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相信,就是那一晚,毫無感情基礎的兩人竟弄出了人命,而她連禮貌性的告知一聲都沒有,就背著他這個精子貢獻者,擅自決定生下孩子。
包不敢相信的是,兒子今年已經三歲了,打從他出生以來,這八百多個日子,身為父親的他,連一秒鐘都沒有抱過自己的兒于,因為,他從頭到尾都不知道他的存在!
長指緊緊按著太陽穴,姜睿明覺得額頭正在大爆青筋,連血管也不安分的跑來湊熱鬧,一副隨時要破皮而出的態勢。
再不冷靜,搞不好下一秒就要自燃了!
冷靜冷靜冷靜冷靜……他在心里用力的叮囑自己。
好,基于法律不溯及既往的原則,過去那些茉謬事情他就大發慈悲一筆勾消、不跟她計較了,但是一
她來事務所工作的這三個月,他們幾乎每天都見面,甚至三天兩頭共進午餐,難道她就沒有想過要告訴他孩子的存在嗎?
哪怕這念頭只是琳的一閃而過。
還是說,對于他的一無所知,她其實覺得有趣極了,包括他那樣認真的對她提出交往的要求,該不會在她眼中都只是淪為笑話一則吧!
想到這,姜睿明不得不說,如果殺人無罪,他真的真的會宰了她。
而且是一刀斃命那種。
因為這個戴沂純真是太有才了,特別的可惡、特別的心狠、特別的……哎唷,他不知道啦!
愛面子的人就是有一種好處,即便心里已經波濤洶涌氣到快要爆炸,臉上還是很冷靜,姜睿明就是這種人。
當然,這得歸功于他與生俱來極佳的忍功,才沒在尚未建立父子感情的兒子面前,全面性的撲殺他媽咪。
瞧,就連殷若昂都飛車趕回來了,可見這女人搞出來的事情有多夸張。
他沒有听他們在說些什麼,事實上他拒絕去听,因為怕好不容易控制住的怒火會被瞬間點燃。
他故意讓自己置身事外,冷漠的坐在靠窗的沙發上,兩只眼楮死死盯著窗外的藍夭一
嗯,不錯,荊幼美家里的景觀挺不賴的,不像他那間,藍天只有一半,待在這個客廳,十次有九次心情會變好。
「姜睿明?姜睿明?」
听見荊幼美的叫喚,姜睿明緩緩回頭過,思緒像是才剛從很遠很遠的彼端被召喚回來,表情呈現一種木然,須臾,才淡揚嗓音說︰「口渴,喝水。」
無視于擺在他正前方的那杯果汁,他冷凝著臉色,站起身,像是在走伸展台似的悠然走向廚房,替自己倒了一杯夏日特調涼白開。
本嚕咕嚕的灌下一大杯,降火。
重回客廳,眼楮逐一掃過在場眾人,卻不忘故意跳過戴沂純。
他小心眼?他愛記仇?哼,他就是,怎樣?
目光落在好友身上,「幼美、阿昂,可不可以麻煩你們先帶恩恩離開,我想跟這位戴小姐單獨談談。」他很用力的強調了一下「戴小姐」這個稱呼。
意識到他刻意在他們之間架起藩籬,戴沂純有說不出的難受,可又能怎樣?是她咎由自取,只是,想到要獨自面對他,她的胃就忍不住一陣劇烈翻攪。
「姜睿明……」
在他方才放空的時候,已經主動跟戴沂純建立發誼的荊幼美原本還想說點什麼,但殷若昂卻制止了她。
她只好暗吁了一口氣,「那好吧,我們帶恩恩出去散步,這里留給兩位慢慢談。」說完,便牽起恩恩的小手,準備出門。
「媽咪,你不去嗎?」恩恩一直回頭看著媽咪,小小年紀的他,也感受到氣氛不太對。
戴沂純僵硬的臉龐勉強擠出笑容,柔聲說︰「你跟姨姨去,媽咪會在這里等你。」
雖然心中小小的失望,還是乖巧的應允了。「喔」敏感的他看看媽昧,又看看睿叔叔,「睿叔叔,你不可以欺負我媽咪喔,不然恩恩就不要喜歡你了。」
如果是今天以前,還在喝女乃的小家伙這樣恐嚇他,姜睿明肯定會用他最邪惡的手法,竭盡所能的呵他癢,非得教他女乃聲女乃氣的求饒才罷手,只是……唉,他可憐的兒子,好不容易有爹叫,卻喊錯了人,白讓殷若昂佔了便宜。
揉揉恩恩軟軟的頭發,姜睿明心中五昧雜陳。
「恩恩,走喔。」荊幼美很有效率的和殷若昂一起把恩恩帶出門。
大門關上的瞬間,門板觸踫門框發出砰的一聲,戴沂純跟著顫了一下。
她的心跳得好快好快,手心冷汗直冒。
荊幼美那個浪漫的家伙肯定以為他們有很多話要說,事實上,姜睿明並沒有打算過度浪費唇舌。
他少爺此刻心情很不優,沒陪笑的興致,誰惹誰倒媚。
舍棄舒適的沙發不坐,為了跟她面對面,他一坐在客廳里那張矮長桌上,拽拽的踉起二郎腿,對著幾乎要把小腦袋垂到兩腿間的人說︰「現在是要用發心跟我說話?」
被這麼冷冷的刮了一下,早已是心驚膽跳的戴沂純趕緊抬頭,像是犯錯的小學生,在他面前正襟危坐,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黑眸閃了一下,「真的是我的小孩?」
「對。」他是她唯一有過的男人,恩恩的身世再肯定不過。
「我要驗DNA。」他是法律人,習慣一切看證據說話。
雙眉微燮,臉色一陣青白交加,被質疑的不信任感令她很不舒服,她不由自主的捏緊粉拳,凝聲說︰「可以,可是我有條件一」
條件?!
姜睿明將銳利眼眸眯成一條細線,頓覺亮爾。她似乎搞錯情況了,現在可不是她有資格開條件,不過,听听無妨,于是他點點頭。
「驗過DNA後,只要證明恩恩是你的兒子,就請你像個男人,負起一個父親該有的責任」她瞪著他,像是在扦衛什麼似的。
戴沂純從來就不是撂狠話的料,但這次她是真的被他激到了。
很好,亮出利爪了。姜睿明挑了挑眉,彎起唇線欣然允諾,「當然,我一定會爭取孩子的監護權。」
她楞住,好像他說的是什麼復雜的程式語言,以至于她一時翻譯不過來。
「你、你說什麼?」她顫聲問。
「有這麼驚訝嗎?身為父親,我主動爭取兒子的監護權,這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嗎?」他似笑非笑的瞅著她。
戴沂純瞬間腦袋一片空白,表情怔然的望向他,老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她不是沒有假設過這個可能性,而且還不只一次,可真的听他親口說出,還是覺得驚詫萬分。
原來,惡夢成真的感覺是冷,一種從骨子里散發出的寒冷。
戴沂純臉色慘白,身子更是搖搖欲墜,雙手不自覺的環抱住自己,希望能給自己一點支撐的力量。
「你、你不可以這樣做。」兩片粉喇的唇瓣吐出一縷微顫的聲音。
「為什麼?」
這還需要問嗎?「恩恩是我的孩子。」她快哭了。
「別忘了,他也是我的孩子。」姜睿明非常好心的提醒她,不過從語氣听得出來,他正在咬牙切齒。
「可是,這些年來一直都是我們母子倆相依為命的。」
是啊,這些一年來一直是他們母子相依為命的生活著,但是她有沒有想過,造成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她,不是他。
她的話,點燃了姜睿明身體里的怒火,他伸手揪住她上衣領口,蠻橫的將她一把扯到面前。
「那是因為你從來沒有讓我知道我有一個兒子,是你剝奪了我當父親的天職,剝奪了我兒子享受父愛的權利。」盡避他將聲音壓得極低,卻壓制不住潛藏其中的憤怒。
她被徹底駭住,膛瞪著兩只大眼楮,無言。
陰沉的臉色、意怒的眼神、瀕臨失控的舉措……這些都是她不曾見過的姜睿明,他在生氣,非常非常的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