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配 第15頁

「你跟我在一起時,胸口出現的龍形紅痕,是祭家的遺傳特徵。」他說著。

她睜大眼楮。她從來不知道這事!

羅愉撫著她驚訝的臉。「你以前還小,沒人會告訴你這種事——」告訴她,當她跟命定伴侶,高潮時,那個家族印記就會出現。

祭祆兒盯著他,小手不由自主撫上自己的胸口——就是這里嗎——那個只為他顯現的愛的痕跡。

她痴痴地笑了。她就知道,是他把她弄成這樣的。她伸手密實地抱住羅愉,說︰「我以前還小……現在呢——」

羅愉吻住她。

她听到他說——

現在是我的妻子。

這一晚,她深深入夢。夢里,他的氣息圍繞著她,耳邊有水流聲——是露台那個水池,她小時候,常常在那兒玩得一身濕,被羅愉抓進浴室洗澡。她會在那面大鏡子前,比畫自己的身高。

羅愉、羅愉……我長到這里時,就能當你的妻子喔!

「你是他的妻子!」鄒風和猛然放下茶杯大喊,熱茶差點從鼻腔噴出來,讓他嗆得直掉淚。「咳……妻……咳……子,咳……」上氣不接下氣的乾咳聲,在蘇林屋宇的中庭花園,持續了好幾分鐘。

屋瓦上的鳥兒振翅飛離,柔和的朝陽停留在葡萄藤上,裂心形的葉子層層疊疊貼了半面白牆,淡青色的葡萄串垂在階梯邊。藍天像一張畫布掛在天井,雲朵飄染而過。木桌中間撐起一把典雅的遮陽傘,傘翼混了絲,折光閃耀。祭祆兒整個人窩在白色的長椅里,撒嬌地依偎著羅愉。

「他、他……是你丈夫?!」鄒風和擦擦臉,氣息不順地道︰「你……是他妻子?!」

祭祆兒白了他一眼。「他什麼他,你什麼你!你別口吃,還想繞口令好嗎?」

羅愉撫撫她的頰,像是要她講話別這麼潑辣。她仰著小臉,甜柔地對他一笑,躺進他懷里。

鄒風和頭皮發麻,趕緊又倒一杯花草茶灌下,潤潤喉。他看得出來,對座兩個人的關系很親密,可是——妻子與丈夫……

「羅愉!你在這兒啊!」一名高大黝黑的男人沿著白色的石梯走下來,「喔!祆兒小姐也在。」他走到桌邊才看見躺在羅愉腿上的祭祆兒。

祭祆兒坐起身。「垚農哥哥要來看宇妥嗎?」

男人點點頭,放下背上的大竹簍。「我接到通知,說她生了……」

「昨天就生了。」祭祆兒搶白,道︰「你怎麼現在才來?虧你還是人家的丈夫,動作慢半拍,還能當父……」

「祆兒——」羅愉打斷祭祆兒的聲音。站起身,一掌搭在男人肩頭。

「我太久沒上來高原,路都不知道怎麼走。」男人——陶垚農,是宇妥的丈夫。他在高原下管農牧場、港口漁擭租食品廠,負責祭家海島日常飲食所需的調度,平日的興趣是帶著手下種菜、捕魚、牧羊、擠牛女乃、撿雞蛋……忙得很,根本沒時間上高原看妻子。

「這陣子,你可得好好陪陪宇妥姊,她很辛苦才生下孩子——」

「對啊,I祭祆兒接續羅愉的話,說︰「她很克難地在龍鱗湖畔生產,還是羅愉接生的!」

陶垚農點著頭,握住羅愉的手,直道謝。「幸好是你,要是我,肯定做不來,我粗手粗腳,接生牛、羊、馬還行,換做自己的孩子……」他頓住語氣,抓抓頭發,又說︰「我的意思,你知道吧?!」

羅愉撇唇一笑。「我明白。」他想起宇妥昨日歇斯底里所說的話,真為這男人擔心。

「你找死了!什麼接生牛、羊、馬還行……」祭祆兒眯細眼眸,執起茶杯,啜飲著。

「嗯嗯,男人不該講這種話,」鄒風和附和道︰「陶先生,你等著被你老婆剝皮吧!」

陶垚農眉毛一跳。「耶——鄒小弟……」他看看鄒風和,又瞄瞄祭襖兒。「原來你是祆兒小姐的客人呀!」幾天前,鄒風和——這個島上訪客到他的農牧場參觀,又吃又喝又玩,還跟負責動物閹割工作的女孩調情……原來這怪小子是祆兒小姐帶回來的客人呀!

「嘿,陶先生,我不是說了,別叫我『小、弟』。」鄒風和離開座位,走到陶垚農帶來的大竹簍前,彎身翻找里面的東西。「你帶了什麼好東西?有沒有我上次喝的佳釀……」

陶垚農搖搖手,走到鄒風和背後,拉開他。「別亂翻了,鄒小弟。我沒帶你要的東西,這些是給我妻子坐月子用的。」他背起大竹簍,對羅愉說︰「蘇林女乃女乃把她安排在哪兒,我怕我又找不著……」

「我帶你進去。」羅愉豎起拇指,朝背後的拱頂花階入口指了指,轉身先行。

陶垚農丟了一包東西給鄒風和。「給你,鄒小弟——」

「這什麼呀?」鄒風和拆著一層層的遮光保鮮紙。

「羅愉!」祭祆兒叫道。

羅愉走回她身邊。「什麼事?」

她招招手。他傾身,俯近她。「我愛你喔——」她吻他一下。

他回吻她。她才讓他帶著陶垚農進去。

「噁——」鄒風和將拆得只剩透明封袋的冰涼物丟到桌上。「這是什麼?亂噁心的……」

祭祆兒回頭一看,笑了起來。「垚農哥哥干麼給你這個?!呵……」

「祆祆?」鄒風和皺眉。「這有什麼好笑——」

「你不知道這是什麼嗎?」祭祆兒睜大眼看他,笑得更起勁了。

「什麼啊?」鄒風和百般不願地拿起那包東西,又看了看,還嗅了嗅。

祭襖兒噗地笑倒在椅子上。「那是羊『小弟』啦!」

鄒風和一時反應不過來,俊顏愣著。突然——

「羊睪丸!」他大叫,倏地丟開手里的東西。

祭祆兒揩去眼角的淚,坐直身子。「想不到浪蕩不羈、夜夜出入紅燈區的鄒風和,會認不得那東西。」她調侃他。

「拜托!我看的都是女人好不好!」鄒風和用方帕猛擦著手,沒好氣地喃道︰「這個陶先生……難不成打算拿這幫他妻子坐月子?!」

「為什麼不,很補啊!」祭祆兒眨眨眼,收不住竊笑聲。

鄒風和翻白眼,仰頸朝天。「喔——」他長叫一聲,道︰「祆襖,你們這個島上,怪東西太多……」

「你還會嫌東西怪?!」祭祆兒插嘴。「你自己就是一個怪東西!」

「這不一樣!」鄒風和反駁。「這島上的怪,無法想像!例如,你才十八歲,就說自己是某某人的妻子,這是瘋狂耶!祆祆!」十八歲交男友,他可以想像,可是「丈夫」……他會覺得她瘋了!

「我從小就嫁給羅愉了啊!」祭祆兒一臉甜蜜。

鄒風和又翻了個白眼。「看吧,我就說你們怪……居然連指月復為婚都有!」

「什麼指月復為婚!我們祭家神秘的傳統,都被你說俗了!」祭祆兒忿忿地說︰「這叫命定……算了,跟你說,你也不懂。本小姐懶得理你,我要去看宇妥的嬰兒。你自己去玩吧!」反正祭家有派導游給他。祭祆兒起身,逕自往屋里去。

啪!一個枕頭迎面砸在陶垚農臉上。

羅愉慢慢直起身子,臉微微朝後看一眼陶垚農。

陶垚農一臉灰暗,拍拍羅愉的背。「閃得好、閃得好,不愧是從小練武的羅家男兒。」他繞過羅愉,直直住房中的床鋪走去。

「你站住!陶垚農!」床上的宇妥,怒著一張美顏吼他。

陶垚農不以為意,就是要靠近愛妻。「我來看你了……」

「你去死、你去死!誰要你來看!」他每走一步,宇妥就把茶幾上的一樣東西丟向他身上。

羅愉跟在陶走農後面,一一撿起地上的物品,全是一些柔軟的小東西,尿布、玩偶什麼的,宇妥姊就是不會想要拿那個裝熱水的鋼瓶丟陶垚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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