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想吃三明治,別人還想吃呢。我想,他們也都餓了吧──」宇妥站起身,吆喝道︰「嘿──休息了,各位!Farmer哥要你們過來用餐!」
草原上傳來歡呼,一堆人放下工作,成群走過來。
她叫來太多電燈泡,讓陶垚農皺起眉,懲罰地拉倒她的身子,吻住她。宇妥摔跌在他身上,壓著他的胸膛,氣息卻全教他攫取。好一會兒,一支軍隊似的腳步聲接近,他才放開她,看著她被吻腫的紅唇,得意地低笑。
宇妥拿起三明治,往他臉上丟。他眼捷手快,接個正著,愉悅地享用午餐。他的手下們圍著野餐墊散坐樹下,宇妥分著三明治和飲料給每個人。陶子墨和米夏同坐一匹馬過來。陶子墨靈敏地攀著馬鞍,自己下馬,米夏將馬拴在草坡下的木樁。陶子墨跑上草坡,擠進陶垚農與宇妥之間。
「宇妥姊姊,妳要不要騎馬?」陶子墨親昵地挨著宇妥的身子。「騎馬好好玩喔!那是我的馬兒──」她指著草坡下的駿馬。「牠叫小提琴,牠很乖,可以給宇妥姊姊騎喔。」
宇妥輕輕拍拍陶子墨的臉頰。「妳玩就好。宇妥姊姊下會騎馬,在這兒看妳騎嗯──」
「哥哥說,要用馬車載新郎新娘進場,下午就會把馬車弄好,宇妥姊姊不會騎馬,也可以坐馬車玩啊!對不對,哥哥?」陶子墨興高采烈地說著,轉頭看看陶垚農。
陶垚農揉揉妹妹頭頂,接過宇妥遞來的另一個三明治,塞到妹妹手中。「大家都很忙,只有妳顧著玩──」
「我看這場婚禮,最高興的不是新人,而是妳這顆桃子吧!」米雷接著道,轉頭對坐在身旁的妹妹米夏說︰「妳別跟桃子瞎鬧,多少幫忙做點事。」
「我有啊……」米夏低聲咕噥。
「對了,Farmer哥,」一個馬隊成員突然插話,問陶垚農。「拉馬車的馬匹要選哪兩匹?」
陶垚農挑眉。「你們還沒決定嗎?」
馬隊成員又說︰「白馬永晝最近會生小馬,我們擔心好死不死,牠在婚禮上生,所以不用白馬家族……」
「這可麻煩,明天就是婚禮耶;」陶垚農站起身。「你跟我到馬房看看。」他帶著馬隊成員往馬廄走去。
「陶垚農!你不吃完午餐,再處理?」宇妥拿著他吃了一半的三明治喊道。
陶垚農擺擺手。「待會兒吃。妳幫我留著──」
宇妥看著他的背影,放下三明治,喃道︰「留久,都不新鮮了,還吃呢──」
「醫師,」米雷打開果汁瓶,邊喝邊說︰「妳不會騎馬行嗎?妳總有一天會嫁給Farmer哥吧……」
米雷一說,所有人都將注意力集中在宇妥身上。
「如果妳成為農場的女主人,卻不會騎馬,這……好像有點說不過去。」
「嗯嗯。」一群人附和著米雷。他們這座農場,有誰不是騎馬好手,隨便一個小女孩都能馬上馬下,翻跳自如。
「宇妥姊姊可以從現在開始學呀!」陶子墨聰明地建議道,拉著宇妥起身,往草坡下走。「小提琴很乖,一定沒問題的,宇妥姊姊……」
「等等,小桃子,我想──」
「是啊,是啊!初學者騎小提琴最適合了。」
宇妥話還沒說完,這些家伙竟起哄似的,拱著她上馬。
宇妥一坐在馬背上,就覺得頭昏。
「醫師,挺腰夾腿微踢馬月復!」不知哪個雞婆的家伙下了一串指導語。
宇妥動了動,她是想下馬。那馬兒卻也動了起來。有人把韁繩塞入她手中。
「就是這樣,醫師……」七嘴八舌在說著。「背挺直,慢慢策動韁繩……」
「宇妥姊姊好厲害!小提琴跑起來了!」陶子墨嚷著。
不知誰拍了馬屁一下,馬兒跑了出去。
「欸!你們──」宇妥叫了一聲,轉頭看著那群家伙站在木樁邊,拍手鼓掌。
「太厲害了!醫師一學就會!」有人叫道。
午後微風吹拂而過,馬蹄越上草原,馳向婚禮會場。
宇妥拉緊韁繩,馬兒揚蹄跑快。宇妥叫了起來。「我不行呀!」
一開始,她騎得很順,沒人覺得異樣,然後,就不只是順,她幾乎是飛了起來。馬蹄揚得那麼高、那麼快,她尖叫地拋掉韁繩,抱住馬頸。
「醫師,在干什麼……那邊是會場棚子──」終于有人發現不對勁。
「糟糕!失控了!」米雷叫道,飛快地跑向草原。一群人跟著跑上去,遠水救不了近火,一切措手不及。
馬兒帶著宇妥闖進搭好的棚子,撞斷支架,馬兒絆倒,宇妥從馬背上重重摔落,整座粉紅棚子倒了下來,發出劇烈聲響。
「醫師!」
宇妥作了一場夢。
夢里,她騎著白馬奔馳在奇特的粉紅色原野,天空的亂雲幻化成白鴿飛在她後方。每一只鳥兒腳上都綁了小鈴鐺,叮叮當當、叮叮當當,清脆悅耳地響著;一匹小白馬也跟著她,跑到河流邊,河面飄滿紅玫瑰花瓣,她撿起一片,上頭有詩句,情意纏綿,她又撿起一片,越讀心越悸動。她跳入河里,一片一片撿那玫瑰花瓣,循著花瓣飄浮,往上游找那寫詩人。那人揪住她的心,正沒命似的竊取她的感情。她不顧一切,往上游,看到陶垚農站在一座橋上,將大把玫瑰花瓣撒下。一群天使突然出現,簇擁著她飛上橋。他拉住她的手,說︰「沒有妳,我心無所向。」
宇妥醒來時,看見床畔桌的花瓶插了一大束紅玫瑰。窗邊的景象是一棵高大的日本櫻──這應該是高原上醫療中心才有的!宇妥驚覺,欲起身,突然感到腰月復完全不能動彈,被固定住了。
「別亂動。」一個警告的聲音傳來。
宇妥偏過臉龐。「蘇林女乃女乃?!」
祭家海島上,最權威,同時也是宇妥師輩的女醫師──蘇林正從門口走進房。
宇妥凝起眉,低語︰「我是怎麼了?」她是個醫師,隱約知道自己似乎受了很重的傷……
蘇林走到床邊,盯著宇妥的臉,久久不說一句話。
「我記得自己從馬背上摔落……」宇妥望著天花板。
蘇林唇角微微一動,那張看不出年齡的美麗臉龐,表情沈定,說︰「妳骨盆受傷,剛動過手術──」
「我以後不能生孕了嗎?」宇妥平靜地開口接道,美眸依舊直勾勾對著天花板。
蘇林撫著她的臉。兩行清淚汩汩從她眼眶涌出。蘇林嘆了口氣,落坐床緣。「傻妥妥!妳以為我是誰,我怎會讓自己的佷孫女處境悲慘,要是如此,我不被妳外公追著打才怪──」
宇妥一愣,睜大雙眼看著蘇林。
蘇林點點頭。「是沒錯──妳的傷勢復雜嚴重,不過,妳放心,我會讓妳恢復健康;只要妳好好修養,定期復診,一定可以的。別哭了嗯!妳自己也是醫師,怎能沒信心呢。」她擦干宇妥臉上的淚。
宇妥柔荑覆著淚顏,說︰「我不要緊的……反正女人的一生,不是只有生孕而已,就算……」她停住嗓音,揉著眼。
蘇林溫柔地拉下她的手,調整一下點滴針頭,和藹地看著她。「告訴我,妳是不是遇上了那個妳願意為他生兒育女的男人了?」所以,她才會在听到自己骨盆受傷時,流出那淒絕的淚水。
「才不是。」宇妥搖著頭。「我是怕自己的優良基因無法延續……」
蘇林笑了起來,將她的手收進被窩里。「好好休息。」
房門被人打開。陶垚農抱著一束紅玫瑰,走進房。「蘇林女乃女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