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征 第29頁

「渾蛋!你干什--」

蘇燁來不及吼罵完畢,來不及帥氣站起,安秦又過來,提起他,一拳將他揍回床上。鮮血自他鼻子流出,滴得他胸前一片紅。

「該死的渾蛋--」

「我說過,照我指示行動。」安秦睥睨著他。「蘇燁,你膽敢再無視我的存在,擅自帶走安蜜,就不是這麼簡單能了事。」身一轉,走出門外。

砰地巨響,是蘇燁跳下床搬椅子往門上摔。

這是干什麼?真他媽的--搞得好像爭風吃醋爛戲碼!

第10章(2)

安秦走出病房,田安蜜就站在門邊。

「阿燁他--」

「別進去看。」安秦將她緊緊摟住。

「嗯。」她點頭,靠在他懷里應聲。「安秦,對不起--」

他俯首,啄吻她的唇。「什麼都別說,安蜜--」

田安蜜無聲頷首,也吻他,深深地吻,粉舌探進他嘴里。

安分一天,來到圖尼埃法爾歷標示著「甜蜜歡騰美好日」的陰雨天。這天很詭譎,傷病患特別多,據說是難民車翻落河谷,有些人自行爬上河岸,拖著傷軀找醫療院所,更多骨折、昏迷的老老小小被人道組織閑車送來教士醫院。

入夜後,傷患的哀嚎聲停下,安秦走出急診大廳的治療室,月兌掉沾滿血跡的衣服,洗了手,到值夜台落坐簽文件。

「安秦醫師--」一個聲音響起。

安秦抬眸,掃視好不容易空蕩下來的大廳。沒有人,肯定是太疲累了,他抹把臉,繼續簽審文件。兩個學生和安蜜還在巡房、安排床位讓傷者休息,蘇燁傍晚進了手術室,妲希雅當他助手。

「安秦醫師,可否佔用你一點時間?」

安秦昂首,沉吟一會兒,站起身。值夜台外確實有抹影子在移動,他走在燈光照不到的地方,何況戰地用電、照明有管制,微燈瞎火很難瞧清那穿著一身黑的年輕人,他走到值夜台前,安秦沉眄他。他穿的不是軍服,沒有配戴可辨識身份的名牌徽章,但安秦一看即知他是軍人。

「有什麼事?」安秦問。

「應征司機。」年輕人說︰「長者說安秦醫師救了重要的人……你們沒有司機,要將傷患運走--」

安秦皺了一下眉。年輕人止住嗓音,轉開身,又消失在黑暗之中。安秦坐下,繼續簽文件。墜谷者五十三名,死亡者尚無,傷重者……

三十分鐘,或者四十分鐘過去,他啪地放下筆,離座走出值夜台,復踅回,抓起櫃台上的閃光物。是車鑰匙。走到門邊,看見濛濛夜雨中,多了一輛運輸車停在大門廣場。

安秦旋身邁步,奔跑起來。

「安秦老師--」學生齊勒回急診大廳正要進值夜台。

「馬上載運傷患往GL,動作快!」安秦下令。「第一批送過去後,多叫幾個人把車都開過來……」至多三趟,一定要把整間醫院的老弱婦孺傷病患全運過去。

不到一個小時,警報聲取代暗夜細雨呢喃,戰斗機壓著屋頂飛過,第一個轟炸聲儼然就落在教士醫院門外不遠處。

小孩老人都哭喊,女人尖叫不斷,一車一車的傷病患被運走。

GreenLine醫療所是禁武區,炸彈不會落到右岸,過了橋就安全了。

安秦載著最後一車傷病患,跟著學生開的車。

田安蜜就坐在那車里,他看見她殿後,身形就在車斗邊。那車才上橋,天空兩架戰斗機交會,落下彈藥,轟地炸斷了橋。

「安蜜!」他踩煞車,在車里大叫。煙塵散後,他看見那車在對岸急速開遠了。他松了口氣,掉轉車頭,得尋另一條路回安全的地方。

戰斗機狼嚎似的聲響不斷逼來,他沿著河開,有樹林做遮擋,沒多久閃紅燈的國際人道團體救援車跟上他的車,雖不知是哪個醫療團,但他感謝他們,他們一台在前引路,一輛壓後掩護。

出了樹林,戰斗機屠殺似地下鐵蛋。

轟轟轟轟轟……轟隆隆--安秦沒預料到自己運氣這麼背--那應該是最後一顆炸彈,就落在他車頭前兩公尺,他躲過無數次威脅,偏偏這下逃不過,劇響將整車老老少少往地獄般的暗空掀騰。

一團團的煙吞噬各式哀嚎,有些人落地時,身體不是那麼完整。後頭駛來的車輛,不管活人、死人、殘肢、尸塊全撿上車,閃起救護警示燈,迅速回營,醫療團的營帳擠滿了傷患。

「暗夜一下來這麼多傷患……」

「听說叛軍首領現身了,政府軍發動夜襲,戰役還在持續擴火,好幾處難民營受波及,一定會有更多傷者送進來……」

混亂中,醫護人員剪開傷患衣物。「安、秦--」找到染血的識別證。「他的名字叫安秦,是無國界醫療團的醫師--」

「安秦?」有人不敢相信地大叫。「那個再生醫學權威--」

「這還能救嗎?」急診醫師已在簽結生命,盡避他還有一絲微弱氣息,在這戰亂地所有過于渺小的希望都得被放棄,即便是個再生醫學權威,而且一大堆人等著救,他胸口滲血太快,止不住,手術會讓他死得更快,徒勞且浪費有限的醫療資源。

一批新的傷患進來了,哀嚎聲亂糟糟,急診床、擔架、地板全是人,受傷的人。醫師丟下了臨死的,先救存活機率大的。

安秦和一些傷重到發不出任何呼吸聲音的人們躺在牆邊,一名醫師負責巡視這些死尸般的重傷患。

醫師幫安秦換了三次止血繃帶,第四次仍迅速染紅,濕凝成滴,嘩淌若流,仿佛誰在為他哭泣,一地血淚。

「安秦,撐著點……」

他的意識模糊了,听不清誰在對他說話。

「別死,安秦--」

誰?在燦彩光芒中,誰對他發出召喚?

「有人等著你,別死,安秦……」

嗓音璀麗,疊幻琉璃道,他走在清清脆脆甜美里,左手花香,右手甘露,尋一個依歸。

是了。一個依歸,這才是他最終的出征。

HowIWishHowIWishYouWerehereWe’rejustWoLostSouisSwimminginafishbowl,yearafteryear

RunningoverthesameoldfearsWishYouWerehere「AnddidyouexchangeaWalk-onpartintheWarforaleadroleinCage--」田安蜜坐在病床邊,輕哼著歌,手拿濕毛巾擦拭安秦的臂膀。

這個昏睡的英雄,把自己困在夢里半個月了,不知道是什麼美夢讓他這麼流連忘返。

「嘿,張開眼楮嘛--」她洗擰毛巾,換擦他的臉。

「你不張開眼楮怎麼看得見我,還有兒子呢--他很想我們……嗯--居之樣醫師說,下次聚會允許你遲到,但不允許缺席,再缺席,他就宰了你……」嗓音梗住,柔荑抹了抹美顏,她甜甜笑著,繼續說︰「外面下雪了,我不知道你的故鄉這麼冷呢,但,即使這麼冷,我還是要吃冰淇淋,要吃插著花朵石榴糖的冰淇淋,你可別忘了,安秦--你可別忘了……」

你可別忘了--

嘿,安秦,你怎能讓我最心愛的妹妹哭泣?連我都沒讓她哭過呢……你會不會太可惡了--

嘿,安秦,你想學我當英雄,還早呢--

嘿,你說你看不清楚窗里那名抱著幼兒的女子……你真是瞎了眼的北國禽獸!

安秦眼皮跳動,忽地張開。青羽天花板,扶桑花吊燈,是居之樣升師長領頭做的改變。他說代表無國界和加汀島的結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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