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你們一塊兒去,不為別的,就當我是保、保鏢吧!」
彼學維不讓她有反對的機會,將她一把塞進他停在路邊的汽車內,再為陸文衍打開後座的車門,也不等他上車,他馬上又坐入駕駛座中,緊抓著她的手不放。
這女人滑溜得很,沒這樣做她早跑得不見人影。
雖然事後還得面對她的報復,但他早已有了覺悟,要他上刀山下油鍋都行,只要讓他跟在身邊成為她的支柱便可以。
于是,三人各懷心思地離開遠見大樓。
※※※
余柔珊沒有事先說明欲往何處去,只是單純地指揮顧學維直行或轉變,除了這些話,她沒多說一句話,只有引擎聲充斥在冷漠的空氣中。
車子離開淡水後,四周的景致越來越荒涼,而且他們還往小山坡上走,眼中所見的景象令人覺得毛骨悚然。
她居然將他們帶到墓園里來。
彼學維咬著牙往前駛,現在已經無法回頭,只能硬著頭皮往目的地前進。
「為什麼到這里來?」即便沒來過,陸文衍也知道自己置身何處。
「為什麼不?你不是想見家母,我這不就帶你來了嗎?」她的話讓刺骨的寒風相形失色。
這里雖然標榜公園化,但墓園就是墓園,白天或許真如廣告中所言美侖美奐,在黑暗里看來卻讓人感到不舒服。
陸文衍氣憤地上前想抓住她斥責,但顧學維一個箭步上前,阻止了他。
余柔珊帶頭向墓園內走進去,兩個大男人緊跟在她後頭;只是,風聲、浪濤聲交錯響起,讓夜里的墓園顯得更加森冷、詭譎。
然而,昏黃的燈光照射距離不超過半徑一公尺,但她卻沒有絲毫遲疑地將帶他們往前直走。
「你到底要帶我們去哪里?」陸文衍忍不住的問道。
他的問題沒有得到任何的答案,顧學維是不知道該如何回應,因為惟一有權利說話的人一語不發。
三人繼續在冷僻的墓園里行走。
盡避在考古現場看多了詭異氣氛,不知怎地,陸文衍很難以平常心看待這件事。
余柔珊突如其來的止步,讓顧學維一個剎車不及撞上了她,差點沒讓她和花崗岩地板來個你依我依的親密約會。
倏地,一股不祥的預感襲上陸文衍的心頭。當余柔珊打開手電筒時,他下意識地撇開頭,不去看光束所指的方向。
「沒誠意,你不是要見家母,現在我帶你來了,為何又不肯見她?」余柔珊的語氣極盡奚落之能事。
于是,陸文衍轉過頭看向光線所指的地方,映入他眼簾的是余夢芷三個字,就這樣篆刻在墓碑上,鐵一般的事實讓他不得不信。
他萬萬想不到久別重逢,居然會落得在這里相見的結局。
一聲淒楚的啜泣自他口中逸出,眼淚毫不掩飾的流了下來。
會為了母親如此哀痛欲絕的男人,他的身份已是不言而喻。
不想打擾到他們,余柔珊忍住眼楮中的淚水,向來時路退了出去。
彼學維亦跟了上去,他知道她心中的痛。攬著她的肩,要她靠在自己身上哭個痛快。
「我已經沒有那麼需要你的胸膛來讓我擦眼淚。」她想也不想地拒絕。
話雖這麼說,但是她並沒有真的拒絕他的臂膀的支持。
「你這下子得出席宴會,不單只是為了我,還有他。」兩人心照不宣。
他是很希望她能單純為支持自己而到場,不過听她先前的語氣,這絕對是不可能的。
余柔珊仍是不買他的賬。「我沒有義務為了誰出席一場我不想出席的宴會。」
她很感謝他提起這個話題,讓她暫時忘卻陸文衍的存在,也收回了眼淚。
「你沒有拒絕的理由。」顧學維自信地道。他相信陸文衍會動之以情地要求她出席。
「連你的枕邊人都讓我說國語教她明白了事實,如果有需要,我不在乎用英語再說一遍。」當孔子遇到這個土番兵,有教無類也派不上用場。
「莎朗去找你?為什麼?」他不了解那女人打著什麼主意。
余柔珊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他要是不知道她所為何來,未免也太過遲鈍了。
「我沒讓她去找你麻煩,你要相信我。」顧學維喊冤地道。「我承認和莎朗在一起很久了,但是我們一向都只存在著金錢交易的關系,無關乎感情。」他極力地撇清。
听到他的解釋,余柔珊只是嗤之以鼻。他無意可不代表別人無心,都讓女人給找上門來了,要說她有自知之明,不如說他是在自欺欺人。
見她仍是滿臉的不信,顧學維使勁拉住她,旋過她的身子,讓兩人相對。「你要相信我。」他大喊道。
聞言,余柔珊眼中的冷冽,較之冷雪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話我也說過,憑什麼你可以不相信我,而我卻得無條件地相信你。」
話一出口,又將兩人的恩怨拉回過往。
彼學維無言以對。他若是霸道地讓她服了自己,也只是口服心不服,對兩人的關系一點改進也沒有。只是,要他相信她任何說法他都能無條件接受,惟獨孩子一事,他是絕不可能相信的。
冷風颼颼、呼嘯而過的寒夜里,愛人即使身在咫尺,心卻相隔天涯。
※※※
宴會中賀客如雲、熱鬧非凡,但會場中的兩個男主人卻無心于此,他們的目光不時的瞟向入口處,每當那兒出現和余柔珊相似的身影,只見他們眼楮一亮;待發現不是她,自然便取代了先前的光亮。
彼學維並不對她的出現抱希望,因為將他們的新仇舊怨加一加,她要是會出現那才教人不可思議,他惟一可寄托的希望便落在陸文衍身上。
今天算是她父親的大日子,女兒不到場祝賀似乎說不過去,即使在場的人除了他之外,沒有第三人知曉,但她也該明白,陸文衍希望她出席的渴望是那麼強烈。
今晚的成功並沒有帶給他任何的喜悅,他只是木然的接收旁人的祝賀,無法將笑容自然地展現出來,只因為他惟一想分享的人兒並沒有到場。
他知道要過余家父子那一關並不輕松,但陸文衍似乎是輕而易舉地闖關成功,瞧他沒缺腿少胳臂,臉上也沒有青青紫紫的彩妝,看來余家人已經原諒他了。
不過,若換成是他上余家,只怕不單尸骨無存,被挫骨揚灰都不必太過訝異。
宴會場中,只見莎朗像只花蝴蝶似的滿場飛舞,她是所有人中玩得最開心的一個。為了她私自去找余柔珊一事,他狠狠地說了她一頓,卻不見她有任何的悔意。他已經作下決定,明天便將她送回西雅圖去,斬斷兩人以金錢和建立起來的關系。
他不否認,就是因為方便才讓她在自己身邊待久了些,一直以為她明白自己的本分,沒想到她也有了非分之想。他坦言從未動過結婚的念頭,惟一有過的就只有余柔珊一人,對莎朗更是不可能。
「維,你瞧王先生說的,他說我們站在一起很登對。」莎朗嗓音甜膩的道。
她非常地自豪,怎能不呢?全場中,她是惟一可以獨佔顧學維臂彎的女人,光是這一點便讓許多女人恨得牙癢癢的;只可惜余柔珊沒到場看到這一幕,要不也讓她加人妒羨她的行列。
從一開始她就知道,顧學維的目光心神全沒在自己身上,但是她不在意,只要今天的女王是她就可以;有了這層保障,即便余柔珊現身也敵不過她的光芒。
不顧他的意願,莎朗拉著顧學維四下找人攀談,想再多听听別人的謅媚話語,讓她更加的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