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罵我?」抽氣聲加重,她瞠大眼,清麗小臉上的倔強煞是吸引人。「我才不笨,我知道我要的是什麼!」
「你要的是什麼?」他放開她。
「我要……呃……我要……」在他炯炯有神的打量下,她幾乎忘了自己是誰。「我、我要畫你呀!」
她理直氣壯的吼出了音量。
永結寒冰的黑瞳,與她盈滿勇氣的眸子相對,瞿傲睇睨著她,眼神十分危險。
慕海澄不閃、不逃避,硬是咽下到口的恐懼,不被他的氣勢壓倒。
她又不是來干壞事的,為什麼要害怕?如果他不想給她畫,大可直說,何必羞辱人!
雙方僵持了數分鐘之久,最後,她還是不敵他特有的耐力,率先舉白旗投降下。
「好嘛好嘛,是我蠢、是我笨、是我不自量力,但是,好說歹說,我總是進來了,你到底肯不肯給我一次機會嘛!」
倘若他願意把她留在瞿莊,慕海澄有把握畫出一個真正的瞿傲。
他實際上並沒有外人想像中的那麼冷酷呵!否則,早在一開始,他就省事的派人一槍解決她了。
想到這個,他帶給她的莫名好感,又增添了幾分。
「你很勇敢。」能當面和他談條件的人不多了,她的勇氣可嘉。
「那你是答應讓我留下來了?」喜上眉梢,她像個得到巨大獎賞的小女孩,忘情地反手握住他的臂膀,不自覺地流露出撒嬌的憨態。
甭冷的眼微沉,一雙寒瞳里的光芒幽微難辨。
調回目光,瞿傲不答應亦不拒絕。「你的畫工如何?」學生證上注明,她是台灣某知名大學美術系的學生。
「不敢說是栩栩如生,但至少也是唯妙唯肖。」真不懂得謙虛。
他考慮了一下,說︰「有用得上你的地方,你留下。」
慕海澄興奮地在他的豪華大床上跳來跳去,比中了樂透頭獎還開心。
瞪著她不合宜、孩子氣的舉動,他撇撇嘴角,沒說什麼,逕自按下內線。
叩叩!
不到三十秒,阿福頂著一張不苟言笑的臉孔,依然一身西裝筆挺的出玥在房門口。「大少爺。」
「在三樓安排一個房間給她。」瞿傲吩咐道。
「是。」像拎小雞一樣將她拎離工人的床鋪,阿福恪守命令的要把她帶出去。
「等一等!」慕海澄忍不住回頭,「你答應讓我畫你了,對不對?」
他不回答,只說︰「我明天要看你作畫。」
「可……」她還在掙扎要落地,好問個明白時,那扇厚重的房門就當著她的面合上了。
「小姐,這邊請。」阿輻擋在她與門板之間,像尊山神穩穩不動。
「哼,討厭鬼!」自知斗不過這條忠犬,慕海澄朝他扮個鬼臉。只好先安分一晚羅!
棒日一早,當慕海澄尚在夢中與周公大戰三百回合之際,幾名女性佣僕卻毫不客氣地將她從被窩里挖出來,強行架到二樓。
「喂,你們要干嘛?」這里的人全部有毛病,喜歡把人家這樣提來提去!般清楚,她是一個人,不是一袋米或是什麼的,尊重兩個字,她們到底會不會寫!
「進去。」到達上頭吩咐的地點,那群對她充滿敵意的年輕女佣人,便粗魯的推她一把,害她以非常不文雅的姿勢,連滾帶爬的跌進房間。
「噢!」她痛呼,迷迷糊糊的腦袋這下子清醒了不少。
「一堆丑豬頭,下次不要讓我再遇見你們,否則我一定刷刷刷——把你們剁了喂魚!」
「慕小姐,傲殿沒有養魚。」有人好心的提醒她。
「沒有養魚?那就喂狗,喂貓,或者做成人肉叉燒……咦?」誰在講話?一回頭,她才發現滿屋子都是人。
「赫……啊……那個……呵呵,各位起得真早啊!」丟臉丟到家了。
「慕小姐,大家都在等你。」阿福向她微一頷首,禮貌問候,順帶朝剛才多話的屬下白了一眼。
「等我做什麼?」她納悶的問。
「大少爺要看你作畫。」
「未免太早了吧?」現在才幾點而已!
拍拍站起來,慕海澄努力克服睡眠不足的暈眩感,定楮環顧眼前偌大的空間,赫然瞧見瞿傲只手撐著下顎,安坐在室內唯一擺放的一張藤椅上,似笑非笑地盯著她看。
「嗨,瞿傲。」既然她不是瞿莊的僕役,叫他的名字應該沒關系。
「慕小姐!」她是這麼想,但人家阿福可受不了!只見他從緊咬著的牙縫中進出字句︰「請你不要直呼大少爺的名諱!」
「為什麼?」他明明姓瞿名傲,為什麼不能叫他瞿傲?「你們領他的薪水,叫他一聲大少爺,合理;可是我又不靠他吃飯,干嘛在那邊少爺來少爺去的!除非他改姓大,名叫少爺,不然這聲瞿傲,本姑娘是叫定了!」
「你!」不知天高地厚的死丫頭!阿福臉上隱隱抽搐,額頭上的青筋也可怕的浮出。「慕小姐,你——」
「夠了。」翟傲開口了。「做你應該做的。」
他欣賞她的勇氣,然而那並不代表他樂於見到她杠上他的好部屬,他留她下來,還有更重要的任務。
「喔。」在他冰眸的瞪視下,她識相的選擇乖乖閉嘴。
「去把東西搬過來。」阿福指揮著臨時支援的警衛們。
「是。」一聲令下,人黟兒紛紛開始移動。
不消片刻,有人搬來大小不一的畫架、有人備妥長短兼備的畫筆、有人打開瓶瓶罐罐的顏料,還有人扛著幾幅巨型掛畫放至角落堆疊。
「這是……」慕海澄傻不隆咚地隨著他們的來回奔走移動視線,直到眼楮都看花了,仍是看不出他們在擺什麼譜。
「隨便拿一幅畫過來。」一切就緒了,阿福也不拖泥帶水,馬上轉身對她說︰「慕小姐,請你就位。」
「我不懂……」不是要讓她畫翟傲嗎?怎麼他們好像不知道?顧不得阿福的攔阻,她咚咚咚的跑到瞿傲身邊,拉扯著他西裝外套的袖子。「喂,瞿傲,我要畫的是你,他們干嘛拿這些畫給我?」
極其緩慢地,他垂下眼,睇著她隨性不拘的小動作,長長的睫毛遮去異樣的神采。「要達到目的,總得付出代價,我要你先仿畫。」
「仿畫?」
「是的。」阿福接口道︰「這批畫是一位美國巳故知名畫家的遺作,過一陣子即將運往加拿大展覽,我們需要你在短時間內,創作出一批幾可亂真的假畫。」
「啊?」好難理解。
得到主子的授權,阿福直接說出他們的計畫。
原來,黑桃J與負責運送畫作的單位串通,要將毒品挾藏在參展圖畫當中,以求順利通過海關檢驗,抵達溫哥華。
趁這些名畫正在進行封倉整理,他們計畫每天派人「借」出幾幅交給慕海澄,等她仿完了,再把假的送一—去,真的留下來,直到所有的畫部被掉包。
這樣一來,黑桃J的毒品勢必會藏進假畫里,而他們只要在海關那兒動些手腳,把真的寄出去,假的再拿回來,毒品就全到手了。
「你們跟那個黑桃J,有仇?」听起來是一筆為數可觀的黑吃黑生意呢!
阿福又轉身請示主子,待瞿傲點頭後,他才繼續說︰「黑桃J煽動幾個小幫派,暗中與我們瞿幫作對已久,這次大少爺決定給他來一記當頭棒暍,要他從此消失在道上。」
那批貨價值數千萬美金,倘若黑桃J失去了,沒有強大的經濟後盾,誰願意听從他的命令?他遲早會淪為過街老鼠,人人喊打,如此一來,瞿幫無須出面,便可以解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