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你插手,天魔宮的事我自會料理。」
疏影轉向聲音的方向,發現院子裹不知道何時站了位白發的中年美婦,她心頭一驚,明白這人才是真正的高手。
「你是天魔宮主?」疏影向前走一步問。
「而你就是郁竹風和杜菱花的孽種!」
疏影心里有氣,正待反駁,無情卻拉住她的手,臉色蒼白地對天魔宮主說︰「婆婆,放了她。」
「無情,你退開!」
無情搖著頭不肯退開,她已察覺到天魔宮主的殺氣,深怕婆婆會對疏影不利。
疏影也不是傻瓜,天魔奼女凌厲的眼神已表明一切,她不想害無情受傷,輕聲地對她說︰「姊姊,你讓開吧。雖然我不見得打得過她,不過乘機逃命應該可以。你放心好了,我一定會到江南把賀飛白抓來給你。」
她偏過頭吻了無情的頰一下,無情嚇了一跳,放開她的手。
妹妹灼熱的輕觸透過皮膚燒進她冰冷的心中,她愣在當場,發現疏影已走到院子中「。
小心呀,疏影。她在心里祈禱,為了這個在如此短暫的時間內就溫暖她心靈的可愛妹妹檐心,婆婆的武功她是知道的,疏影怎麼可能是她的對手?
「我不想跟你打架,我只想知道當年是誰慫恿你對付郁家。」
「你到地府里問你父母吧!」天魔奼女毫不留情地揚起單掌,一股寒冰般刺骨的掌力打向疏影。
無情發出驚喘,她擔心疏影會像飛白那樣傷在婆婆的掌下。可是她料錯了,只見疏影朝右後方急避,凌厲的掌風自她臉上刮過,讓她機伶伶地打了個冷顫。
她的武功甚於飛白,而且所處的地方又較客棧狹窄的空間寬廣,故而能避開天魔奼女的掌勢。
「好!」天魔奼女沒料到對方小小年紀,竟練就如此臻於化境的輕功,她左右掌交互揚起,疏影只覺得漫天掌勢,如呼嘯的北風般向她壓來,心里不由得後悔先前為何不拔出劍來應付。就在她避無可避,打算揚起掌來硬接時,溫暖雄渾的掌力自她身後後發先至,代她接下天魔奼女的寒冰掌。
天魔奼女後退數步,喉頭一甜,她急忙咽下鮮血,故作鎮靜地看向來人。
「爹!」疏影投入俊雅出塵的中年文士懷中,他挑了挑眉,不悅地瞪著她。
「疏影,你——」
他話還沒說完,疏影就賴在他懷里,連珠炮地撒嬌道歉,「對不起啦!爹,影兒不是故意的。人家是急著想知道害郁家的元凶,才會偷偷地跑來天魔宮。我下次不敢了,你可以相信影兒的,我一定會乖乖的!」
趙天鳳苦笑地搖搖頭,面對這個寶貝義女,他一點轍也沒有。據說杜菱花溫柔可人,而疏影的妹妹新晴也是位溫馴乖巧的閨閣千金,怎麼疏影竟會這樣調皮搗蛋!她這種個性到底是從何而來?
其實他不該感到意外才是,疏影的個性正是從他愛妻玉芝那里學來的,兩個人一般的令他頭疼。
當年他本來已打算來找天魔奼女,剛好玉芝懷了身孕,因此擔擱了下來,在家相妻教子,倒也過得十分適意。誰曉得疏影才听完玉芝告訴她的身世,立刻嚷著要來天魔宮問個清楚,但在他的威嚇之下,倒也不敢妄為,沒想到她越著夜深人靜之際,偷偷跑來。若不是剛巧被雪雁瞧見,及時告訴他的話,這條小命就要不保了!
「閣下可是天鳳公子?」天魔奼女面無表情地瞪著趙天鳳,放眼當今武林,能勝過她的人寥寥無幾,而天鳳公子就是那極少數人中,最符合眼前人身分者。
「在下正是趙天鳳。小女無狀,深夜打擾宮主,還請見諒。」趙天鳳朝天魔奼女拱了拱手。「在下這就把她帶回去嚴加管教,改日再向宮主賠罪。」
天魔奼女臉色慍怒,只是剛才那一掌,已令她受了內傷。天鳳公子的掌勁渾厚,他的烈陽掌又剛巧是寒冰掌的克星,所以她只好冷然地點點頭,放任他將郁疏影帶走。
疏影留戀不舍地朝無情揮著手。
「姊姊,我一定會幫你的,你等我吧。」說完後,她乖巧地跟著天鳳公子離開。
天魔奼女在他們離去後哇地吐出鮮血,白藜、白蘭大驚失色,立刻將她扶回房中養傷。
☆☆☆
第二天下午,白藜到無情的房間,面色凝重地對她說︰「無情,宮主的傷勢需要調養半個月才能痊愈。」
「婆婆傷得這麼重!」無情大驚失色。「沒想到天鳳公子的武功這麼厲害,他們不過才對了一掌而已。」
「天鳳公子在退隱前,素有武林第一高手之稱,據說連少林掌門都不是他的對手。幸運的是,他並沒有找天魔宮麻煩的打算,否則……」
白藜不說,無情也知道結果是如何。
天鳳公子志在救人,所以才沒繼續和天魔宮主纏斗,不然的話,婆婆一定會沒命的。
無情心中無限欷吁,她一直以為婆婆是無敵的,沒想到她竟會傷在天鳳公子的手里。
「無情,我覺得這是個好機會。」
「好機會?」無情疑惑地望著白藜。
「郁疏影雖然說要幫你,但她終究只是個小女孩,如何說動賀家?況且她是如此美麗,賀飛白難保不會動心,為了不讓你重蹈你母親的覆轍,我認為得在他們成親前說服飛白娶你。」
無情陷入沉思之中,想著疏影曾提過的另一個名字——新晴。疏影說她並沒有和飛白訂親,而是新晴,這中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無情,你認為怎麼樣?」
「藜姨,你的意思是要我趁婆婆受傷時離開天魔宮?」
「我是這麼打算的。師父需要閉關靜養,在這段時間內,她不會找你的。我已經跟你蘭姨商量過,我偷偷帶你到江南去,和賀飛白了結這一切。」
「無情不明白藜姨的話。」
「無情——」白藜重重地嘆了口氣。「藜姨是不想讓你跟你母親走上同一條路。你跟飛白把事情說清楚,如果他移情別戀,你就……」
「不,藜姨,飛白答應過永遠不遺棄我的!」
「我知道。」白藜柔聲安撫著情緒激動的無情。「我是說萬一賀家不讓他娶你,你得答應藜姨好好地活下去。」
「不,藜姨……」無情一直搖著頭,眼淚如噴泉般直流。
「無情,听話。就算你不顧自己,也要想著肚里的孩子。還有師父,你知道她有多疼你,你是她唯一的骨血,失去你娘後,她已經夠傷心了,她不能再失去你!」
「藜姨……」無情趴在她懷里悲鳴。她的心好苦,更不願相信飛白會不要她。
不要負了我,飛白,不要負了我!
她的嘆息和哀嗚?蕩在燒著爐火的溫暖室內,可是她的心卻比房外的雪地還要冰冷。
☆☆☆
歡天喜地的過年氣氛,終於在元宵過後歸於平靜。
這段期間內,玉笙恢復了和新晴舊有的情誼,兩人像以往一般親愛,只是不經意間的踫觸,和玉笙深情的眼光,常常讓新晴心跳如雷,臉紅耳臊。
雖然玉笙在人前克己復禮,只表現出姊弟情懷,但有心人仍從兩人相處的態度上瞧出端睨。杜老夫人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她已經在盤算如何退掉賀家的婚事,讓新晴恢復自由之身;不過對楚家毀諾的事,卻教她傷透腦筋。唉!她實在不願一下子損毀跟兩個好友的交情。
然而為了玉笙和新晴的幸福,她迫不得已也只有老下臉這麼做,她可不想再見兩個孩子為情傷心,為愛病倒。
正月過盡,二月復來。紅葉山莊上上下下都在忙著新晴回鄉拜祭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