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直到柳蝶蘇幾乎喘不過氣來,顏雲飛才勉強打住這個吻。
「茶很香吧?」
「香你的大頭鬼!」這男人的骨子里,其實小家子氣得很!她不過調侃他兩句,他就非要報復不可!這算是哪門子的君子啊!?
相處愈久,她愈覺錯看他了!哼!
「你不喜歡?」顏雲飛再次湊近的唇充滿威脅意味。
「喜……歡!」這兩個字幾乎可說是從牙縫里迸出來的,形勢比人強,柳蝶蘇不認輸都不行。
「嗯。」顏雲飛滿意的把她抱上膝,有一下沒一下地玩弄著她的發絲,一派從容閑適。
不過柳蝶蘇就沒法子像他那麼自在了。她僵硬的挪動身子,試圖找個話題︰「雷……有沒有說接下來還能做什麼?」
「不曉得,能嘗試的方法,早上都用遍了。我想隔一段時日再說吧!」顏雲飛並無意多談。
然而,柳蝶蘇卻憂慮得眉心緊鎖。
「顏雲飛,還有沒有方法是雷所沒有想到的呢?」
不管是放血、用藥、以毒攻毒……全都不行,顏雲飛的血液依舊沒有任何變化,再延宕下去,誰曉得他還能撐多久!
她不想失去他︰….「師父的功力,雷學了十成十,如果他都沒辦法可想,更遑論是我了。」不是顏雲飛沒出息,而是在從前的日子里,他臥病、昏迷的時間遠比清醒的多,如何有機會去學習?
對於一再嘗試、一再失敗的類似經驗,他已麻痹,說穿了,他也不再祈求些什麼。如果上天允許,給他短短的幾年,讓他能夠和柳蝶蘇過段平凡生活,這一生也就沒有白活了。
「顏雲飛,你一定要記得,我不準你死。」直視著他的雙眼,柳蝶蘇很認真地說。
他又何嘗不想陪伴她一生一世?
但,最終,顏雲飛的回答,卻只僅能化為一個深深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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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找我?」匆匆趕到大廳,瀚阿的儀容稍亂,看來有幾分萎靡不振。
「沒打擾你休息吧?」蘭桂朝他露出笑容,眼底卻有著一點一點的心碎。「我只是想來道歉。」
她很傻——明知道瀚阿心里有人,卻還不死心跑去蝴蝶泉偷窺淺娘,結果害得淺娘不小心摔倒,額頭上開了一道血口。
莫怪瀚阿這些天都與她避不見面了。
「沒的事兒,你不用放在心上。」瀚阿躲開她的眼楮,逕自倒著茶。
蘭桂知道淺娘,是他在顏雲飛病倒的那一夜,親口告訴她的。因為,蘭桂就是在那一夜向他表明心意,他才不得不說明白。
但,哪里想得到,蘭桂竟會去找上淺娘!
原本和淺娘就存有諸多問題待解,現在,淺娘對他更是冷淡得近乎陌生人了。
「她……還好吧?」
「嗯。」
接著,一陣尷尬的沉默蔓延開來,偌大的廳子里只听得見兩人吃茶的淺啜聲。
「瀚阿,我……很抱歉給你帶來困擾,可是請你相信,我並沒有傷害她的意思!而且,我是真的很喜歡你!」一連串把話說完,蘭桂便半掩著淚眼奔離大廳。
「蘭……」瀚阿本想叫住她,可是他又能說什麼呢?他的心,不在她那里。
「瀚阿,你去看看淺娘好嗎?」蘭桂前腳剛走,柳蝶蘇後腳就跟著進來了。
「她怎麼了?」
瀚阿眼底淨是血絲,飽受折磨的俊臉深深凹陷,柳蝶蘇看了只覺得淺娘好殘忍。
瀚阿有什麼錯?他愛她,任憑瞎子都看得出來,淺娘為什麼要這麼無情的對待他?過去的,都已經過去了,未來還好長,她怎麼不想想呢?
「蘭桂去後,她便甚少開口,我很擔心她。」那日回家,她原本還很緊張瀚阿與淺娘說起她在顏雲飛那兒發生的事,結果,等待她的不是質問、不是責怪,而是淺娘頭上包扎的一截白布!
向家中老人問清狀況後,無論柳蝶蘇如何苦口婆心地勸淺娘說話,她一概不理不應,柳蝶蘇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所以只好跑到瀚阿這里來求助了。
「她在怪我。」瀚阿自責地把臉深埋進雙掌里,痛苦的神色令人心酸。
「不要這麼說,瀚阿,我們都知道淺娘只是太過自卑於她的殘疾了。」因此她才會無情的說出,要瀚阿娶蘭桂,對家中兩老交代的這種話。
其實,淺娘如果當真對瀚阿一點感情也沒有,她又怎麼會終日愁眉不展、郁郁寡歡呢?
「她到底把我看成什麼了?難道我會因為她的殘疾而輕視她?若是這樣,我又何必愛她!」是不是除非她的雙腳重新站起來,不然她絕不會正視他的感情?只要她開口,就算要他傾家蕩產,為她尋訪天下名醫,他都願意!可是她又不要他這麼做!
瀚阿愛得好為難!
「你還是走一趟吧!」解鈐還須系鈐人,瀚阿才是淺娘內心深處唯一的依托,在這方面,柳蝶蘇幫不上忙。
「我會去的。」瀚阿霍然站起身,「蝶蘇,你不介意我強迫淺娘就醫吧?」放任她逃避了好些年,最後,他的愛情仍是得犧牲,既然如此,他也只能夠再為她做這個了。
將來不管她的腳能否痊愈,他亦不再逼她,一輩子就與她維持這樣吧!
「可是……」柳蝶蘇有些猶豫——淺娘的性格剛烈,瀚阿把她最忌諱的那一點暴露出來,難保她不會激烈反彈啊!
罷了!
「好,我相信你。」瀚阿不會傷害淺娘的。
柳蝶蘇縱有千百個不放心,起碼還能夠確信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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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昨晚睡下後,到現在都沒有醒來過。」本來坐在床邊閉目養神的雷,一見到柳蝶蘇進門,便與她擦身而過,一直到帶上門前才拋下話。
柳蝶蘇疲累地伏在桌面上,一股力不從心的感覺牢牢攫住了她。
顏雲飛日漸加重的病情就夠她憂心了,如今連淺娘這一向無事的人都來湊上一腳,讓她心中大石一塊接著一塊疊起,難以負荷。
世上的名醫何其多!為什麼沒有一個人能夠救顏雲飛的命、治淺娘的殘疾呢?她不信一點法子都沒得想!
移坐在床榻上,柳蝶蘇貼著顏雲飛的臉輕輕摩挲,突然,他手腕上那些大大小小的疤痕提醒了她———山崖對戰的那一日,顏雲飛不是對他們說過,他的血能救人,亦能解救中毒之人嗎?
那麼如果讓淺娘試毒,再以顏雲飛的鮮血去解,不知道對淺娘的雙腳有沒有影響?
才想著,她馬上就要沖出去問雷,可是顏雲飛卻在此時緩緩地睜開了眼「你在。」他並不曉得自己已經睡了一整天,所以看見她就在身邊,好像是再自然不過的一件事。
「顏雲飛,我問你——」把瀚阿他們復雜的三角問題,以及她剛才所想的辦法說給他听,卻見顏雲飛的臉色愈听愈沉。
「這太荒唐了!蝶蘇,你知不知道這有多危險!」試毒,是用命去做嘗試啊!如果他的血液臨時發生任何變卦,淺娘必死無疑!柳蝶蘇想得太簡單了。
「這也不好,那又行不通,到底我能做什麼?我不想你死、不想淺娘白白斷送一生的幸福啊!」
「蝶蘇,我明白你的焦慮,但這種事是急不來的。」棉被一掀,顏雲飛便把她整個人摟上床榻,密實地與她相依相偎。
「你這樣抱著我,身體不會疼嗎?」要不是顧慮到他的身體狀況,她巴不得無分晝夜地賴著他。
「不礙事。」他的選擇,他自己負責;就算疼,顏雲飛也甘願承受。
「你知道嗎?關於解你的毒,其實我還想到另一個法子。」伸手將自己的發髻解開,柳蝶蘇一頭黑瀑似的長發便披散在她與顏雲飛之間。而她抬眼望他,臉蛋卻沒來由的泛上嫣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