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蕩將軍 第16頁

鮑孫曄心里也很委屈,望著圍觀看熱鬧的下人們訕笑的嘴臉,她忍住了羞辱,勉強振作起來。「將軍夫人您言重了,這樣不經思考的話,怕只會令大將軍蒙羞的。」

「我看你才不知羞咧!」語罷,喬求兒抓起一把竹掃把,對著公孫曄就是一陣追打。起先公孫曄還會以手抵擋,擋不住猛烈的攻勢就改以閃躲,總之,她並不想和喬求兒產生正面沖突。

「我打掉你的虛偽、我打掉你的裝腔作態……」喬求兒一路狠狠追打,公孫曄被逼退至一排矮樹叢中。

「噢!」公孫曄腳底不知怎地一軟,慘叫一聲後就跌了下去。是……是……?

「哇!是我的絳雲啦!」喬求兒眼尖,一眼便認出了那被公孫曄踩到的正是她遺失了的絳雲蛇。她扔下掃把,沖至矮樹叢中推開公孫曄,捧起它。

「嗚……我的心肝!」原本還赤紅艷艷的那條蛇,經過了幾日的折磨之後,如今早已略顯干癟的癱死了。它的身上與野草間還遺下了一灘黯沉的血跡以及穢物。

「哇——你死得好慘呀!」喬求兒傷心地抱著心愛的寵物放聲大哭。

「將軍夫人……」扭傷了腳踝的公孫曄跛著步伐向喬求兒安慰道,她朝下人使個眼色要他們趕快去把石天野給找來,她猜,或許,愛情的力量可以平撫一顆受創的心靈吧!

喬求兒抬起頭,從淚眼花沱間望見了公孫曄的臉,一看,傷痛的心情不但無法停歇,她反而張大嘴,哭得更大聲了。

「呃——哇——是……是你,都是你啦!誰教你一腳踩在人家絳雲蛇的身上嘛!」喬求兒把罪過推施至公孫曄的頭上,早將前幾日深夜里所發生的那事件全拋得一干二淨的。

她忿忿起身,猛地就往公孫曄的身上撲過去,壓著她又揮粉拳又甩巴掌。

「你還人家絳雲來,你還給我……」

「呃……將、將軍……夫人……」公孫曄人單薄,哪禁得住喬求兒凶悍與霸道,她只覺片刻間就已感頭暈目眩,渾身虛月兌。

「喬求兒,你在胡鬧什麼——」一聲狂吼驚起了整座園子,石天野急忙上前扯開喬求兒對公孫曄的撲打。

天啊!幸好他趕來了,否則後果會怎樣他可不敢多想啊……

與公孫曄作了十一年的義兄妹,他哪不了解她的脾氣性情麼?以她的個性,若為了他的事情,今日哪怕喬求兒就是把她給打得半死不活,她恐將也不會還手抵抗的。因為,對她而言,喬求兒既是他石天野的妻子,便就與她是姑嫂的關系了呀!

他太了解自小便與親人流離失所的公孫曄,對于「親人」二字是怎樣的心懷向隹以及無法抵擋。

「誰胡鬧啦?人家只不過是在教訓他這不知分寸的下人罷了!」一見石天野袒護他,喬求兒的臉色就更加鐵青了,一下子所有的新仇舊恨全涌上心頭。

石天野摟起公孫曄,低頭檢視她的傷勢,幸好,都是些皮肉傷。「公孫曄不是下人,她是本將軍的——」

「大、大將軍……」公孫曄執在石天野溫暖的掌心,無力地以眼神阻止他公開他們之間的關系。這些話,應該留到私底下再找機會向喬求兒坦白才好。

這一幕,不知內情的喬求兒當然是已瞧在眼里了。

「夫君,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她站在他們身畔,冷冷地低頭俯視,然後指著公孫曄,說︰「我喬小三與公孫曄之間,你只能選一個。」

鮑孫曄看喬求兒的態度認真極了,一點兒也不似在嬉鬧。她雖不明白這之中的誤會所在,卻也不願意他夫妻倆的關系因她而弄僵。于是公孫曄輕輕推了推石天野,想要離開他的胸膛。

但石天野也同樣很固執,他摟住她的手又更收緊了些。「小三,你到底胡鬧夠了沒?還要教多少人看這場笑話?」

喬求兒望著他們,眼眶中積滿了委屈而好強的淚水,但她強忍著不準自己在人前脆弱的滴下來。

她發著顫,再睨一眼他倆十指交握的手心,點點頭。「好,很好,非常好。我今日算是徹底的看清楚你了。石天野,這就是你最後的選擇是不?」

「你先進房里去冷靜冷靜,有什麼話咱們待會兒再說清楚。」石天野試圖想安撫她浮亂的心緒,決定等替公孫曄包札好傷口後,就立刻將一切的真相都告訴她,再沒有一絲絲的隱瞞與欺騙。

「咱們沒啥好說的了!」喬求兒發狂的尖聲吼叫,接著便出其不意的揮手,一巴掌重重地打在公孫曄的臉頰上。「你這不男不女的爛人,這是你欠我的,一巴掌算是夠便宜了!」

「啪!」石天野二話不說,起身回摑了喬求兒一掌。

「大……大將軍!」公孫曄怔懾住。

喬求兒半邊臉蛋即刻紅了起來,她捂住它,含著無限的忿恨與不甘,望向他,他的眼瞳中映現著相同的怒意。

「為了他,你……你竟然打我?」

「是你太過分了!」

「……」喬求兒噘起嘴,不怕聲兒,亦不再瞅看。她很驕傲的仰起勁子、挺直腰身,用著最後一絲僅存的力氣與意志,穿越圍觀的人牆,堅持地走入府邸中。

之後,沉甸甸的淚珠才悄悄地滑落而下……

第七章

「可惡!實在是太可惡了!這般的丈夫我喬小三不要也罷!」喬求兒奮力踹開房門,直沖進內廂準備收拾行李,這大將軍府她是一刻鐘也不想多待。

胡亂理了理慣常穿戴的衣物,她將包袱打個結,順手掛在自己的胳臂上便要走人了,才剛走沒幾步就又停了下來……唉,等等,此仇怎可不報?

讓她先想清楚之後再走。

「走是一定要走的,可哪能這麼白白便宜了石天野那惡人!我喬小三才不是生來讓男人隨便糟蹋欺侮的呢!」她盡避又氣又惱又傷心,但一顆靈活的腦袋可還是有用得很。

思忖片刻後,她遂由妝台底下的一層匣子里取出了紙筆,坐下來,認認真真的寫起了她生平的第一份「休書」。

一邊寫著,不爭氣的眼淚便又不自覺地淌滿了整臉,不留神時,還順勢滑到了宣紙上,弄濕了好幾塊地方。

喬求兒抹抹眼,吸吸鼻子,對自己說道︰「不許……不許再哭了。」

可沒人的時候,眼淚才不想接受她的控制呢,她越想忍耐,它們就越作對似的流個沒完沒了。「哇——實在是太可惡啦!枉我對你動了真感情,你、你竟然……」喬求兒索性先趴在妝台上前個過癮後再說。

怎不傷心哪?這可是她的初戀經驗呀,盡避是淘氣愛玩了些,但由喜歡到愛戀一個人時的種種歷程,她可都認真得很哪!

從沒有如此認真喜歡過一個人喜歡石天野這樣的喜歡;卻也從沒有一個男子會像石天野如此的傷透她的心。

只怪這段愛情太年輕、太莽撞,才會還來不及保護,就已告夭折。

月昏夜暗。

趁著天晚,喬求兒模黑潛出了大將軍府。

騎著她心愛的小紅毛驢,胳膊上挽了個簡單的包袱,驢背側邊懸著一只竹簍,里頭藏著的正是喬求兒唯一僅存的那條青雲蛇。

夫君可以休棄,但她心愛的寶貝們可一樣也離不得她。

「哼!搞什麼嘛?這麼偌大的一座大將軍府,竟然連我這個人不見了都還未發覺,到現在連個搜尋的人影也沒瞧見,難怪咱大宋的國勢會如此不中用!」喬求兒身騎上紅驢緩緩踱碎步,口里面仍不忘要叨念咒罵一番。

盡避已決定與石天野離異但對于自己之于大將軍府內的重要性,她可仍是在乎得很的。畢竟自己當初好歹也是被八人大轎熱鬧沸騰地迎進大將軍府,如今卻落個如此的收尾……哼!真是愈想愈有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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