、更纏綿。
她的滋味甜美,還多了很多更揪心、更令他無法自拔的震撼和滿足感……火熱得顫抖,卻有完美的如此極致對味……
就是她。
就在這渾身觸電般悸動間,艾維斯‧卡斯提洛深情渾厚的歌聲突然款款動人地回蕩在腦海耳際……
she
maybethereasonisurvivel
thewhyandwhereforei~malive
theonei~llcareforthroughtheroughinreadyyears
(她也許是我活下去的理由,是我依然活著的原因,不論艱難或平安的歲月,我都願照顧的人)
me
i~lltakeherlaughterandhertears
andmakethemallmyaouvenirs
forwhereshegoesi~vegottobe
themeaningofmylifeis
(我要保存她的歡笑與淚水,做成我所有的紀念品,不論她到哪里去,我將跟隨,她是我生命的意義)
she
she,ohshe
(她,哦,她……)
就在他情思纏逗、悸動萬分之際,艾維斯‧卡斯提洛的深情嗓音戛然而止,代之而起的是一個粗得像雷公的大嗓門——
「喂?喂?我阿榮啦!歹勢,給你等這麼久才接電話,啊就我女朋友硬是給我換一個喝英文歌的電話鈴聲,她說這樣卡有氣質,叫我不要再用那首「嗶嗶嗶」……」
真是有夠給他xxx的大煞風景!
項康強抑下咒罵的沖動,內心暗暗替艾維斯‧卡斯提洛感傷了一下,正想摒除雜念,繼續深情吻下去的時候,已經恢復清醒的陳蘭齊雙目炯炯的瞪著他。
「呃,」他往後退了些,吶吶的解釋,「這是意外……」
艾維斯‧卡斯提洛的經典名曲壓根兒不應該是這麼個出現法啊!
她雙頰紅得像隻果一樣讓人想咬一口,表情卻緊繃得讓他底下的話不知該怎麼說出口。
「如果你沒有那個意思,就不要這樣吻一個女人!」她微眯起眼,字自齒間一一迸出。
什麼?他一愣。
「再見!」她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把咖啡原封不動塞回他手里,然後就氣沖沖頭也不回地走了。
「我又說錯了什麼?」項康皺起眉心,困擾不安地自言自語。
話說回來,她到底要跟哪個朋友去吃晚餐?追求者嗎?還是……
一想起那個千方百計阻撓他和蘭齊見面的壞脾氣巫——房東小姐,他臉色瞬間一白,心底警鈴猛然大作!
「喂!陳蘭齊——」項康二話不說,急急追了上去。「你把話說清楚,到底是哪個朋友?喂!喂!」
★☆★
神經內科診所主治醫生孔唯
項康鬼鬼祟祟地躲在牆角,不敢置信的瞪著陳蘭齊走向那間診所,跟管娃及一名高高瘦瘦、面容斯文、穿著醫師袍的男人踫面。
他就知道!
那兒交談的聲浪隱隱約約傳來——
「……這是陳蘭齊,這是孔唯,介紹完畢。」管娃就算難得下海充當媒婆,不耐煩的口氣還是改不了。「好了,沒我的事了,你們看要干嘛就去干嘛!」
那他們到底是想干嘛?項康氣悶得要命的胸膛活似要炸開。
孔唯伸手頂了頂黑框眼鏡,溫和地問︰「蘭齊,你喜歡吃日本料理嗎?」
項康听得暗暗咬牙切齒,憤慨地想著,他的「陳蘭齊」才不敢吃生的東西!懂不懂啊?所以她是絕對不可能會跟你這個瘦皮猴去什麼見鬼的——
「除了生魚片以外,我都可以。」陳蘭齊好脾氣的開口,「那我們就去吃日本料理吧!」
項康下巴險些掉下來,一口氣哽在胸口。
陳蘭齊答應?她真的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