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我一生心 第26頁

「你知道是什麼消息嗎,美娃?」

美娃搖搖頭。

無情在無奈之下,只好扶著美娃的手起身,走回位於湖畔的天魔宮。

這座位於雪山支脈深山里的木造宮殿,正是武林人士談之色變的天魔宮所在。它緊臨終年不結冰的翠暖湖畔,春、夏時綠草如茵,錦繡若畫,冬日則白雪紛下,在綠意盎然的大地上撒下一層銀粉,點綴出玉樹銀花般的美麗仙境。

從小生長在這里的無情,一直覺得她的家鄉很美,遇見飛白後才發現,有他的地方處處是仙境,沒他的地方仙境也變成愁苦的地獄了!

她就是帶著這樣抑郁不安的心,黛眉深鎖地走進天魔宮主的寢室。

「婆婆……」她低喊了一聲,發現房里還有白藜和白蘭。

「哼!」白玉奴不滿地輕哼一聲,見無情頭低低的,眼角尚有淚痕,心里更氣了。

「你還再為那個負心漢傷心?無情,你真令婆婆失望,我跟你說好說歹的,還是不能教你忘了那個野男人!他到底有哪一點值得你為他這樣牽腸掛肚的?我不是早告訴過你,男人都不是好東西嗎?你為何還是這樣執迷不悟?難道真得等到他親手劃開你的心口,你才肯覺悟?」

無情憤然地抬起頭,淚盈於睫地怒瞪著天魔宮主。

「飛白不是野男人,更不是什麼負心漢!那天是婆婆拿他的性命逼我回來的,不是他狠心離開我!包何況他還中了你一掌,如今生死不明,而你卻……卻還一逕地說著他的壞話。你太過分了!」

「我過分?」白玉奴不怨反笑,悲憫的眼光凝睇著她鍾愛的外孫女。「無情,為什麼你就是不懂得婆婆的苦心呢?我是怕你受到傷害呀!你知不知道你蘭姨帶回來什麼消息?」

「什麼消息?」無情的眼中出現一抹驚慌,她直覺這個消息一定是跟飛白有關。

飛白發生了什麼事?

他死了嗎?

她覺得頭暈目眩,胃腸翻騰直想吐。但是為了飛白,她苦苦地忍耐住。

「賀飛白訂親了!」

這殘酷的言語,將無情定在當場,血液一點一滴地自她臉上抽離,她一個暈眩,踉蹌地向後倒,昏倒進及時扶住她的白黎懷中。

☆☆☆

無情被診斷出有孕的消息,讓白玉奴大為震驚,白藜將師父勸回寢室,一個人照顧神色淒苦、淚流不止的無情。

「無情……」白藜坐在無情的床沿,愛憐地望著她慘白的嬌容。

天知道她有多心疼這孩子。自從師姊產下無情後,她比任何人都還要寵愛她,只因為她是郁竹風的女兒,所以她將滿腔隱藏在心底的眷寵一古腦地轉嫁到無情身上。

白蘿死後,她對無情的寵愛更深了。她將無情當做親生女兒般疼愛,替她早死的母親照顧她、了解她。盡避師父將這孩子改名為無情,但白藜心里知道,其實無情比任何人都有情,她的天性就像死去的白蘿般充滿熱情。

只是她的情又再度毀在師父手上,就像十七年前的白蘿一樣。

她不明白師父為何要這樣做,為何一定要她們斬斷情絲,憎惡男人?

她看得出來賀飛白對無情愛戀極深,師父應該做的是想法子讓兩人成親,而不是硬生生地將他們拆散。

結果她卻用了最殘酷的方式,對待她向來寵愛的無情。

白藜雖然無法贊同,卻明白自己無力改變師父的心意,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無情受苦。

「別難過了,孩子。」她輕撫著無情的長發安慰,無情抽噎著,投入她懷中痛哭失聲。

唉!白藜輕嘆著,不忍心看無情又為剛才那個殘忍的消息傷心。

「無情,其實這並不能怪賀飛白,這件婚事是他父親做主的,當時飛白根本還沒返回江南。」

白藜的話,讓無情停住哭泣,因淚水而份外明亮的眼眸,閃動著一抹希望。

真是痴心呀!白藜心中感動,但為了無情好,她迫不得已必須將殘酷的事實分析給無情明白。

「盡避如此,賀飛白就跟你一樣無能為力。你不能反抗師父,賀飛白同樣也不能反抗父母。無情,我看你就忘了他吧!雖然他心里曾有過你,可是……」

「黎姨,他保證過永遠不會拋棄我的!」無情激動地喊著。

「我知道……」白藜輕拍著她的肩安慰。「我相信他當時說這話是真心的,可是命運……是這麼殘忍,再說你倆又分隔兩地,他如何對抗得了父母?無情,別傻了,忘了他吧!」

「我忘不掉的,藜姨。我愛他呀……」

「無情……」

「我要去找他,藜姨,我要找他問個明白。」無情突然從白黎懷里掙扎起來,白藜急忙制止她。

「師父不會準的,無情。你別傻了。」

「藜姨,我求你。我不能沒有他,我會死的,一定會死的。」

「無情,別這麼說。」白藜輕聲斥責她,將她摟緊在懷中。「無情,你听藜姨說。賀飛白是跟你同父異母的妹妹郁新晴訂親,婚期尚未決定下來,不過听說得在明年郁新晴返回揚州祭拜之後,所以你不必著急。在這段期間內,藜姨會想辦法送你去找賀飛白,但是你得答應藜姨,要乖乖地調養身子。別忘了,你已懷有身孕。」

白藜的話讓無情又驚又喜,驚的是飛白訂親的對象竟是自己的同父異母妹妹,喜的則是能有機會再度見到飛白。

然而一股夾雜著嫉妒的恐懼,在她心頭滋長。飛白會愛上郁新晴嗎?就像她薄情的父親愛上新晴的母親般,而狠心拋棄她?

不,她不要!

她在白藜懷里哭得肝腸欲斷,白藜著急地安撫她︰「無情,你別哭了。藜姨一定會想辦法的!」

「可是……我怕!我怕他會像爹一樣……」

「不會的,無情……」白藜心痛地擁住她,在心里祈禱飛白不要似竹風般無情,否則十六年前的慘劇又將重演!

第九章

新年才剛過,冷冰冰的天魔宮里還掛著紅色的燈籠應景。

一彎新月高掛天空,銀色的雪世界在月光照耀下,反射出亮晃晃的光芒,毋需燈光照路依然可以視物。

一道紅影在雪地中奔馳,很快地來到有若水晶宮般的天魔宮前,她用力地扣了扣門環。

她等了又等,就在她不耐煩地打算一腳踢開大門時,咿呀一聲,門終於緩緩打開,露出一張正打著哈欠的困倦臉蛋。

那是一位身披狐裘,做苗人打扮的少女。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瞪著門前美麗絕俗的紅衣少女發呆。

「喂,請問這里是不是天魔宮呀?」嬌脆的嗓音揚起,把苗族少女的瞌睡蟲全趕跑了口

「是……」

「那麻煩你進去通報一聲,說我郁疏影要找你們天魔宮主。」

苗族少女不敢置信地望著紅衣姑娘,她有沒有听錯呀?!眼前的女孩竟敢在三更半夜前來打擾她們宮主!

「姑娘……」她抬頭看了看天色,眼光移回自稱為郁疏影的少女身上。「天還沒亮哩,哪有人三更半夜來找人的?」

「我也是逼不得已呀。只有這段時間我才能偷溜出來。」疏影懊惱地說。「我是吃飽飯後,假稱頭痛回房休息,然後再偷偷地騎我的大雁溜到這里的。我不能等到天明。萬一讓我爹知道我跑出來,我就慘了!」

疏影的話听得苗女一頭霧水,她正待進一步追問時,身後已傳來冰冷的聲音︰「香兒,你在跟誰說話?」

香兒轉過身,發現身後站著師父白蘭,她垂下頭恭謹地回答︰「是個叫郁疏影的姑娘,她說要見宮主。」

白蘭眉心微蹙,從香兒身後走出,發現眼前站著一位眉眼盈盈、朱唇含笑的絕色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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