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拒絕令他憤怒地瞇起眼。
「妳沒有選擇的余地!妳已經愚蠢地把貞節給我了,除了當我的侍妾,妳沒有其它的路走,妳再也無法嫁人,除非妳想當個娼妓!」
婉荷的身子昏眩地晃了晃,她知道他的話是事實,但他輕鄙的態度深深傷害了她。
「那小姐呢,你不是要娶她嗎?」
「我是要娶她。」他直視著她。「那跟妳一點關系也沒有。翩翩會是我的正妻,妳只不過是一名侍妾。」
他的話亳不留情地戳進她的心。
沒錯,他的妻子是柳翩翩,他愛的人也是她。可他居然殘忍地要她留在他身邊,眼見他疼寵著另一個女人。
她做不到──因為愛得深沉、愛得絕對,她無法和別人分享他。
「讓我走。」她揪著心口,強自壓抑著顫聲,維持僅有的尊嚴。「算我求你。」
「妳拒絕當我的妾?」他陡然提高聲調,已勃然動怒。「妳搞清楚,這已是寬容,妳要過好日子、妳要富貴榮華,我都可以給妳,只要妳乖乖待在府里別再惹事,而妳居然拒絕?」
在他心目中的她,竟是如此不堪……婉荷心碎地听著他蔑視的言論,去意更堅。
「我不想當你的妾。」婉荷脆弱但固執地說:「讓我走。」
葉沉下臉,心頭掀起一波喪失理智的狂怒,他掠向前,抓住她。
「我不會讓妳走的,今生妳休想離開葉府。」
「你無權,我不是你的僕役,我要走你不能阻止我!」
「我不能嗎?」捏住她瘦弱縴細的手腕,他陰鷙的黑眸掠過一道冷酷的寒光。「我已經這做了!」
婉荷臉色刷白。
「你不能這樣──」她要回揚州,回去看她的娘!
葉連听也不想听,撇下她,就走出了房門。
婉荷怔怔地凝視他高大剛硬的背影。
原來他是這冷酷無情的人。
以前他不會令她害怕,現在的他卻讓她恐懼不已。
那是因為她傷害了他!如今他也要傷她,而他的力量絕對是她無法抵抗的。
她感到絕望……
第六章
一夜無眠加上身體的疲累,婉荷直到日上三竿才醒轉。
桌上一碗清粥、幾盤小菜已透著涼意,想是小青送來早膳時,見她未醒,遂體貼的沒吵醒她。
婉荷起身,雙腿才一落地,腿間便傳來針刺似的酸痛。她憶起昨夜的一切,眸子霎時黯淡了下來。
才梳洗完畢,小屋里便來了意外的訪客。
二扇木門被毫不客氣的撞開了,婉荷抬首,正疑惑是何人如此蠻橫,卻見柳翩翩一臉陰郁憤恨地瞧著她。
婉荷面無表情地直視她。
她已經一無所有了,她還想從她身上得到什?
「沉婉荷,妳這個狐狸精,好不要臉!」柳翩翩潑辣地叫罵起來,忿忿地走進屋里,扠腰怒視著她。
「妳說什我不懂。」婉荷疲憊地閉上眼,無心也無力去應付她。
「不懂?」柳翩翩嗤道,「少裝了,昨兒夜里那羞恥的事都干得出來了,還裝什無辜!」
「妳怎會……」婉荷身子一僵,臉色瞬間慘白。
「我怎會知道嗎?」柳翩翩猙獰地齜牙咧嘴,「笑死人了,你們明目張膽的干那回事,不就是擺明了要讓人知道的嗎?府里還有誰不知道?」
自從柳翩翩進了葉府,就千方百計的買通下人,隨時給她提供府里的情報,今兒個一早,昨夜伺候葉的下人就告訴她葉喝醉了,到婉荷的小屋大鬧,近天亮才回房,她立刻氣炸了,馬上就來興師問罪。
婉荷的臉由白轉紅,再由紅轉白。
這說府里的人都知道了?她羞愧欲狂,心底一陣陣抽痛著。
他是故意這做的,故意這羞辱她,現在全府的人都輕蔑她了。
這──是他的報復嗎?
柳翩翩見婉荷低著頭也不知在想什,居然對她的怒氣毫無反應,甚至理也不理,她簡直氣瘋了。
「我警告妳!沉婉荷!別以為妳可以跟我搶這校尉夫人的位置。昨天哥哥只不過是一時被妳迷惑,其實他心里只有我一個人!妳別妄想跟我爭。」
好荒謬呵!婉荷心里自嘲地苦笑,她難道會不知道自己在葉心中的地位嗎?小姐何苦來為難她。
明明她根本不值一顧,沒有任何意義啊……
「妳不用擔心。」婉荷淒涼地苦笑出聲。「我對妳沒有威脅,我和他之間原本就是個錯誤,他想娶、該娶的人是妳,我不過是個替身……」
她抬眼,定定望住柳翩翩臉上掩不住的得意之情,那明亮的笑容不知怎地,深深刺痛婉荷的心。
「現在妳出現了,再也沒有我存在的必要了……」她將指甲緊緊插入掌心,強裝起平淡的表情。
「我還是不放心。」柳翩翩對婉荷的話雖感到松了口氣,卻也不放心的再次出言威脅。
「妳有自知之明最好,我警告妳別再勾引我的男人,否則等我當上葉家的女主人,有妳好受的。」柳翩翩又勝利地睨了她一眼,才高傲地離去。
婉荷茫然地坐在椅子上。
小姐的威脅並不令她感到畏懼,讓她感到痛楚的是葉將娶另一個女人為
妻的念頭。
沒有任何處罰能及得上將葉自她身邊奪走,失去他的感覺就像斷了她生命中僅存的希冀與美好。
沒了這些,她要如何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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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婉荷可以明顯的感覺到葉對她的戒護越來越嚴了。原本與她相熟的侍女全換了一批,不僅如此,小屋前也多了幾名守衛。
她整日被鎖在房里,為了排遣時間,唯一的方法便是習字。
幼時爹曾教過她幾年書,後來為人奴婢,嫁作人婦,生活瑣事尚且忙不過來了,根本沒時間靜下心來習字。
這日婉荷坐在小桌前,隨意書寫,其實她的思緒一片迷亂繁雜,又哪里放在所書寫的文字中了,也不就是讓手邊有事可做,不至于瘋掉罷了。
她听到婢女進來的聲音,驀然喚回神游的思緒。
猛停住筆,才突然意會到,整張紙上寫滿的只有那二個字──
葉、葉、葉……
婉荷的雙頰迅速泛起紅暈,隨後又有種難抑的悲哀在心中漾開。
原來,她依然忘不了他,不管他們之間發生過多少瘋狂的事、不管他曾經怎對待她,她依然將他當成她的夫君。
原來她竟如此深溺其間……
婉荷怔怔地瞪著自己所書的,一個個飽滿韻致的文字盈滿深沉的愛意,輕易可見書寫的人在寫那些字時,是抱持著怎樣的渴盼心情。
絕不能讓人看見哪!
婉荷既羞且悔,正打算將那紙撕碎了丟棄,縴手扯住了二端,卻又突然不舍,就這痴痴望著,思緒一片茫然……
「王爺您不能進去!」
「讓開!」
「王爺!恕小的無禮,大人有交代……」
「葉是說不讓里面的人出來,可沒說不讓人進去吧!」
「這……可是……」里面可是府里女眷的閨房吶!外人進去似乎不妥吧!
侍衛們個個為難地苦著臉。
「這什這!開門!」趟笙沉下臉怒吼。
他那天生的王者氣勢震得一干侍衛立刻忘了自己的堅持,身不由己地被他所制伏。
「是……是……」
門外的一切爭執全落入婉荷耳中,她還來不及反應過來,木門已被推開,進來的正是帶著慵懶笑意的陸王爺趙笙。
他?怎會來看她?
「王爺!」婉荷慌忙地從椅子站起來,屈身為禮。
「大嫂用不著行如此大禮,我上回不是說過了嗎?直呼我的名號便行了。」
婉荷垂著臻首,心在听到他的話時刺痛了一下。
「民女已經不是……」不是葉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