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官老師教我的……」說著說著,她的聲音哽咽了起來。
嗚嗚……她真的好笨,什麼都不會,連端個盤子都會打翻,絕硯好了定更討厭她了……
「不準哭!」這女人是水做的嗎?天到晚哭個不停。
「對不起……逸勛哥哥說你喜歡喝咖啡,我才……我不是故意的……」
她也想不要哭啊,可是眼淚止不住嘛!
努力學了一下午,手心、手背都燙得傷痕累累,結果卻付諸流水……一想到這里,巴黎哭得更是傷心。
「Shit!叫你不要哭還哭!」絕硯有股沖動想要把她丟回她房間,但詭異的是,在听到她說,她是因為知道他喜歡才學煮咖啡,他居然感覺到……雀躍?
見鬼了!
他低咒,不意瞥到巴黎同樣紅腫的雙手──
「Shit!Shit!Shit!」再也受不了的連連破口大罵,絕硯撈過她的手放到面前細看,又是一陣怒吼︰「你以為你的手是鐵打的嗎?不會做就不要做!沒有人逼你!」
這該死的感覺叫作什麼?!他的胸口好悶好悶,悶得他恨不得……去海扁那杯咖啡一頓!
「嗚……對不起……」巴黎仍只會哭跟道歉。
「妳……算了!」一口氣提上來,又無力的吞下去,絕硯替她的手上藥、包扎,不再多說話。
受傷真是值得!
接下來的一個星期,巴黎快樂得只差沒有飛上天!
除了固定的上課,絕硯在家的時間變多了,他會親自給她考試、為她換藥──雖然仍是凶巴巴的,但她一點都不計較,她好喜歡看到他的人哦!
對巴黎來說,與他的相處是一種相常奇妙的經驗。
腦中的知識與日俱增,不代表她害怕走入人群的畏怯不再。巴黎依舊隔著長長的桌子听課、和麥逸勛交談,唯有絕硯,是她願意去親近的。
這應該如何解釋呢?難道她天生喜歡臭著一張臉的人啊?呵呵,不知不覺,巴黎又傻傻的笑了。
「還笑?你看看你寫的什麼鬼畫符?」絕硯不滿意的瞪她,攤開作業簿放在桌面上,拒絕跟司徒靖、麥逸勛一樣,隨隨便便讓她的笑容收買。
「不好嗎?官老師說還不錯……」這是她人生中的第一篇作文耶!
「文不對題!零分!」題目明明是「煮咖啡的樂趣」,可是里面寫的都是她東摔破一只杯子、西撞翻一個鍋子的淒慘經歷,這種內容叫「不錯」?
絕硯開始懷疑,他給她聘請什麼樣的老師來了。
「啊?零分?」巴黎好失望。
今天的作文零分,昨天的數學習題十五分,前天的常識測驗還算好,至少有二開頭,二十二分……嗚,加起來,她還拿不到四十分。
不公平哪,絕硯的考試都特別難,人家官老師都讓她得一百分!
「還有,你寫的字……」他頓了頓,然後加重語氣,「丑斃了!」
「你……我……」垮下肩膀,巴黎的小嘴張了又闔、闔了又張,所剩無幾的自信心徹底被他打敗了。
「你要多練習。」說著說著,絕硯翻開下一頁──正想夸獎她,這一頁就美觀得多,才赫然發現,上面密密麻麻的字,都是他的名!
他瞪向她,口氣凶巴巴的。「老師沒有別的好教了嗎?你干嘛寫我的名字?」
巴黎的小臉亮亮的,眼楮也是,他終于看到了!
「不是啦,這個官老師沒有教,是我問她的……」
跋在絕硯回來以前,她錯過了三點半的午茶、放棄了五點鐘的哆啦A夢,一筆一劃,仔仔細細地在紙上寫著他的名字。
「寫的好不好?」她擔心的問,兩頰紅咚咚的,像美味可口的紅隻果。
絕硯低頭再看一次,心海深處有淺淺波動的痕跡。
他闔起作業簿,一語不發。
「寫的好不好嘛?」巴黎追問,熠熠生輝的眸子眨巴著。
絕硯想都沒想,話便月兌口而出︰「你為什麼想寫我的名字?」
「嘎?」這個也要有理由啊!巴黎楞住了,一時半刻實在不曉得怎麼回答。
就想嘛,哪有為什麼?
不過絕硯似乎也不期待她回答這個問題,他擺擺手,轉身上樓,只淡淡拋下一句︰「我不叫絕硯好了,重寫!」
第四章
原來他叫絕硯啊!
巴黎搖頭晃腦著,重新在簿子里寫下他的名字。
「老師待會兒要去買東西,你想一起去嗎?」官嫚語邀請她。
「你是說……出去?」指指門外,巴黎驚訝的問。
「對,我們去街上。」
她的活動範圍始終局限在屋子里,這樣下去總也不是辦法,官嫚語認為她已經活潑許多,是到外頭走一走的時候了。
「我不要。」巴黎拒絕她,不願意冒險。
她有看電視,馬路上的人多得數不清,那幅擁擠的景象,巴黎不稱它為「熱鬧」,而是恐怖!
長這麼大,她見過的人,十只手指都數不滿了,如果要她出去跟那些陌生的人一塊兒逛街、搭車……巴黎恐怕會發瘋!
「別預設立場,出去逛逛對你有幫助。」官嫚語勸道,知曉她的顧忌。
「不要。」太多人了。
「那……好吧!」既然她還無法接受,官嫚語也不好強迫。「我得出門了,下午不上課。」
「嗯,老師再見。」目送著她走出門,巴黎松了一口氣。
出去啊……那是多麼困難的一件事。
「唉喲!」剛回身,一堵肉牆卻擋在前面,撞得巴黎眼冒金星!
「你應該去的。」方才她們的對話,「肉牆」听得一清二楚。
「絕硯!」巴黎大聲的喊他,這次沒有錯了吧!「你怎麼沒有去上班?」
「休假。」他草草解釋,掏出口袋的鑰匙,拉過她,說︰「我帶你出去。」
巴黎柔順的走在他旁邊,自以為是的猜測,「要去墓園呀?」
墓園都沒有活人,她不怕。
絕硯賞給她一個衛生眼。「不是,去外面,很多人的地方。」
不出所料,小家伙不動了。
打住腳步,巴黎退退退……退回到門邊,抱著廊柱,死都不肯再走。「我不要去,我腳痛。」
她的燙傷幾乎全好了,絕硯不像官嫚語那麼好打發,他站在三步遠外冷睇她,不太高興的開口︰「我叫你走,沒听見馮?」
「沒有……」巴黎摀住耳朵,頭搖如波浪鼓。
「我再說一次──」
「听不見、听不見……」她干脆一坐在地板上,活像個鬧脾氣的小表。
為什麼非得去外面?她不要、她不想、她不喜歡!
絕硯深吸幾口氣,確定自己少得可憐的耐性已告用罄。
粗率地揪起她,他像扛米袋一樣將她扛上肩,三兩步就把她塞進轎車里。
「放我下來!你快點放我下來!」巴黎拚命掙扎,偏敵不過他的蠻力。
「閉嘴!」絕硯坐上駕駛座,車子剛發動,身旁便傳來了嚶嚶哭泣聲……
「我……不要出去……不要去……」巴黎整張臉埋進兩膝中間,眼淚說流就流,效率快得驚人。
「吁!」絕硯重重嘆口氣。
「我不要去……」巴黎半抬起臉,透著水光的眼眸滿布恐懼,連帶地一並指責他的蠻不講理。
絕硯的車照開,還有空騰出右手抽一張面紙給她。「不去街上,不會讓你踫到很多人,OK?」
「我听不懂。」又是這句外國話!麥逸勛也說過。「那究竟是什麼意思啊?」
如果不會踫到很多人,她勉強接受。
「OK,就是國語的『好』。」捺著性子解釋,絕硯非常後悔,沖動地帶她出門的決定。
他是吃錯藥,還是被麥逸勛影響啦?居然同情起巴黎的遭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