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芭比 第2頁

「好。」司徒靖拿起原字筆,不意瞥見她明明被大太陽烤得快燒焦,卻把外套往身上緊裹的蠢模樣。

「哈哈!」察覺他在看她,小女孩干笑,解釋道︰「紫外線太強,我怕曬黑啦!」

他遲疑半晌,然後緩緩的說︰「你進來坐,我倒杯冰水給你喝。」

「可以嗎?」她的雙眼發亮,一雙小腳早已出賣主人,大大方方越過他,竄進冷氣開放的涼爽空間。

擔心她會害怕他是壞人,司徒靖並未關上大門,就徑自走向廚房,打開冰箱,拿出一瓶運動飲料遞給她。

「謝謝。」她開開心心的扭開瓶蓋,落坐在舒適豪華的長沙發上。

這位先生話不多,人倒挺好的呢!

她偏頭側睨他正在填寫表格的面容,對他魁梧身材的恐懼感瞬間消失了。

「先生,你剛搬來啊?」

「嗯。」

「你是跟前個住戶買這棟房子的嗎?」

「不是。」

「透過房屋仲介?」

「不是。」

細薄小巧的紅唇努了努,「你是不是覺得我一直問你問題很嗦?」

司徒靖抬眸,瞧見她孩子氣的動作,難得的綻放俊朗笑容。「不會,我喜歡听別人講話。」

大多時候,安靜的他是最佳的傾听者。

「是哦。」小女孩推推面具,對這種天生寡言的人深表同情。

她只要超過五分鐘不講話,整個人就難過得快要死翹翹!

「嗯。」

「對了。」小女孩想到一件事。「忘了自我介紹,我叫吳憂,大家都叫我小憂,以後請多多指教羅!」

「小憂?」司徒靖低沉地念出她的名字。

「對啊,不要忘記喔!」她站起來伸伸懶腰,開始跟他聊起社區內的八卦。「跟你說唷,之前住在這里的男人啊,長得好凶、好可怕,我原本還以為他是黑社會的大壞蛋咧!」

「嗯?」這次的嗯高了八度。

硯長得很凶、很可怕嗎?不會吧?多少女人都愛死了他的酷勁,寧願冒著被凍死的危險主動接近他耶!!小憂沒听出司徒靖的口氣有何不同,反正他不喜歡說話,只會嗯。

「沒想到呀,去年有一個女人住進了這里,黑社會老大不但沒有打她,反而很寵愛她,真是跌破了大家的眼鏡!」

大家?附近有這麼多人都在默默關心硯,太感動了!

「我猜黑社會老大會轉型成功,一定是因為那女人長得無比漂亮,心腸又特好的關系!」她陶醉的幻想著,繼而自言自語道︰「不曉得那女人最後有沒有嫁給他?」

「有。」

不是嗯?小憂掏掏耳朵,驚詫的接口,「有?」

振筆疾書的動作暫停,他緩慢的回答︰「嗯,他們前年年初結婚,現在已經有一個兩歲的女兒了。」

小絕愛完全承襲了母親的好容貌,深得絕硯及其他叔叔伯伯們的喜愛。

「你怎麼知道?」

「他們是我的朋友,房子是他們借我住的。」

硯要是听到小憂剛剛說的話,肯定會氣到跳腳吧?

一想到這個,笑意便悄悄溜出嘴角。

小憂瞪著他的笑,有片刻的恍惚。

天!沒有人告訴他不能隨便對女孩子亂笑嗎?他不笑則已,一笑起來就讓她的心劈里啪啦地燃起火花!好奇妙的感覺!

「咳咳。」清清喉嚨,她趕緊別開眼說︰「對不起,我不是說你朋友不好喔,我是稱贊他很疼老婆啦!」

但願他不會把她的話轉述給黑社會老大听,否則哪天她突然橫死街頭,大概也不是太意外的事情了。

「我了解。」司徒靖將簿子交還給她。「我不會住得太久,先跟你訂兩個月。」

「出錢的是老大,你說什麼都行!」她低頭瀏覽他的個人資料,大眼兒笑眯成一條縫。太好了,又有獎金可拿啦!

咦?他說兩個月?他至少會住兩個月嗎?

一對黑眼珠轉了轉,又嚷嚷著︰「司徒先生,你既然訂了能填飽肚子的物質糧食,也應該考慮訂一份充實腦袋的精神糧食才對啊!閱讀××日報,能讓您上通天文、下通地理、旁征博引、鑒往知來……總之最好處多多,不訂可惜!」

耳膜被她的大嗓門震得嗡嗡作響,司徒靖敏銳的問︰「你還推銷報紙?」

「對呀,附近的報紙、羊女乃,全部都是我在推銷兼發送的唷!」她拍著胸脯,自豪的說。

神情復雜地盯著她小小的臉蛋、小小的身子,司徒靖沒來由的感到一陣心疼。

年紀輕輕,她為何要身兼這麼多的工作?家境困難嗎?

小憂留意到他憐憫的目光,立即正色道︰「司徒先生,你不用同情我,我二十歲了,自己打工賺取學費很正常。」

她二十歲了?!

他大吃一驚,不太敢相信。

米老鼠面具遮住了她的容貌,使他無法從她臉上看出她的實際歲數,可瞧她的發育、听她說話的方式,都不像是一個二十歲的少女!

「長不高、吃不胖又不是我的錯,人家真的二十歲了啦!」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小憂嘟嘴抗議。

「嗯。」司徒靖頷首,對她改投以贊賞的眼神。

不矯柔做作的裝可憐博取同情,而是理直氣壯的為自個兒的學費負起全責,她的傲氣令人激賞。

不過……她真的太瘦、太小了!

「那你要訂報紙嗎?」

「嗯。」

還嗯啊,小憂好氣又好笑的翻翻白眼,調侃他說︰「司徒大哥,你不太會講話的情況有點嚴重耶!你十句話里有九句都是嗯啊嗯啊的,跟氣管有毛病的人一模一樣!」

俊臉微紅,一時半刻間,司徒靖真不知該回她些什麼。

她擺擺手,淘氣的笑了。「呵呵,別介意,跟你開玩笑的啦!」

「嗯……」嗯的聲音習慣地又要冒出,他想起她打趣的話語,猛地將尾音咽下喉嚨,但卻顯得更奇怪,惹來小憂一陣笑。

看著小憂高興的樣子,他的心情也跟著愉快了起來。

「司徒大哥,你好可愛!」她拍拍他的肩膀,打從心底喜歡這個新朋友。

可愛?司徒靖差點跌下沙發。

五歲以後,就再沒有人稱贊過他可愛了,他給人的印象總是老成、世故那一類的,小憂居然說他可愛?

究竟是誰比較可愛呢?他實在是哭笑不得!

「好啦,時間不早了,我得走了。」她抄起桌上的簿子,向他確認,「一份報紙、一份羊女乃,都訂兩個月?」

「沒錯。」他不敢再嗯了。

瞧他認真的!小憂憋住笑,一面戴上鴨舌帽朝外走,一面說︰「我晚上還要去夜市擺地攤,不能多待了,希望有機會再和你聊天!」

「好。」送走她縴細卻又充滿活力的背影,司徒靖的心再次莫名揪緊。

她打工的時間長得離譜,莫怪她胖不起來。

搖搖頭,他對自己過度泛濫的同情感到不解,只能說是小憂太惹人憐愛了吧!

「我回來羅!」朝著空無一人的狹窄空間大叫,小憂走進屋內,迎面而來的是積壓了一整天的熱騰暑氣。

打開古董級的小電扇,扇葉啪達啪達的轉動,卻怎麼也轉不走陳年老屋中的嗆鼻霉味。

但小憂卻不介意,她將大門鎖緊,哼著歌兒,從小冰箱里拿出一把青菜、一顆雞蛋,再配上分量不多的面條,滿心歡喜的準備她的晚餐。

鈴——鈴——突然,舊到不能再舊的電話機發出聲響。

「耶?這時間誰會打電話給我啊?」放下菜刀,她自言自語著,接起電話,「喂?!找誰?」

「是吳憂小姐嗎?」電話那頭傳來一道甜美的聲音。

「我是,你哪位?」

「您好,我是××銀行的……」

甜美的聲音不再悅耳,小憂只覺得她是地獄派來的催命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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