貪戀 第4頁

冷狐急道︰「我和他們不一樣的,我是把溫柔的劍。」

無欲不覺失笑。

看到她笑了,他才較為放心。「你要早告訴我,你不喜歡劍的話,我就化身為其它東西了!晨風吹掠起低啞的嗓音,倒真有醉人的溫柔。

無欲不語,看起來似乎有軟化之意,冷狐乘勝追擊。「為了你,我將魂身封鎖在劍中,你不帶著我,我的魂身將永世無法離開此劍。幫助我的那位高僧說,只有等到你成仙得道的時候,我的精魂也才得以月兌離此劍。

無欲一時怔住,一他平靜的秋水,霎時間波瀾迭起。

初時她嫌這把劍輕薄,卻沒想到他竟是如此講情重義,而且手段決絕。這樣的決絕夾帶著強大的力量,揚起心中的風浪。

「我不相信你不帶我走的話,良心得以安穩。」這是冷狐最後的一招了,即使知道無欲答應的可能性極高,他的心還是跳得急。

無欲終于回神。「你這是……在威脅我嗎?」她揚著眉,一絡發絲垂到額前。

冷狐答得干脆。「是!」心卻不住狂跳。

「那……我接受你的威脅。」無欲一指,地上的劍鞘便收入她的手中。「不過——你得弄清楚,我不是因為你的威脅,才收留你的。雖然你輕薄無賴,倒也不失講情重義,所以我才收留你。我希望能渡化你一程,也許有助你修成正果。」

一顆心終于放了下來。「那——我該和你說聲謝謝嗎?」聲音又多了戲謔的味道。

「如果你要的話,我不反對。不過……」無欲笑著。「下次別再用以身相許的方式報恩,你的手段也太強烈了。」

她是個沉穩的人,做事總是平穩冷靜,眼前這把劍報恩的方式,她連想都想不到。不知道為什麼向來平靜的心泛起絲絲莫名的漣漪。

冷狐答復賴皮。「你說得沒錯。還好你是個美人,否則以身相許的報恩方法,還真的這些危險。」如果對像是你的話,以身相許是我永遠無悔的選擇,他在心里這麼說著。

無欲無奈地輕搖著頭,伸出劍鞘。「過來吧!」朝陽燦燦地映灑著樹林,金光閃照之下,原該是森冷的劍光也勻上金黃的柔情。

咻的一聲,劍光斂人劍鞘中。無欲順勢將劍收人腰間。

撲通!撲通!——是無欲沒有听到的心跳,即使隔著劍鞘,冷狐仍是止不住戰鼓般的聲聲心跳,每一聲的轟然巨響,都是千年的震蕩。

這是他們倆,千年以來的第一次重逢!

他們倆是那麼的靠近,近得能感受到她的氣息——那樣的氣息既熟悉又陌生,一直是他魂牽夢縈的氣息,經過時間的發酵醞釀,竟也變得不真實了!夢中的氣息,溫暖芳香;而身旁的氣味芳香似乎依舊,但氣息卻多了分清冷。

前世今生的氣息交疊,她們還是同一個靈魂嗎?冷狐突然有些迷惘。

「請問……」無欲已經叫了好幾聲,卻都沒得到冷狐的響應,她只得提高音量喚道。「來報恩的——你還在嗎?」

冷狐一笑。「什麼叫『來報思恩』?我當然還在,只是被美人握在手中,有些心蕩神馳罷了!」

面對他的輕狂,無欲有些無奈,收留他,不知道是不是個錯誤的決定。「你往後要跟在我身邊,總得給我個稱呼吧!」

「斷情……就叫我斷情吧!」冷狐的聲音干干的。

「斷情?」無欲一笑。「該不是因為你太花心,為情所苦,才叫做斷情吧!」除了這個原因,她想不到其它理由。

你既已「無欲」,我自當「斷情」……冷狐沒將這個理由說出口,只在心里苦笑。

原本以為會得到冷狐一貫嘻皮笑臉的回答,誰知他竟是沉默以對。這一來,反叫無欲有些不習慣,四下突然變得消靜,靜得只剩下沙沙的風聲。

風不知從哪里吹來一陣莫名的氣息,若有似無中,淡淡地縈著苦澀。

苦澀?這對無欲來說,這種氣息太陌生了,在雲門山上,她可以感受到各種氣息,這些氣息大多是祥和寧靜,讓她怡然安適的。

從來不曾有過一種氣息,教她感到莫名的心酸……她不愛,她真的不愛這種氣息。

紅塵俗世果然是苦澀的,否則怎麼會莫名刮出這樣的氣息?

「斷情,你既是一把劍,也是一只孤,以後我該拿你當劍看?還是拿你當狐看?」她向來是個享受沉默的人,但是這一次她卻主動的打破靜默,只因這樣的氣息竟讓她些些的不安起來。

「都好!」冷狐笑得大聲。「當劍看、當孤看都好,別把我當人看就成了!」不是人的話,這一世就不會再有情愛糾葛。

幸好無欲看不到他,看不到他嘴角的那抹酸。

樹葉透下的陽光,仍然金燦,金燦的照亮無欲嘴角的那抹淺笑,笑得有如水中醒轉的那朵清蓮。

第二章

金烏西墜,飽滿的金黃色逐漸向山林的深處融去。臨走一瞥的深情,款款地為穹空化上深淺不一的紅妝。消融隱落的那頭,雲霞霓裳,美人遲幕,促留一片淺紅。

逐漸加深顏色的夜,蒸融出淡淡薄霧,纏繞著山林古木。霧層層地擴張領地,糾纏著一重一重的山林。

嗚!嗚!鳴!山的盡頭傳出哭泣聲般的狼嚎。

夜是屬于山中精怪的。

盡避如此,山林中的晨風晚霞,仍然吸引了附庸風雅的有錢人,建立起富麗堂皇的別苑。和精怪爭奪山中地盤的人們,自然免不了會受到一些困擾。

「藏月山莊」的少莊主——喬書文,最近就遇上麻煩了!他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知書達禮,斯文俊秀,是方圓百里內姑娘家暗戀的對象。可他的眼界極高,從沒看上過哪家姑娘,所以至今仍未娶妻。

不過,某個賞月的夜晚,他從外頭回來之後,人就變得痴俊不語了。

盎甲一方的喬家延請過京中名醫,為喬書文看病,也曾花了大把銀子,聘請和尚道主,卻總是徒勞無功。

人們繪聲繪影的傳說——喬書文的魂魄讓一名妖狐給勾攝了!

傳說被架疊的益發完整。據說曾有人把一只雪狐賣給喬家,做成上好的大氅,毛色雪亮光潔,讓多少豪門大富艷羨不已;但——壞就壞在這皮毛。這雪狐正是妖孤唯一的家人,妖狐是專程來報仇的。這是一命抵一命的因果報應,也難怪那群法力高強的道主束手無策。

唉!可憐的喬書文,他可是喬家唯一的血脈,早知這該讓他要奏的!

唉!淒慘的喬家上下,全陷入愁雲慘霧中。

「叩!叩!叩!」這節骨眼,誰在敲喬家的門?

「來了!」一名二十來歲的奴僕上前應門,一邊嘴上還咕噥著。「會是老爺請來的雲山道士嗎?」他嚀了一口。「算了!哪個道士不一樣,沒一個有真本事的!」

他半推著門。「姑娘您……」映入眼簾的竟是個清冷月兌俗的美人。

他上下打量著這名奇怪的訪客,這女子頭發扎成一束,一身深色勁裝,足下瞪了雙黑色直縫靴,不但不像姑娘家,反倒像是個浪跡天涯的江湖劍客。喲!背上果真插了一把劍,哎呀!這衣服上還破了一道痕,準是叫劍給割破的。

他趕緊把門關上。「姑娘!對不起,我們不留宿。」心中慶幸著自己反應機靈。

門還來不及關好,便叫一道白光給卡住了。猛然看到一把森冷的劍,嚇得他倒退一步,還來不及做進一步反應,門就讓人撬開了!

「你……你……來……人……」他張口呼救,腳下卻是一個踉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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