懶女古代日常 第9頁

看著車內的一兒一女滾成堆的鬧著玩,捻胡一笑的寧錦昌目露柔光,心里充滿愉悅。

「不許再鬧了,惹人笑話,你二姊身子不好,你要讓著她。」他吆喝一聲,驢車停了下來。

「每次都要我讓……」一只揮舞的小粉拳往寧知方的眼前一晃,他滿嘴的咕噥立即噤聲,他某些時候還挺怕他二姊的,二姊拳頭不可怕,整人的花樣才嚇人。

「秋兒,下來,醫館到了。」面對女兒時的語氣,寧錦昌輕柔得彷佛怕驚嚇到天生休弱的小女兒。

不管有沒有生病,當初在南時,每個月都會固定請一位大夫到府診個平安脈,以確保一家無虞,如今來到異鄉雖多有不便,但寧錦昌仍是想帶女兒來診診脈,其他孩子都健壯如牛,連聲噴嚏都不打,偏偏小女兒身嬌體虛,叫人放心不下。

來蜀地途中女兒病了那一場,也不知有沒有好全了,即使小女兒的身子讓他們當父母的多勞心幾分,但兒都是心頭肉,他們甘之如飴。

「到了?這麼快呀!」她還想多看看街上的行人,剛剛她還瞧見一個變戲法的,把別人的荷包變到自個兒懷兜里。

手快之人有橫財。

「你這身子呀!得讓大夫好好瞧瞧,別又病了。」她怕冷又怕熱的,不好伺候,偏偏更怕吃藥,一哄再哄才肯喝兩口。

「爹,人家兩年多來才病那麼一場就把你嚇著了,女兒看起來身子弱,其實比誰都壯,你不要太操心了。」下了車的寧知秋拉著親爹的衣袖撒嬌,神清目明,盈盈而笑。

寧錦昌笑容中帶著微澀的疼惜。「你打小就不安生,出了不少事,爸和娘心里難免多心疼你些。」

會吵會鬧的孩子有糖吃,而她卻是完全不吵不鬧,全然的接受乖舛的命運,三番兩次在絕處中徘徊。

女兒無事便罷,一有事便是要命的大事,好幾次差點過不去,莫怪他和她娘心椋膽顫,老是掛心著,放不下。

兒女都是債,一輩子還也還不清的債。

「會好的,爸,少時多災大了福氣,所謂禍福相儂,女兒吃了這麼多苦頭,老天爺也該補償補償一二吧,沒有人一直倒霉的。」看得比誰都開的寧知秋反過來安慰父親。

他苦笑,對女兒的無怨樂觀感到欣慰。「進去吧!看完診後還要去買些糧食,家里也得添些物事。」

現在是夏天還好,不用急著添厚實衣物和被褥,不過蚊蟲多,驅蚊的薰香和帳子總是得買,不然孩子們被夜蚊叮得西腫一炔、東腫一塊,手臂、臉上都是一堆紅點點。

還有慣用的器皿,下田的農具,家中的碗碟也得添一些,淨身用的大木桶,裁衣制鞋的料子……林林總總都要錢,好在小女兒偷藏了兩百兩銀票以及金簪,兩樣湊湊能撐個一年半裁,短期內還夠用。  寧錦昌帶著一雙兒女走進名為「和春堂」的醫館,一名四旬左右的大夫為寧知秋把了詠,確診病情已愈,寧錦昌才安心,給了五十文診金又包了幾帖養身的藥材,幾個人才從醫館走出來。

可真應了那句人生何處不相逢,三人剛要離開時,幾名穿著軍服的高大男子正要入內,兩撥人就在門口踫個正著。

門很寬,但多了幾人就變得狹窄,一進一出堵住了,所有人都面上一怔,不知是該進還是該退。

「嗯!好狗不擋路,軍爺的路你也敢擋。」嗓門大的百戶大人一臉凶相,只差動手將人推開。

「軍爺此言差矣,這里是讓人出入的門口,我們要出門,是你們擋著出口不讓我們出去。」寧錦昌不動怒,不卑不亢的講著道理,文人的之乎者也和筆鋒比刀劍還利。

好狗不擋路,擋路非好狗,不論是好狗、壞狗,擋人路的就是狗,這不是百戶大人找罵挨嗎?

他是擋路犬。

「是這樣嗎?」滿是納悶的雲詹先搔了搔頭。

「你們不讓開,我們就無法出去,若是全往里頭走就太擠了,不如幾位先往後一退,也就幾步路。」有人退讓才能暢行無阻。

「好像說得有理,我們……」嗔?不對,為什麼他們要退,一個平頭百姓帶了兩個毛頭小娃,居然也敢跟他爭道,太久沒殺人都聞不出他身上的血腥味了嗎?

「老小子,你敢誆我,明明你們往牆邊一站就讓出道來,竟然要軍爺們給你讓道,你好大的膽子!」脾氣不好的雲詹先抽出腰間的配刀,亮晃晃的透著懾人的寒光。

「讀書人不打人,我們只講道理,小兒、小女雖然身飛瘦小,可是各位軍爺一起往里頭走,又是配刀又是劍的,難免磕踫到,到時又是有理說不清了。」寧錦昌暗喻武人勇武百余,智慧不足,一高事只會無理取鬧,粗暴動武。

「酸儒。」他最怕讀書人了,讀書讀傻了,引經據典的能說出一大篇,連出處和文章都能倒背如流。

「儒士不酸,酸的是心態。」他為天下文人說句話,讀書方能識人,讀書才是明事理的根本。

「你……」想死嗎?還敢指正他。

「華哥哥,你和你的朋友生病了嗎?病得很重是不是,要是快死了得趕緊抬進去治,不然就得一口薄弊眾人哀吊了。」寧知秋一開口更毒,直接咒人死,不愧是親父女,嘴上一樣不饒人。

「華哥哥?」

又狐疑訝異的眼神往後一瞧,落在華勝衣臉上,探索的目光中多了一絲逗趣的曖眛.被眾人盯著的華勝衣一言不發,冷著臉朝寧錦昌一頷首。

「兄弟,你認識人家小泵娘?」什麼時候認識的,在哪認識,為什麼兄弟們一點也不知情?瞞得也太深了吧。

「不熟。」

「還不熟?人家都叫哥哥了。」這小子太不夠意思了,「自己人」也不引見一番,害他沒事凶了人家一回。

「就是嘛!不熟會叫你哥哥,你這人心事藏得真深。」果然會咬人的狗不吠,悄悄藏了佳人。

「她一向見人就叫哥哥。」華勝衣面無表情。

「是嗎?」

「我看不見得,她怎麼不喊我哥哥?」

一想到那張潤紅的小口甜糯地喊別人哥哥,本以為不在意的華勝衣心口有一絲淡淡惱意,好像那一聲哥哥本來就只該給他的,喊了別人不合宜。

「這位大叔,你不是病了嗎?快去看大夫,有病最怕不看大夫,死了都不曉得死因為何。」死不瞑目吧。

被稱大叔的蕭雲和也才二十七歲,長年在軍中至今未娶,不修邊幅地留了一嘴落腮胡。「你哪里看出我有病,這兒不只我一人,你怎麼不說他們病得快死了……」

晦氣。

寧知秋表情純真的仰起頭,「因為你的臉最黑呀!不是病入膏肓便是中毒,難道我看錯了?!」

他惱怒的大吼,「我這是日頭哂的——」每天在大太陽底下練兵,不黑才有鬼,全營的士兵一個個面如黑炭,蜀地的夏日呀!能曬得黑死人。

「喔!原來是曬的呀!我還以為你吞了一百條毒蛇,毒性發作,命在旦夕。」她可得注意防曬了,這里的日頭真的很毒辣。

「什麼叫吞了一百條毒蛇,命在旦夕?你不能說句好听話,別詛咒我嗎?」在戰場上最忌死不死的字眼,听了難免心里犯嘀咕,感覺不是很痛快。

「是他一臉急的,嗓門大得快把瓦片給掀了,我才誤以為有人生了重病嘛!」她指向一開始就鬧事的百戶大人,就因為他那一句「酸儒」,她覺得此人欠缺一些教訓。

「我不是……」他哪有急,只是天生雷公嗓,一開口就震耳欲聾,脾氣是控制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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