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妻 第10頁

「我對那家伙提的事,一點也沒興趣。」梁望月回道,旋而問︰「妳呢?妳會跟他走,或是,等他下次來時,把婚紗穿上?」他右掌模上左手臂的繃帶,傷口似乎現在才開始痛。

多婕看他在踫觸傷處,隨即繞到床鋪左側,坐上床畔,輕柔地托扶他的左臂,細心地檢視紗布是否滲血。「你不是一點也沒興趣嗎,」她抬眸,瞅了他一下,濃密的睫毛馬上低斂。「為什麼還問這種問題……」

梁望月沒說話,靜靜地盯著她被長發半遮掩的柔美側臉。

「麻醉藥退了,會有熱痛感。我開點消炎止痛藥給你吃……」她抬眸,對上他灼爍的眼神。

「妳是願意,」梁望月半坐起身,雙眸一瞬不瞬地盯著她,低沈的嗓音極慢地道︰「還是不願意--回答我的問題?」

多婕離開床鋪,雙手收進白袍口袋,身段直挺地站立著,紅唇微微啟合。「如果你就這麼死了--我會很遺憾沒喝到你釀的檸檬甜酒。」她望住他的眼楮,沒有笑容的美顏像是一朵清麗絕艷的雪地玫瑰。

梁望月凝視著她好一會兒,說︰「明天,我陪小聞劃船游湖後--」

「你的手這個樣子,還想劃船?!」多婕坐回床上。

「我答應過小聞,總不能食--」

「我哥哥回來了,他會陪自己的女兒劃船。」她打斷他未完的語句,小心地將他壓回枕頭上,讓他好好躺平。「何況小聞是個懂事的孩子,」她懸在他上方,幾綹黑發垂在他胸膛。「她一定希望你能好好休息--」

「那當然,」梁望月握著她的發,拿到唇畔輕吻。「我可是她的姑丈。」一雙墨綠眸子直勾勾對著她。

多婕依舊俯著臉,目光與他交纏著。「閉上眼楮,好好休息,梁先生。」久久,她語帶命令地說。

「妳不是喜歡我這雙墨綠色的眼楮嗎,」梁望月攬下她的頸子,讓她趴伏在自己的胸膛,說︰「只要妳喜歡,我可以不合眸……」

多婕伸手摀住他的嘴。「你受傷不好好休息,我擔心永遠喝不到你釀的檸檬甜酒。」她嗓音慢慢地,在他听來充滿了柔情。

梁望月大手迭上她的柔荑,吻她的掌心。多婕不明顯地輕顫一下,覺得掌心被燙著了,但她沒慌亂地抽開手,而是隨著他將她手往下移的動作,觸模他的左胸膛,感受他的心跳。

「我明天就回菜園灣,妳不會放下妳的傷患嗯……」他要她跟他一起回去。

「早上我問過小聞,妳為什麼沒繼承家業而選擇當一名醫師,現在我知道了--」他側過臉龐,看著左上臂。

多婕撐起身,俯視著他,說︰「你知道嗎--蓮邦這個男人就是太隨心所欲了……」

梁望月神情閃了閃,緩緩放開抓住她柔荑的大手。「那家伙是那家伙。是我--就算妳不願意,我也一定要妳喝我釀的檸檬甜酒。」這話像是宣誓。

梁望月自然是懂多婕話里的意思,但他一向是個率性而為的男人,何況多婕是他喜歡的女人,他當然不會收斂自己的心。

多婕的手沒從他左胸口挪開,那陣陣鼓動,彷佛傳送到了她心底。

「你知道嗎,我今天很累呢……」她嗓音輕軟,有點虛幻。

梁望月看著她。她的白袍領子沒翻好,頭發有戴過帽子的凌亂感,他伸手模她的臉。「累了,就在這兒休息吧,妳安排的這間病房,可是有張雙人床。」他微微側臥,騰出右邊的位子。

那位子看起來就在他臂彎里、胸懷前,多婕不自覺地露出微笑。他的作為明明和皇蓮邦沒兩樣,但她卻覺得跟他在這兒躺一下,也沒什麼不好。

她月兌下白袍和鞋子,側臥躺在他身邊,看著他的眼楮。也許,她真的渴望喝到他釀的檸檬甜酒,想嘗嘗那是什麼滋味……

一個星期後,高原飄起雨來,梁望月的傷差不多好了。他打包行李,準備回菜園灣時,才察覺已經好幾天沒見到聖徒。正確說來,是從他受傷住進醫療中心那天起,聖徒就消失了。他在醫療中心只住一晚,隔天就回多家,這期間,聖徒完全沒了影子。

梁望月拉緊背包掃帶,伸直交盤的長腿,從木質地板上站起身,走出客房的門。多家三樓的走道是采光廊,一排玻璃牆外,雨滴掛在魚鱗狀的屋檐下,午後的天空迷迷蒙蒙,幾只高原鶴鳥朝龍鱗湖方向飛,那景象猶如潑墨畫,寧靜而神秘。

繞過廊彎,樓梯間的拱形大窗和賞花陽台,是典型的喬治亞風格,梁望月拾階下樓,還沒到一樓,就听見多聞甜柔的笑聲傳揚而來。他挑著唇,進入客廳,那女孩正被父親多威舉在半空轉圈兒。

多威說︰「妳長大了,小聞。」他放下女兒。

多聞馬上說︰「爸爸舉不動我,換我舉你……」她抱住案親的腰,往上提、往上提,努力地往上提,怎麼也撼動不了父親的身子,格格地笑著。

多威呵呵朗笑,斯文的臉上流露寵溺,揉揉女兒紅潤的小臉。

梁望月走過去,微笑地看著這對父女。「下雨天,不能出去玩,小聞心情一樣很好嗯。」

多聞自父親懷里抬頭。「姑丈!」嗓音很有精神。

「你下來得正好,」多威牽著女兒落坐長沙發,執起桌上的雀博奈茶壺,倒好三杯茶。「我和小聞在等你一起喝下午茶。」

紫檀木桌上,剛烤好的南瓜派泛著陣陣香味,金黃色的起司蛋糕放在純白瓷盤里,感覺更顯可口,紅亮亮的覆盆子,像寶石一樣,瓖在各式水果塔上,相當引人垂涎。

「我真的有點餓了。」梁望月坐進單人沙發。

多聞乖巧地將父親切給她的南瓜派和一杯茶,移到梁望月面前,說︰「姑丈,喝茶。」

梁望月對她一笑,和藹地說了謝謝。

多威看著梁望月,邊喝茶邊聊了起來。「小婕待會兒就回來,我這次休息一年,她可以安心跟你到農場好好玩玩,不用擔憂小聞……」

梁望月點點頭,吃了口南瓜派,啜飲熱茶。

「行李都收好了嗎?」多威問道。

梁望月拿開茶杯,白煙燻染他的眼鏡,模糊了視線,他摘下眼鏡。「還有一樣東西沒收--」他擦拭一下眼鏡,戴回鼻梁上,轉向多聞問道︰「小聞,妳知道聖徒到哪兒去了嗎?」

多聞愣住。「聖徒……」她看向父親,小臉好困惑。父親回來後,她幾乎忘了聖徒,她對聖徒最後的印象,是停留在姑丈受傷那天,這之後,她也不知道聖徒到哪兒去了……

「聖徒是一只幼狼嗎?」多威開口。

多聞小臉一震,猛點頭。「爸爸有看到聖徒嗎?」她的內心深感罪惡,那天姑丈受了傷,進醫療中心,她被一個叫泰清的叔叔帶走,一見到爸爸,她根本忘了自己沒好好帶著聖徒,一定是這樣,聖徒才走丟的!「都是我不好……」她低喃自語。

多威微笑,將女兒摟進懷里,安慰地拍拍她,看向梁望月。「如果你說的聖徒,是我看到的那只幼狼,那我可以肯定牠被蓮邦帶走了。」

梁望月眸光凜了凜。「那家伙……」

「蓮邦要離島時,我去送行了,親眼見到他帶著那只幼狼。」多威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我以為那是他的寵物--」

「我倒覺得他會扒下牠的皮毛做大衣。」梁望月嗓音有點冷。

多聞在父親懷里顫抖一下。「姑丈是說,聖徒會被殺掉嗎……」她似乎已在啜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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