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吉賽兒 第8頁

老媽的回答竟然是,「維愷不讀南加大了,他听艾莉說,東部的學校比較好,就跟她跑到東岸去了。」

紫恩放在身後的一雙手,把信都扭緊了。又是艾莉?!而他到東岸的事,竟沒有告訴她?!

「妳想找他嗎?我再去打听地址好了。」老媽說。

「不……不必了。」紫恩僵硬地說。

不只語氣僵硬,她連四肢及心口都冷得像是無法動彈,唯一能做的,便是把辛苦寫成的信撕得碎碎的;這還不夠,觸目所及和維愷有關的東西和照片,全毀的毀、丟的去、收的收,彷佛不完成這些,她就要喘不過氣來似的。

十月,她接受一位最鍥而不舍的星探的說服,在父母不太樂意的情況下,到一家知名唱片公司受訓,成為眾多偶像歌手的其中一位。

她知道這是維愷最不喜歡的,所以,故意要走入這一行。她也明白,如此一來,要喚回維愷更加不可能了,但她卻止不住心里那種報復的快感。

每個人都會有一段青梅竹馬,也都會成為過去;曾有歡笑,也曾有哭泣,而再如何深長的傷痛,時間仍會治療一切的,不是嗎?

殘缺由紫恩的住處,可以看見倫敦皇家歌劇院的一角,那羅馬式的粉白建築,在黃昏的光影下,閃耀著溫柔的色澤,每每向她內心深處召喚著。

三年來,她在其中不知表演過多少次,所有的回廊、角落都有她的蹤跡,若她是燕子,那歌劇院便是巢,啾啾穿梭,忙碌不已。只是,很快的,燕便要離巢,帶著殘缺的身心。

遠處教堂的鐘聲傳來,似一種安慰、一種洗滌。

她將目光放在雙膝上,物理治療師瑪吉正替她按摩,並且問︰「會疼嗎?」

第二章殘缺

由紫恩的住處,可以看見倫敦皇家歌劇院的一角,那羅馬式的粉白建築,在黃昏的光影下,閃耀著溫柔的色澤,每每向她內心深處召喚著。

三年來,她在其中不知表演過多少次,所有的回廊、角落都有她的蹤跡,若她是燕子,那歌劇院便是巢,啾啾穿梭,忙碌不已。只是,很快的,燕便要離巢,帶著殘缺的身心。

遠處教堂的鐘聲傳來,似一種安慰、一種洗滌。

她將目光放在雙膝上,物理治療師瑪吉正替她按摩,並且問︰「會疼嗎?」

「不會,一點不舒服的感覺都沒有。」紫恩說。

「x光照出來,已有初期的癥狀,動了手術,很快就會痊愈的。」瑪吉說。

「但也不能再跳舞了。」紫恩難過地說。

「但是,妳還能跑呀跳的,只要別讓關節負荷太重,就不會有變形的危險。」瑪吉以同情及安慰的口吻說︰「如果復建良好的話,兩年後就可丟下拐杖了。雖然無法再表演,但還是有機會教孩子跳舞的。」

「我那麼辛苦地練舞,難道只是為了教孩子跳舞嗎?」紫恩不平地說。

瑪吉自從在歌劇院及芭蕾舞學院工作以來,已看過不少這種因疾病而放棄舞蹈的例子。

常常旁人說什麼都是沒用,只有靠當事人自己去面對現實,用時間來撫平內心的憤怒。

在做過熱敷後,初步治療已告一個段落。瑪吉剛走沒多久,紫恩的室友,也是芭蕾舞學院的同學索菲亞練舞回來,後面還跟著在歌劇院管理服裝及鞋子的凱絲。

「嗨!小美人,感覺怎麼樣了?」凱絲關心地間。

紫恩曾在凱絲主管的部門工讀過一陣子,專門負責為芭蕾舞鞋染色,凱絲疼她如女兒般,還另外教她舞衣及帽冠的設計制作。

紫恩見到這位一頭白褐頭發夾雜的婦人,恍若見到母親,忍不住紅了眼眶說︰「得放棄跳舞了。」

「我早說了嘛!人生除了舞蹈,還有許多幸福快樂的事。」凱絲握住她的手安撫道︰「像我,曾經是一個芭蕾舞界的明日之星,在一次車禍後,毀了雙腿,但我仍然找出一條路來,且做得有聲有色,也終生沒有離開我熱愛的芭蕾呀!」

「但我能做什麼呢?除了舞蹈,我什麼都不會。一旦失去了芭蕾,我好像成了一個廢物,連生存下去的能力都沒有了。」她沮喪的低語。

「傻瓜,妳怎麼會是個廢物呢?妳能做的事情太多大多了。」凱絲輕擁著她說。

「可是,我好愛芭蕾,好想再跳一輩子……」紫恩說。

「我明白妳的感覺,那種痛苦和不甘,我也經歷過,就彷佛音樂家失去他們的雙手、畫家失去他們的眼楮一樣,人生驟然沒有了立足點,但別忘記,音樂、藝術和芭蕾,都還永恆的存在呀!」凱絲說︰「妳可以學我,做縫制舞衣的工作,不然還有舞台設計、布景繪制、編舞、編曲、音控……等數不清的職位,都不需要用腳跳,對不對?」

這時,由臥室換好便服的索菲亞,走出來喝了一口水,按著說︰「再不行的話,還有清潔人員、賣票員或接待員可以當!」

「索菲亞,這不是開玩笑的時候。」凱絲朝她使眼色說。

「我只是想緩和氣氛嘛!我看紫恩每天哀聲嘆氣的,我們這里都快成為睡美人憂傷的城堡了。」索菲亞坐下說。

「對不起……」紫恩雙手蒙著臉說︰「我不嘆息別的……只要我有個代表作就好了,也許我就不會那麼遺憾、那麼不舍了。」

「呀!吉賽兒!我真笨,怎麼給忘了呢?」索菲亞連忙跳起來,從自己的大包包里搜出一張紙來說︰「我剛才在布告欄上看見的,紐約林肯中心在秋季要演出「吉賽兒」,現在正在召集人馬。也到倫敦來找人了。紫恩,這可是妳的大好機會喔!」

「真的?就這麼巧嗎?」紫恩興奮的接過宣傳單仔細看。

「是上帝听見妳的禱告啦!」索菲亞在胸前晝個十字說。

凱絲也湊上來看說!「這「杜弗」舞團口碑不錯,他們的藝術總監蒙妮卡.

杜弗,以前曾是我的同學,她很有個人風格,帶些叛逆性,常有顛覆傳統的做法,妳可以和她學到不少東西。」

「她會收我嗎?」紫恩問。

「開玩笑!來自倫敦,她搶都來不及,還敢說不嗎?」索菲亞帶著歐洲人的驕傲說。

「我什麼都不要求,只要是「吉賽兒」,任何角色我都接受。」紫恩滿懷期望地說。

「傻瓜!當然要爭取「吉賽兒」這個女主角來演啦!妳那麼優秀,又長得那麼美,千萬不要看低自己。」索菲亞說。

「可是我的膚色和發色……」紫恩說。

「妳的膚色和發色都夠完美了,我想象中的白雪公主,就是妳這樣咧!」索菲亞拍拍她的肩說。

「放心,紐約是個民族大熔爐,舞團中的各色人種,多得會讓妳嚇一大跳!

既然是妳的心願,就努力去追求吧!」凱絲說︰「我唯一擔心的是,妳的腿能撐到秋天嗎?」

「醫生說,我半年內動手術是期限,而現在離「吉賽兒」的演出還有四個月,我沒問題的。」紫恩有信心的說。

「妳還是要非常小心,骨頭一旦移位或變形,就很難再恢復原狀的。」凱絲叮嚀道。

「我明白。」紫恩點點頭說。

是的,病情若再嚴重些,她就有可能終生拄拐杖或坐輪椅了;但「吉賽兒」

是她生命中最亮的一顆星,正等著她去擁抱,她怎麼能眼睜睜的放棄呢?

去跳吧!即使她的腿真的到了無藥可救的地步,有了「吉賽兒」,至少她不會再悵惘,下半輩子也有個溫暖的回憶,如此一來,就算腳毀了,也算有代價,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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