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龍諷愛 第17頁

葒凝在?雲閣外守候了一夜。

陸家幾乎每個人都徹夜未眠,只因為擔憂段芸心的傷勢。

她看著他們匆忙地進進出出,請大夫的請大夫,熬藥的熬藥,就是沒人理會她,他們全用一種責備的眼神無言地撻伐她。

葒凝不想解釋什麼,她只想知道芸心傷勢如何,畢竟此事的發生她也有責任。

天亮了。

葒凝的身體被露水沾濕,冰冷地貼附在身上。

芸心的房門終于打開,她看見陸皓騰一臉疲憊地走出來。

她站起來,雙腿卻癱軟得幾乎撐不住。

「芸心怎麼樣?她醒了沒有?」葒凝扶著牆,困難地支撐住身體。

陸皓騰抿緊了唇。他看見了她的蒼白憔悴,在她快要軟倒下去的那刻,他幾乎想伸手抱住她。然而想起了芸心,他的眸子霎時轉為冷硬。

「你不覺得這問太虛偽了嗎?」他僵冷著俊顏,語出譏諷。

葒凝臉白的像紙,一顆心被他的話扎得鮮血淋淋。

「我不是有意的……」她含淚搖首。

「我不要听-」他暴怒地打斷她。「以後你別再靠近芸心!」

從他的目光中,葒凝知道他已定了她的罪。再多的哭泣、解釋都沒有效。

他在乎的只有芸心……

他的芸心……

「我知道了。」她木然道,听起來空空洞洞的。

陸皓騰眯起眼,奇怪,在見著她含淚的表情,他胸中驀然一緊,不知為何竟有些躁郁不安。

「你回去休息吧!」他粗聲吼道。「全身髒兮兮的,成什麼樣子!?」這句話還是泄露了他的關心之意。

葒凝沒說什麼,甚至沒再看他一眼,黯然地轉身離去。

只留下陸皓騰一個人,目視她的背影,眉糾結著……久久……

葒凝回來的樣子把杏兒嚇了一大跳。

「葒姊,你怎麼了?天哪!快進來,杏兒幫你擦擦!」

無怪乎杏兒心疼,葒凝看來確實狼狽又憔悴--長發凌亂,衣衫上猶有髒污,更別提一臉的倦意。

杏兒將葒凝置于溫水浴盆中,褪去她的衣衫時,倒抽了一口涼氣。

「葒姊,你受傷了!?」

葒凝雪白的背上有一道污穢的血痕,那是凝結了的血塊混合了泥土和小石子。

葒凝茫然地注視著杏兒。

「葒姊,你不知道自己受傷了嗎?怎麼還在外面待了一夜!?你真是……」杏兒紅了眼眶,又急又心痛。

「我不知道……」她搖頭,突然感到一陣暈眩,整個人往前倒……

「小姐!」杏兒尖叫。

第七章

葒凝昏迷了三天,醒來時只見到杏兒在一旁焦急地看護她。

「葒姊,你醒了,太好了!」

「我……怎麼了?」剛醒的葒凝思緒還不是很清楚。

「那天你受了傷,之後又染上了風寒,發燒昏迷了三天,把我都嚇壞了。」杏兒心有余悸地說,伸手采采葒凝的額頭。

「還好。」她吁口氣。「燒已經退了。」

葒凝回想起昏迷前的事……芸心受傷……還有他氣憤的指責……突來的痛楚擊得她臉一白。「大夫人呢……沒事吧?」

「你還管她做什麼!?」杏兒不平地喊道。「真是的,也不過是驚嚇過度,才一個晚上就醒過來了,陸家人卻個個緊張的不得了。而小姐你不但受了傷,還懷著孩子,就不見哪個人來看過你,真是太不公平了!」

是嗎?沒人來過,那表示--「他」也不曾來看過她了……

明知不該還有冀盼,但這苦澀的領悟仍難以吞咽。

「葒姊,你怎麼沒跟人說你懷孕的事?」杏兒為她抱屈。「要是他們知道了,就不會對你這麼漫不經心的。」

葒凝失神的望著床柱,沒回答杏兒的問題。

說了如何,不說又如何呢?她在意的從來就不是陸家人對她的想法。

就算他們為了孩子而對她百般疼寵,終究她也只是一個生孩子的工具罷了。

此刻她心里已不再有任何的期盼,只剩幻滅後的苦澀……

他一直沒來,來的人是陸展逸。

「娘說你病了。」他關心的問。

蘿凝醒來後,除了陸老夫人,來看她的只有陸展逸。

「沒什麼。」她淡淡一笑。「只不過染上了風寒。」

她的語氣平靜卻遙遠,令展逸忍不住皺起眉頭。他說不出來她是哪里不對了,總之就是不一樣了,她眸底那股蓬勃的生氣不見,仿佛整個人被掏空了,只剩軀殼。

「大哥不知道你病了嗎?」他走近她床前。

她面無表情的輕道︰「我不知道他知不知道,我已經好久沒看過他了。」

展逸審視她半晌,臉上的表情淨是不忍。「怎麼會這樣呢?在軍隊里那段時間,你們還那麼的……」

葒凝無奈地扯出一抹苦笑。「一切都回到原點了吧!我想。」

「芸心落馬那件她告訴我了,其實不是你的錯,是她自已不听話--」

「別說。」葒凝搖首。「那些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在陸皓騰心中,段芸心始終是最珍貴的存在……

重要的是他眼中的她,竟是如此不堪。不論她有多努力,他始終看不見那是因為他心里沒有她,從來就沒有她……

「跟我出去走走吧!」展逸提議道。「別整天窩在這里,只會空想些無意義的事。」

葒凝不置可否的聳聳肩,對她而言,沒了心在哪里都一樣……

展逸是個不苛求,不多話的朋友,跟他在一起,葒凝感到很平靜。

此刻他們並坐在水池旁的圓石上,各自沉默,各自陷入自己的思緒中。

天空飄起一片片雪花,落在水中,消失、幻滅……

「冷嗎?」他感覺到葒凝的抖顫。「要回去了嗎?」

「不!」葒凝很快地拒絕。就像他說的,關在房里,只會把自己逼瘋。

展逸嘆了口氣。「披上我的皮裘吧!你的病才剛好……」

他卸下皮裘,覆在葒凝肩上。

「謝謝……」

葒凝仰臉微笑,就在抬眸的一瞬間,看見水池的對面,陸皓騰正環抱段芸心向這邊走來……

四個人對望,頓時種種錯愕的、悲傷的、憤怒的情緒翻騰著。久久都沒有人移動,也沒有人開口……

「這麼巧,你們也出來散心。」陸皓騰闋沉的黑眸銳利的盯住展逸放在葒凝肩上的手,語氣中帶著駭人的怒意。

「是啊……真巧……」葒凝喃喃附和。

再也不想看見他擁著妻子的模樣,于是她垂下眼,匆匆往廂房的方向走去。

在經過皓騰身邊時,葒凝輕咳出聲,他立刻攫住她的手。

「你病了?」他蹙起眉。

「已經沒事了,謝謝你的關心。」

察覺她話中的生疏有禮,他的唇抿緊了,顯得極為不悅。

「病了就別出來亂跑。」是生氣的責備,也是壓抑了的憂慮。

「知道了。」她輕輕掙月兌被他握在掌心的小手,轉身離去。

她這麼乖順的回答反而讓皓騰怔住了,心底有股怪異的失落感。

他本來期待她出言反駁的,那樣他還可以多看她一會兒,多跟她講幾句話,沒想到她居然就這麼走了,還避他有若瘟疫。

陸皓騰望住她的背影,直到消失了,還舍不得轉開視線……

自從在園里見到葒凝和展逸,陸皓騰的心就沒平靜過。

他不斷想起展逸將手搭在葒凝肩上,而她對他仰首淺笑的模樣。一陣復雜的情感就這涌上胸臆,夾帶著慌亂、怒氣,還有莫名的酸醋!

他想見她,非要見到她不可!

她是他的妾室,他要她,有何不可?

可是今夜站在她緊閉的房門外,他卻有些遲疑,那扇門里有某種他不想面對的「東西」……

就是那「東西」,使他一直不敢來看她;就是那「東西」,使他每次見著她就忍不住要貶抑她、傷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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