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 第3頁

「夠不夠丟臉?不明白的人鐵定認為爺爺是被我們氣死的!」

「又不是我的錯——」

「難道是我的錯?」夏初晨奪回訓話權,表情嚴厲。「你沒資格說話!你以為你穿這一身酒紅禮服很正確?你這種態度,難怪別人搞起‘瘋馬俱樂部’!上面很快就會找我們檢討,他們會說爺爺最疼我們兩個,我們卻把他的告別式搞成笑話一場……」

夏可虹不發一語,听訓的表情冷若冰霜,直到電梯門打開,她先走出去,任憑堂兄在背後繼續數落。

因為舉行祖父——「等待太陽」創辦人——的告別式,旅店今天稍有管制,幾個樓層均無不相干人員進出。二十三樓尤其寧謐,電梯外的廊廳空蕩蕩,沒人坐在織紋艷麗的緹花布沙發組等待電梯,不用擔心有啥目光窺視這場堂兄妹上演的家丑。

「你今天夠離譜了,夏可虹,簡直可恥!」一踏上二十三樓,輪花大吊燈光芒流染溫馨暖意,夏初晨猶如回到自己家,越罵越凶。

夏可虹雙手輕輕地提高酒紅色露背禮服裙擺,站定身形,露出一雙雪白腳踝和亮橘高跟鞋,一個旋足朝向穿堂,倏地拔腿奔跑。

「可虹!」夏初晨頓詫,大叫︰「站住!你別跑!」

夏可虹過了廊彎,踢掉高跟鞋,跑得更快。夏初晨緊追著拐彎,一腳踩中高跟鞋,偉岸身軀踉蹌前伏,手臂反射地伸長一撐。

「Shit!」差點跌個狗吃屎,夏初晨咬牙抬眸,堂妹人影閃進弧形回廊。跑得可真快!「Damnit!」他滿腔悱憤,站起,不放棄追逐。

「是不是有人從我眼前跑過去?」皇夏生拿開敷住左眼的冰袋,眯眼對著漸漸擴大的門縫。

皇宇穹的確看到了,那對夏家堂兄妹官兵追盜賊似地閃過。他走出門,探看一眼隔壁電梯,淡淡地說︰「您看錯了。您恐怕水晶體老化,患了飛蚊癥,夏生叔公——」

「皇宇穹,你在生什麼氣?」皇夏生截斷皇宇穹一口矯情的尊稱敬語。「被打的是叔公我,你有什麼好不高興?」他往電梯外的廊廳走,一面將發上的墨鏡移至鼻梁戴好,遮掩左眼傷勢。

這一拳打得可不輕,把他打得在大紫艷紅里飄旋,花兒鳥兒飛來竄去,徹骨徹心的頭暈目眩。

「晚輩沒有什麼不高興,」皇宇穹照例跟在他背後。「我很高興。」這句說得很刻意。

皇夏生甩擺臂膀,看似隨意,骨子里百分百惡意、故意、執意朝後方的俊臉拋丟冰袋。皇宇穹伸手抓擋,封口啵地爆開,冰水冰塊瀝瀝拉拉淌濺一地。皇宇穹暗咒該死。這個問題人物惹的麻煩還嫌不夠!

「皇宇穹,你待會兒說話小心點。夏家那對堂兄妹,才剛失去摯愛的祖父,心靈很脆弱。」這話講得真中听!

皇宇穹冷著俊臉,走到青瓷垃圾桶前,丟了冰袋,掏出方帕,擦干手,不發一語,繼續跟著皇夏生。

餅了廊彎,皇夏生呼聲傳開。「真神奇!這兒居然有雙高跟鞋,還與我的車色澤相近呢——」他撿起地毯上的兩只鞋,微微拉低墨鏡,眸光流轉尋望。「是哪位美女在對本大爺釋放訊息啊?」開始胡言亂語了。

皇宇穹保持沉默,不做任何無意義附和。他只想趕快向夏家人致個歉,並于最短時間內將皇夏生帶回皇家,省得多惹是非。

「皇宇穹,」皇夏生一掌托捧女性高跟鞋,突然說︰「身為男人該懂得憐香惜玉——那女孩傷心過度,失控地在祖父告別式上打人,我們皇家男兒的風範可不能吝于付出關懷。」

壁冕堂皇,他最在行!皇宇穹語調平平,回道︰「晚輩做事一向不得體,長輩請自己拿捏分寸——」

「你這是在嘲諷、暗示、訓誡嗎?」皇夏生步伐停了停。

「哪敢。」皇宇穹說。

皇夏生頷首。「不敢最好。」擺長輩架子。「夏家的套房是——」

「2325。」皇宇穹接續提醒。

「那就快走吧,那女孩需要我的關懷。」皇夏生拎著高跟鞋,墨鏡邊上的眉角揚提了——

不好的預感。

也罷。被打黑一只眼還不夠,如果想要右眼也黑,湊一對,省戴墨鏡的話……

「是。」皇宇穹應聲,乖乖听命當跟班。反正那位叫夏可虹的女士,知道怎樣教訓皇夏生,等會兒,他看戲就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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甩門聲,接近2325房,夏初晨只聞甩門聲,不見堂妹人影。他知道堂妹進了房,房門上鎖,阻絕他前進。他停在門外,生氣地拍打門板、按門鈴,幾秒後掏出鑰匙開門。

站在玄關,又听見毫無收斂的甩門聲,接連兩次,十足反抗。

「我不想听你唆。我沒有錯,是你自己忘了約定。」嬌吼傳來。

夏初晨皺眉,急步走。拱門小廳的絲緞隔簾被扯下了,一條一條像亂虹,團蜷在客廳波斯地毯邊緣。正對壁爐那間房的起居室滑門,太用力拉甩,反而關不密實,彈開一道人人能通行的寬縫。這正好,什麼門都不用敲,夏初晨直接穿越起居室內外兩道漆白雕花滑門,進入堂妹的臥房。

四下無人,盥洗間外門剛甩上,余音仍在空氣中蕩漾。

「夏可虹,你別躲進廁所里,」夏初晨很習慣了——一有不如意,堂妹會躲進盥洗間,坐在馬桶發呆個幾小時。「出來。」推開盥洗間外側滑門,他走到鏡台室底端的霧面門,命令著。「夏可虹,我叫你出——」

「我不要,你走開!」門後簾拉上了,看不見朦朧倒影。

夏可虹把馬桶當椅子坐,腳也縮了上去,潔膩的下巴墊在膝頭,美眸定定望著岩面地板上的蓮花湖面。

這家旅店是她的,祖父以前常說,等她當了老板,她可以隨心所欲改變任何裝置。前些日子,她想過要先從旅店盥洗間地板改起——蓮花換成雪地薔薇或玫瑰,現在覺得一點都不好,還是保留祖父經營的風格,沿用岩面地板上的蓮湖彩繪。

「夏可虹,你再不出來,我就拆了門——」

「走開。」夏可虹喊斷門外的威脅,跳下馬桶,氣呼呼地說︰「你忘了與爺爺的約定,憑什麼資格教訓我?」

「你在亂說什麼?給我出來。」夏初晨心頭直冒火,大掌狂拍門板。

里頭又傳來嬌嚷︰「你甚至不為爺爺獻上貝多芬,你不孝,你才可恥,你是破壞者……」

來了!這個被祖父寵壞的女孩,生起氣來習慣遷怒。夏初晨大掌擱在霧面門上,徐緩握拳,神情陰郁,咬牙抑聲說︰「到底誰才是破壞者——」

「嘿——」突來的低微嗓音。

夏初晨一回首。華麗夸張的皇家長輩——皇夏生——就站在離他不到一公尺的地方。

他揚晃著手里的高跟鞋。「你別責怪她。這孩子傷心過了頭……」這話說得有夠賣弄和藹。

夏初晨額心皺折兩道深痕。此位皇家年輕長輩的言行舉止,十分欠缺長輩該有的穩重,著實使人厭惡。

「讓我來規勸她。」皇夏生一笑,上前拍拍夏初晨肩膀。「宇穹在外面,你去和他聊聊,乖——」

他的掌在他肩上施力,威迫一般。夏初晨腳動了,下意識走到盥洗間外,肩有些重、酸酸的,轉頭望,後方門關上了。

「抱歉。」又一個讓人無預警的聲響。

夏初晨移轉視線。另一位皇家公子——晚輩——皇宇穹,冷靜地站在女性閨房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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