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心女 第32頁

一旁的王逸凡馬上拿了一堆毛巾替他止血,「忍一忍,我已經打電話叫救護車,他們馬上就來了。」

「你還管我做什麼?!」海粟痛苦地叫著,「快叫斐兒!你沒看到嗎?她要走了,她回不來了,你必須……必須把她叫住……別讓她瘋掉,別讓她瘋」

海粟再也撐不住了,整個人陷入昏迷之中。

王逸凡喊著斐兒,騰出一只手拍她,她卻仍失神不動,全身靜默,唯有海粟觸模她時所留下的一條條血痕還緩緩流著。

尖銳的刀,刺入至愛之久的身體,斐兒那脆弱的世界,終于崩潰了……

曙光

她獨自在失去空間與時間的草原上繞著,

忽然听見那穿過薄霧傳來的聲音,

生命有如一道被人拉開的簾幕,

緩緩的透進暖人的陽光……

海粟老在夢中夢到他穿著黑板風,走入墳里,牽起斐兒的手放在心上。她總不醒,為何不能醒呢?

斐兒,原諒我吧!我不該判你的罪!他聲嘶力竭地喊著,直到聲音震破他的耳膜及神經,生命即將斷掉。

直到有一日,墳里的斐兒睜開眼,小小的唇說著無聲的話。是什麼呢?他努力地靠近,盡全力地睜大眼,面前的影像,卻很清楚地變成一個器具齊全的醫院病房。

「海粟醒了!」有人歡呼著,並在他臉上招手,「海粟,你醒了!你整整昏迷了兩個星期耶!」

兩個星期?斐兒呢?他—一梭巡眼前的臉孔,有父親、母親、三姐寶文、好友尚恩,甚至是德鈴。

「斐兒呢?」他慌亂地問。

「你還提那個女人做什麼?」素麗抓住兒子的手說︰「她這冷血殺手,差一點害死你了!我們正在找律師告她殺人未遂罪呢!」

「她不是故意的,她沒說嗎?王逸凡沒說嗎?」海粟激動地說︰「斐兒現在人在哪里?」

「你還問!她最先是在牢里,後來又被王逸凡保出去,他們正請律師訴諸無罪。」寶文沒好氣地說。

「斐兒願意嗎?她跟了正遇凡了?」海粟白著臉說。

「當然,此刻只有玉逸凡站在她那邊。」素麗說︰「這個王逸凡也真糊涂,那種女人也要幫!」

海粟愣在那里,實在不懂事情的發展。

岳昭輝看見他的神情,以為他是不滿目前的情況,便說︰「放心,我們不會讓那女人逍遙法外的,經過這回的竊取機密案,你應該徹底的得到教訓,不再和蘭斐兒有任何瓜葛了吧?」

「不!你們錯了!斐兒是被設計的,王逸凡都承認了。」海粟急速地說︰「斐兒因為恨,要殺王逸凡,才會誤傷了我,這就是事實的經過。我不明白斐兒為何要跟他,一定是出了什麼事,你們必須告訴我!」

「海粟,你稍安勿躁。雖然體壯得像條牛,但這次傷到胸部、差兩寸就是心髒,算是大手術,千萬別再讓傷門裂開。」’

尚恩拉住他,並看了岳家人一眼才又繼續說︰「我告訴你好了。我們是原告,所以至今沒有辦法見到斐兒。但我听斐兒的律師說,她現在不言不語,像處在極大的刺激中,獄方有為她安排心理醫師,她很可能以‘精神耗弱’或‘心神喪失’被判無罪。」

「她瘋了嗎?她崩潰了嗎?」海粟瞪著尚恩.焦慮地問︰「你沒帶穆沙克去替她診斷嗎?」

「我說過,他們不讓我們見她。」尚恩說。

「不!我要斐兒,我不能讓她就這樣瘋掉……」海粟掙扎著要下床,「帶我去找她!」

「蘭斐兒不會瘋的!」德鈴忍不住說︰「那個女人最會偽裝,最會處心積慮,她只不過是想月兌罪而已。」

「德鈴說的沒錯,你不要又被她朦騙了。」岳昭輝黑著一張臉說。

「你們都不懂!不懂我,也不懂斐兒!」海粟抓住尚恩說︰「快去找永洲,我要他當我的律師,只有他能明白我的心情,快叫他來!」

看著海粟要拼命的模樣,德鈴再也受不了,她悄悄地走出病房,眼中有淚。為什麼蘭斐兒能把他迷惑得如此深呢,她都狠心下刀了,他還執迷不悟?只怪自己笨,還千里迢迢的從台灣趕來,以為他能從這場情孽中清醒,看見她郭德鈴的好,結果,他眼中依然沒有她,蒼天真是太不公平了。

「德鈴,不要難過。」寶文走過來,輕摟著她的肩說「我弟弟遲早會覺悟的,你要有耐心。」

「寶文姐,連這情況下海粟都對她念念不忘的,你還指望他會覺悟嗎?」德鈴說完,搖搖頭,便由醫院的長廊離去。

病房內依稀傳來岳昭輝的怒責聲和素麗的苦勸,尚恩開門出來,看到寶文,只有相視苦笑,不知這場牽動許多人痛處的風波,要如何了結呢?

***

海粟被同居女友殺傷,造成東西兩岸媒體的爭相報導,「偉岳」的股票也一度下跌。

但海粟完全不受那些喧擾的影響.一心只記掛著斐兒。

依美國法律,案子審理期間,他不能見她,只能靠兩人的律師聯系。

終于趕到,也探視過斐兒的永洲說︰「她還是不說話,完全自閉,心理醫師給她的任何刺激都沒有用,她誰都不認得,也不願意走出來。」

懊死的法律!如果他能親自和她談話就好了!

此時,海粟所能做的,就是爭取讓斐兒到穆沙克的私人療養院去,他很王逸凡,而斐兒落在那罪魁禍首的手里,只怕病情會更嚴重。

哦!斐兒,你有沒有感覺到我的呼吸心跳都和你在一起呢?他常在心中低喊著。

這段日子里,他不斷的回憶他們的過去。從十九歲第一次見到她開始,他就陷入無可自拔之地,雖名為「好奇心」,但其實那都是無法解釋的強烈吸引的結果。

她不是縱火犯,也不是冷血殺手,瞧!她只動了一次刀,就驚嚇得神魂都失去了。歸根究底,她只是個可憐的女孩,人世給她冰冷,她的心就化成石頭,寧可當不屬于世間的鬼,不去感覺,就不會有傷害。

而他恰巧是追鬼的人,這不就是上天注定給他們的緣分嗎?

其實,他算是最「知道」她的人,但他最後仍站在「世人」這一邊,不信任她、誣陷她,這不就和芝秀及那些未查明真相的警察、社工人員一樣,罪不可赦呢?

斐兒會不會從此不原諒他,以永世的隔離當懲罰呢?

海粟曾經是如此意氣風發,受家人寵愛,得兄弟敬重,走到哪里吃香到哪里。但如今他發現,沒有了斐兒,天地全暗淡下來,她仿佛是他內心的靈魂,從他出生就存在的。

尤其是在昨天的董事會中,他終于明白一切針對斐兒的陰謀後,差點和相交多年的兄弟們撕破臉。

他們居然告訴他,沒有EG竊密的事,王逸凡也是自己人,加人這計劃的還包括他的父母在內。

「我們大家都是為你好,蘭斐兒像一顆定時炸彈,我們希望你能遠離她……」劉佑奇說。

「所以,你們就派出王逸凡誘惑她,又制造出一些拙劣的證物來栽她的贓,結果你們沒誘成她,還把她逼瘋了!」海粟大吼著。

「這女人還不可怕啊?她都殺你了!」岳昭輝說。

「她不是要殺我,她只是要殺社會對她的種種不公!」海粟激動地指著在場的每一個人,「你!你!你!你們任意審判,才是真正毀她的凶手!」

「海粟,你冷靜一點!」素麗壓下兒子的手說。

「海粟,你說這話也不公平!」江明毅說。「你是我們‘偉岳’的董事長,我們千萬的身家都投資在你身上,你的一舉一動影響著幾千幾萬人。你不娶和你一起打拼的德鈴,卻和一個惡名昭彰的女人糾纏不清,我們當然不放心,所以不得不采取必要的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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