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心女 第22頁

她以為他會出聲或伸手踫她,但他沒有。

許久許久後,里面傳來關門的聲音,斐兒這才長長地吁了一口氣,她的手繼續流利地工作,但似乎已經不屈于她了。

十點整,德鈴打了內線電話進來,「嗨!斐兒,明天晚上海粟沒事吧?若有,把它調開,好不好?」

德鈴是個很爽朗熱情的人,早已當她是好朋友,直呼她的名字。

斐兒看看行事歷,說︰「沒有事。」

「你知道我為什麼要問嗎?」德鈴也不管她想不想听,就興奮地說︰「海粟的父母提前從歐洲回來了,他們明晚就要見見我的父母,雙方談婚禮的事,也算正式的拜訪。」

「恭喜了。」斐兒淡淡地說。

「謝謝!」德鈴掩不住歡欣的的情緒,「對了!半個小時後,我會送矽谷公司的人事異動表過去,這很緊急,告訴海粟一定要等我到才能去開會喔!」

「好,我會告訴他的。」斐兒說。

放下電話,斐兒無心再工作,便站在大片窗前,看著灰蒙蒙的天空。

海粟的父母和德鈴的父母……多幸福呀!甜蜜的家庭,有溫暖的羽翼護衛著子女,不讓他們受到風吹雨打。

而她蘭斐兒有什麼?沒睡一夜安穩的床、不知下一個落腳點、燒死的父親、生病的母親……沒有一個人為她出頭過,更沒有一個人會替她說話,這世界就只給她一季又一季的冬天……

正如今天早上,芝秀又神經兮兮他說︰「沒有人會娶你的,那個岳老板也不例外。人家看到我們房子那麼破舊,我又病得不成人形,誰敢和我們結親家?到處都是霉氣、鬼氣,斐兒,你是一輩子是嫁不掉了!」

嫁不掉最好,因為,對斐兒而言,婚姻是另一種墳墓。

她也不在乎別人的婚姻,只是海粟的,卻讓她的心沉重的要墜地。

不!她不要感覺痛苦。不要看見、不要他在她的生命中又成為另一項特殊。她,必須快刀斬亂麻,才不會輸去最後的根據地。

十點二十分,她拿著一疊文件,走進董事長辦公室。海粟抬頭看她,臉上的表情高深莫測,「我以為你今天都不會進這房間了。」

「有點不情願,我怕被騷擾。」斐兒的聲音不再冰冷。

「性騷擾嗎?」海栗揚揚眉,敏感的察覺到她的轉變。

「你說我逃不掉,所以,昨晚我想一夜。」她垂下眼瞼說︰「你要買我,但你能付出什麼代價?」

聞言,他站了起來,皺皺眉,用深思的眼光看著她說︰「你和你的那些男朋友們,都是由談判開始的嗎?」

「不!他們並不知道我的底細,所以,都是很純情的追求和付出。」她看看牆上的鐘,繼續說「但你不同,你了解我,又很精明,我們應該彼此先說清楚,免得事後埋怨。」

海粟仍舊機警地看著她。「我很訝異,你昨夜是如此堅決地拒絕我。」

「難道你改變主意不要我了嗎?」斐兒微笑地說︰「那最好,我們也用不著談判了。」

「你休想!你以為你能來去自如.掌控一切嗎?」海粟一把抓住她,惡狠狠地說。

她不加以反抗,還故意讓步履踉蹌一下,整個人偎靠在海粟的身上。

他的體溫和味道,讓她的膽子更大,只見她用柔柔的語調說︰「你還不明白嗎?你愈想要我,付出的代價就愈大。」

她將他的手放在她的心上,唇輕輕地湊上他的,和十年則同樣的招式,若不是海栗太震驚,就會發現到她的誘惑技巧一點都沒有進步。

突然,辦公室的門打開,端著一張笑臉的德鈴出現,在看到他們半靠著桌子的擁吻行為時,驀地愣住,像是見著什麼駭人的怪物似的。

斐兒以為她會尖叫,但沒有,德鈴只是嘴一張一合的,仿佛要說什麼,卻又岔了氣,然後報表灑了一地,轉身拔腳就跑。

海粟在德鈴走後,才記得要放開斐兒。他狠狠地瞪著她,不知該如何處理這種突發狀況。

「你要我,這就是付出的代價之一。」她靜靜的說。

「你……你真可惡!」海粟說完,便忿忿地走出去。

斐兒蹲下來,慢慢收拾德鈴掉了一地的文件。

這只是第一關而已,海粟對她是如此熱烈急切,可是,他的能維持多久?若因德鈴的發現便冷卻,那她就太高估他了。

可憐的德鈴,她終將明白,人生的夢總是破滅的多,不過,她有家人可以慰借,未來依然光明,她永遠都會比蘭斐兒這個女人幸福的。

***

德鈴跑回辦公室,腳步轉呀轉的,手東模一下,西模一下,不知該怎麼辦?

方才那一幕,像刀剮著她的心。岳海粟,她一向崇拜他,視他為英雄,沒想到他竟然也受不了女人的引誘;而那個蘭斐兒,自己對她推心置月復,把所學的傾囊相授。讓她在職場上更成功,她卻以搶奪海粟作為回報?

那個不擇手段的女人,明知道海粟和她就要結婚了,還主動投懷送抱,大不知羞恥、大沒有人格了!

德鈴掩面想哭,卻又哭不出來。听到有人敲門,她猛地抬頭,一見是海粟,便狂喊︰「你這是什麼意思?別告訴我是蘭斐兒不小心跌人你懷里的!」

認識德鈴那麼多年,他還沒見過她失控若此。不禁嘆了一口氣。

在確定外面的秘書听不到後,他開口道︰「對不起,一切都是我的錯。」

「你的錯?那麼說,是你勾引蘭斐兒.不是蘭斐兒勾引你的?」德鈴杏眼圓睜的質問。

那又是另一筆扯不清的爛帳,他不想解釋,只說︰「都有。」

「為什麼?你明明曉得她是個邪惡的女人,為何還躲不開她的伎倆?」德鈴激動不已,「當初你是怎麼說的?你說,由你監督,她才不會有桃色糾紛;你又說,絕不會被她吸引,而你也表現得對她不屑一顧,還要我當和事佬……結果。你們兩個竟然……我覺得自己好像白痴,又好像有一塊臭抹布往我臉上丟,你……你太今我失望了!」

「你罵的話都對,我也對自己很失望。」他淡淡的說。

德鈴一愣,面對一個滿臉悔恨又直道歉的人,再指責也沒有什麼意思了。

她拿出平日的冷靜說︰「你現在要怎麼辦?明天……不!今天就辭退她,讓她永遠消失嗎?」

海粟走到窗前,聲音仿佛來自遙遠的一方,「德鈴,其實你並不了解我。你們都認為我生性開朗豁達。交游廣闊、為人重義氣,是領先群雄的‘獅王’。但你們錯了,我去世的祖母就說過,我一身陽剛命,卻又帶著一股很深的陰氣,而這股陰氣會讓我遇劫,人生不順暢……所以,我想,我是不適合結婚的。」

本來德鈴正期待會听到一篇迷途知返的懺悔詞,但設想到結果竟是如此。

她有些顫抖地說︰「你……你是要解除我們的婚約?」

「我這種男人,你還要做什麼?」海粟自嘲地一笑,「我不是個忠實丈夫的典型,以前我的女朋友們來來去去,你就曾笑過我是花心大蘿卜。現在,在我們談婚事的時刻,我又受不了女秘書的勾引。你應該慶幸,你是在婚禮未舉行前,就發現我丑陋的真面目。」

德鈴瞪著他,眼中有悲有恨,久久才說︰「你從來都沒有愛過我,對不對?」

他遲疑了一下,決定不再隱瞞,「對,我不愛你,但我喜歡你、欣賞你。」

這話讓德鈴崩潰了,她開始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說︰「我卻一直愛你,一直在等你,以為我會是你最後的一個女人!我太笨太傻,完全被自己的天真無知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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