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我瞧見優希一個人站在這兒,就過來和她聊兩句,沒想到她的手竟然給折傷了,我正在幫她檢查傷勢,剛巧你就來了。」他對著美律子解釋道。
「優希的手折傷了?」
美律子擔心地想看優希的傷勢,而優希則一臉不知所措地看著澤也,不知道該如何幫他圓這麼一個漫天大謊?
寬部澤也動作迅速地趕在美律子之前拉起優希的手,出其不意地用力將優希的手掌往後一折,優希立即哀嚎出聲。
「哦,很痛嗎?」美律子心疼地由寬部澤也的手中,接過優希受了傷的手,渾然不知優希之所以疼痛,是因剛才寬部澤也狠心做了手腳。
「一定很痛吧,都腫起來了!這究竟是怎麼弄傷的?」美律子關切地撫弄著優希的手。
「沒有關系,一點小傷不要緊的。」優希咬牙忍痛道。
她的雙眸因痛而含淚,悄悄溜到寬部澤也的身邊,怨懟地看著他,而他則故意避開她的注視。
「好了,她都說沒關系了,我們也該進去了吧?」寬部澤也一手搭在美律子的肩上,若無其事的說著,看也不看優希一眼。
「是啊,快進去吧!今天你們可是主角哩!」優希強顏歡笑著。
「可是優希,你受傷了啊!」美律子擔憂著。
「沒事的,我待會就找人上藥去。」她的淚水就快掉下來了。
「這樣啊。」美律子猶豫著。
「快走吧!」寬部澤也催促著。
優希以未受傷的那只手推著美律子,寬部澤也則摟過她的肩,催促她趕緊離開,美律子只好為難地跟著寬部澤也離去。
美律子還不斷地回頭看她,而她就這麼微笑地目送他們進入屋里。
賓燙的淚水沿著面頰滑下——
她的心好痛啊!
愛豈能這般殘忍?
然,在優希所不知道的一角,正有一雙深邃幽暗的黑瞳,從頭至尾地將她的委屈看進眼底,此刻那雙憤怒的黑瞳眯起,他的左手緊握成拳,狠狠地擊向身旁的石柱。
***
優希單手不靈活地為受傷的手纏繞上白棉條。
「啊!」很痛。
她咬牙,眼看架在手上的木板又歪斜了,嘆了口氣,只好拆掉再重新來過。
試了又試,直到她額頭都冒汗了,依然無法完成這項艱困的工作,于是她放棄了,不再理會那只紅腫發疼的手。
抬起頭,她凝望著那片櫻花林,歇斯底里的情緒伴隨著淚水涌了上來。
「他真該死!」她哽咽地叫道。
「那你就不該再與他藕斷絲連。」
又是那種嘲諷的語氣!
優希猛地瞪向門口,那個神秘的男人正朝她筆直地走了過來,彎身撿起掉落在地上的白棉條,然後抓起她的手,動作利落地為她包扎。
優希不知該作何反應,只是一徑地瞪著他。
她發現她的手開始顫抖,她咬緊牙根刻意掩飾,希望能不被他發現,讓他看到這樣的狀況已經夠糟了,她不能連僅存的自尊也保不住。
他抬頭凝視著她,她以為他又要出言嘲諷,但他卻沉默的低下頭,繼續忙碌著。
他們各自保持著沉默,仿佛誰先開口誰就輸了,空氣持續凝結著,氣氛異常的詭譎。
「晚上還會更痛些。」在完成最後一道手續時,他終于打破沉默。
「你一直都在跟蹤我?」
他看了她一眼,不作回答。
「真是小人!」她斥道,故意激怒他。
他的黑眸直凝在她臉上,繃緊了嘴唇依舊沒有回話,半晌後,才由她的面前起身,打算離開。
「你到底是什麼人?」優希急抓住他的手?好怕他又突然消失。
「你是如何躲過重重的衛兵,在將軍府邸來去自如?」優希疑惑地凝視著他,他真的好奇怪!
此刻,那雙邪魅的眼眸流露出一種復雜的情緒,一度使他深邃清澈的黑瞳蒙上陰影。
他輕柔地將她的手由他手腕處拉開,「你還會在乎除了他以外的男人嗎?」他嘲諷地說道。
「我還以為一個‘小人’不足以引起你的關注,你所關注的不就是那個滿口蜜糖,手段卻殘忍無比的家伙?」他含怒地凝視她。
「閉嘴!」優希的聲調抖動。
他對她注視了好半晌,灼熱的目光中帶有無限的哀傷。
「讓我說中很不舒服是吧?」
他看見了優希眼中泛起的淚光,一股心痛的感覺像要刺穿了他。
「不要那麼死心眼好不好,優希?答應我,別再折騰自己好嗎?」
他溫柔的語句莫名感動了優希,就差那麼一點,她就要投入他的懷抱,但終究是讓她打住了那股沖動。
「我不懂你在說些什麼?」她心虛地將目光轉向一旁。
他神色復雜地凝視著優希完美的輪廓,一頭烏黑的秀發,散落在織瘦的雙肩,他真不知這樣一個縴細的身子,為何會有那麼固執又倔強的靈魂,而她又能承受多大的痛苦?
「優希,你是個懦夫,你只會用逃避來解決事情,既然你那麼愛他,為什麼不在所有人面前承認?為什麼要偷偷模模的?你以為這樣就對得起美律子?不!你錯了,對美律子來說,你是個偷她愛情的賊。」
他說中了她的痛處!
優希氣惱不已,未受傷的那只手緊握成拳,猛然朝他的胸膛揮下。
優希發現那種感覺好舒服,好像可以將心中的悶氣驅散開來般,于是她不斷地捶打他,發泄地、盡情地……
而他,就站在那兒一動也不動地任由她打著,仿佛她的拳頭再重,對他來說都不痛不癢般。
他就這麼任她打著、捶著、哭著……
半晌後,優希停止了瘋狂的發泄,她頹頭喪氣地趴在窗戶旁低訴著︰
「我和澤也是在櫻花樹下相識,那年的春天,听說戰事即將發生,家里的人全都跑去避難了,就只有我被遺留了下來。
我好怕,怕極了,我不敢一個人待在家里,于是我跑了出去,然後震天的廝殺聲由遠而近,炮火轟隆轟隆地由山的那一頭傳了過來。」她指起耳朵,害怕的顫抖著,整個人陷入回憶當中。
他伸出手去,在半空遲疑了一會後,才搭上她的肩,用力一握。
她閉著眼,然後張開,像是逢春盛開的花般美艷。
「然後澤也出現了,他緊緊地摟著我,在槍林彈雨中穿梭,我再也感覺不到其他——」她斷斷續續地描述當時的情形。
他幽黑深邃的眸中閃動著一團火焰,按在她肩上的那只手不自覺地使力,但很快就在他的隱藏下消逝。
他知道她所說的每一件事,以及她避開不談的其他,那天她險些淪為戰士們的禁臠,就差那麼一點……
「而後,我戀愛了,我終日沉浸在澤也的溫柔中,直到所有的人回來……」
「為什麼不告訴美律子這些事?」他略帶不耐地打斷她,低沉的聲音帶有幾分壓抑。
優希驚坐起,「不行!」在斬釘截鐵地否決後,她又全身乏力地坐了回去。
「美律子愛澤也,在她見到澤也時,我在她眼中清楚地看到了愛意,況且婚事是由父親提出的,我更是不能有意見。」她痛苦地說著。
「那就放棄。」
她猛然回頭瞪著他。
他拉起她的手,「看看他對你做了什麼?難道你還不覺悟?」
優希的心又慌又亂,臉色微微泛白,晶瑩的水眸驚惶地瞅著他,然後以另一只手扳開他的掌握,但她愈是用力,他就愈是握得死緊。
「你放手,放手,听到沒有!」她吼。
「他只是不想傷了美律子,他做的一點都沒錯……你懂什麼?」她突然哭了出來。
听到她為寬部澤也所作的辯白,他終于松開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