聆風偷月 第2頁

「先生,我要結帳。」大了點膽子,上官盼月將籃子擱在櫃台上,一雙眼則左右游移,不太敢接觸店長那有點咄咄逼人的目光。

殊不知,那可是愛慕的視線!

「好的……嗯,小姐你……你很喜歡吃泡面嗎?」絞盡腦汁,那名店長總算想到什麼來搭話。

然而他冷不防地詢問,讓上官盼月愣了一下,才記起來要回答。「我……對,我很喜歡吃泡面。」

實情當然不然,她可是為了要多省一點錢才吃泡面的,雖然說她也不排斥吃泡面,但是天天吃真的是挺可憐的。

她還在想,說不定哪天她就會像做實驗的小白老鼠一樣,因為全身防腐劑過多,變成千禧年來的第一尊現代木乃伊。

但是這些話她當然沒說出口、只是睨了眼收銀機上的數字,想付了錢就趕快回家,可那店長似乎沒有放棄和她說話的機會,大手抓了一盒雞蛋和一些便利商店里賣的涼面、微波爐食品,塞進她的袋子里。

「這些東西我請你吃吧!老是吃泡面,對身體不太好。」店長有些不好意思地咳了幾聲說道。

上官盼月望著他,頓時心生暖意。「謝謝你。」

她沒有想到,他們倒也是好人,不過她無故拿這些東西真的好嗎?不會引起什麼麻煩吧?

看出她的猶豫,店長微笑解釋道︰「你拿去吧!不用擔心,我已經說我要請客,就不會拿你的錢。」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只是太久沒有踫到像他這麼好的人,上官盼月感動地暗忖道。

「那就收下吧!只要以後常來光顧就好了。」店長如是說道。

上官盼月盈盈微波的目光中閃著感謝之意。「謝謝你,我會常來的。」雖然滿介意他們叫她泡面怪公主,但看他人還算不錯,那她就不再介意,況且,如果她每次來,他都會送東西的話……

她帶著微笑提著大袋子走出店內,絲毫未覺店長的視線緊追著她不放,而且懷著滿心歡喜。

好幾年未被人家這麼關心,她當然喜不自勝,不過這股歡喜只持續到她回到租賃的房間為止。

「奇怪了……我明明記得我出去的時候有鎖門呀,怎麼會……」她一邊呢哺,一邊又不由得傷神起來。

她小心翼翼地站在門口,原本是要拿鑰匙開門的,孰料她的鑰匙都還沒有踫到鑰匙孔哩,門就被她給推開。

不會吧?她已經夠窮的了,還有人來偷她?

喏!分明就是那位愉兒老兄事先沒打听清楚,這一帶哪來的豪宅?怎麼挑來撿去還選上她,真是沒有眼光。

上官盼月雖然在心里如此罵道,但還是決定進去一探究竟,說不定……說不定真是她忘了鎖門也不一定。

況且她現在所有的家當全在家里,要是真的被搜了出來,天……她不敢再往下想。

再想下去,她不止會營養不良,而是當下就要昏倒啦!

因此她往里頭張望了一下,便將手上的袋子放在門邊,深呼吸了好幾次,才慢慢提起勇氣。

拿東西扁他!

上官盼月奔到一樓,抓起房束太太放在鐵門邊用來關門的鉤子,躡手躡腳地靠近門口,然後門進房內。

可就在她的眼楮尚未適應房里的黑暗時,她的喉嚨立刻被人像是用鐵一樣的手箝緊,也很巧妙地壓住她的聲帶。

因此上官盼月咿咿呀呀地叫了幾聲,手上的鐵鉤就因為掙扎的關系掉在地上,發出很大的聲響卻沒有驚動鄰居。

門慢慢合上,燈,在這個時候也倏地大放光明,映照出她身後那人一頭黑緞般的長發……

這讓她冒著冷汗,心想……她應該不是遇到「那個」了吧?

喏!七月半才剛過,而且「那個」的手怎麼可能會有溫度,還捏疼了她的手……都怪她胡思亂想才會這樣……是呀!是呀!

上官盼月不斷地自我安慰,驀地,耳邊卻傳來低沉又灼熱的聲音︰

「你不大聲喊叫的話,我就放手。」

「唔唔唔……」上官盼月自當是點頭如搗蒜。

雖然他是在她的地盤上,然而她的命可是在他的手上,她當然得認命一點,況且她的泡面還放在門口,要不快提回來,她會連覺也睡不好的。

「那個」見她點了頭,不一會兒才緩緩松開箝在她脖子上的手。

而他本以為一旦放開她,她就會拉開嗓門大喊大叫,不料她不但合作的閉嘴,嬌小的身子也一溜煙地跑到門口去。

他皺了皺眉,正想將她逮回來。

她卻又自己折返,不斷嘀咕道︰「還好、還好,沒有人發現。」

她關心的,居然是她的泡面;那一臉慎重活像是在塑膠袋里裝了什麼黃金、寶石一般,瞬間,他居然有種啼笑皆非的感覺。

但是他還來不及咧開嘴角的一抹笑意,腰側的痛覺便立刻向他襲來,並且讓他高頎的身形晃了一下,昏倒在地……

***

「要命!我最近到底走的是什麼狗屎運,連回個家而已,都能踫到這像是第一槍擊命案現場似的事情……嘖,我看,我得抽個空去廟里燒香、拜拜,不然要是多來個幾次,我肯定會被嚇出神經病來的……」

上官盼月一邊發牢騷,一邊忙不迭地用方才接來的溫水幫他擦拭身上的血漬,而當她以顫抖的手月兌掉他的黑色上衣,紅著臉瞧見他腰側的那一片血紅槍傷時,她幾乎快要昏倒。

「我……我應該要立刻報警才對……」她又開始自言自語。「不,不對!如果我去報警,萬一就這樣成為黑道追殺的目標該怎麼辦?所以……不行!絕對不能去報警。」

自從她一個人開始生活至今,養成了自言自語這個壞習慣,不過她今天好像特別嚴重,一面說又一面反駁自己的話,害她都快以為自己得了什麼人格分裂癥……但若這個人繼續留著,那不久就會了!

「天呀!那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望著他腰側的那一片血漬,她突然一陣頭暈目眩……唔,她快不行了,她可最受不了這種事情。

嗚……命運對她實在是太殘酷了,她明明就已經夠可憐了,可這種事情卻一而再、再而三地發生在她身上,讓她不自禁又開始胡思亂想,她該不會是天生苦命型的女人吧?不然怎麼老踫到奇怪的事呢?

上官盼月吁了口氣,好不容易抖著手幫他止住血了,可是她不是醫生,所以無法幫他把身體里的子彈取出來,因此在察覺他好像開始出汗,並且有些夜燒的跡象時,只好再挖些自己的私房錢,去對街的便利商店買一包冰塊,害得她再度受到斯文店長的眼神注目。

嗚……真可悲,她總不能跟他說,她的房子里現下窩藏了一個槍擊要犯、黑道大哥吧?

此刻那個人全身熾熱得燙人,而且躺在她唯一可以睡覺的地方上,現在還浪費了她的冰塊錢,她只好模模鼻子迅速跑回來。

若是他真的死在她的屋子里,那才是大麻煩哩!

回到家,上官盼月以一條毛巾包著冰塊,將他披散的長發撥開,敷在他的額頭上,驀地,她不由得盯著他的臉出神。

「呵!你如果男扮女裝去選中國小姐的話,搞不好還可以拿個後座回來,而我當你的經紀人也可以不愁吃、不愁穿,你也不必挨子彈,多好呀!」上官盼月又犯了自言自語的毛病,發表著謬論。

要是他此刻清醒听見了,那他搞不好會請她吃子彈!

上官盼月振精神,伸手將他臉上的汗擦干,不過一直瞧著他的臉,她有一陣心律不整。

他的臉,像是用刀削出來的一樣深峭,粗細得宜的眉,高挺的鼻子配上微薄、抿緊的唇,然而卻散發陰柔又俊逸的氣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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