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緣花 第6頁

「別胡說,這根本不是你的錯!」宛芸婉言說︰「墮胎就和生產一樣,也是要補的。我明天就去中藥店問,你吃一吃就會恢復精神,人世不會那麼悲觀了!」

宛芸很快地收拾房間,並在一堆衣物下找到藥包,給宛莉服下。

「姊,你總是那麼理智,有你在真好。」宛莉在藥效之下,半睡地說。

宛芸來到客廳,名彥正歪在沙發椅上打瞌睡。

「喂!你還有心情睡覺?!」她用力推醒他。

「哦!」他打個大呵欠︰「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宛芸簡單地把事情說一遍,提到‘墮胎’二字時,仍有一份惡心感,極不舒服。

「媽的!我該找幾個兄弟去扁了他或閹了他。」名彥激怒出一臉橫肉。

「我告訴過你,我不想惹你那些兄弟,免得事情沒擺平,還惹一身狐騷味、狗騷味!」

她瞪他說。

「宛莉也真笨,就白白被那小子玩了?她不是看過‘女王蜂復仇記’和‘致命的吸引力’嗎?對方狠,咱們要比他更狠,非鬧得他天翻地覆、跪地求饒不可!」他說得起勁。

「你以為這是在演電影呀?!」她打他一下︰「都是你們這些男人害的,全是些衣冠禽獸。你不是也常做這種帶女人去墮胎的事嗎?」

「嘿!那不一樣!是那些女人帶我去的,要我去付錢。」他避開她的第二掌。「而且我從不招惹像宛莉這類的良家小妹妹。」

「結果還不都一樣!全是一丘之貉,五十步笑百步。」她憤怒地說︰「天下烏鴉一般黑!」

「喂!別把氣出在我身上,冤有頭債有主,你現在要怎麼辦?」他小心問。

「我當然要把阿靖揪出來,管他是上了天、還是入了地,我要讓他給宛莉一個明確的交代!」她說。

屋內的煙味已淡,宛芸走了兩步,發現一個鐵筒內有燒焦的照片和信件,已看不出原形。

「看!我找到這個。」名彥說。

他遞過來一頁粉藍有花的信紙,上面用粗重的筆墨寫著疊亂的「恨」字。還有一張名片,名餃是「頂方企業集團總經理柯靖宇」,下頭還列著一些關系公司,都被宛莉劃個大大的x。

柯靖宇,她心中恨念著,她絕不會讓他逍遙在責任道義之外的!

※※※

宛芸在妹妹床邊打了一夜地鋪,早上起來渾身不對勁,彷佛感冒又更嚴重了,整個人又熱又腫,舌頭都不听使喚。

趴在沙發上的名彥還在睡著。她推叫他,想讓他去買些中藥,卻發現喉嚨擠出極沙啞難听的聲音,像晶亮的金屬片一夕間生繡溶蝕。

名彥揉揉眼楮,轉頭看她,突然像見到鬼,大叫︰「哇!我的媽!你怎麼變這樣?我認識你這麼多年來,從沒見你那麼丑過。」

她趕忙飛奔到鏡子前,只見她臉胖了起來,雙眼腫成一條線,鼻子更紅得可以當小丑。

「哇!那細菌真絕,可以把西施變東施,真是面目全非呀!」名彥跟在後面哇哇大叫。

「你還笑!」她沮喪地說︰「一定是這里的地板有什麼東西讓我過敏,以前也有過,一、二天就好了。」

「你這樣還能出門嗎?」他笑著問。

「當然能,我再腫兩倍都比你漂亮。」她用已變得粗嘎低啞的嗓音說︰「我今天若不去‘頂方’,氣實在消不下去。開始行動吧!做事要一鼓作氣。」

他們買藥熬藥,喂宛莉吃下,已經過十點了。宛莉似乎平靜許多,送他們出門前,悲哀的眸子中帶著希望的光芒。

外頭實在冷,超級的大寒流,宛芸穿毛衣加大衣,包得和北極熊一樣肥胖。頭戴著名彥的毛線帽,脖子有圍巾,耳朵、眉毛、嘴巴、鼻子所屬的半個臉全遮住了,只留下雙瞇瞇眼。

「哈!你可以去搶銀行了!我保管干媽在世都認不出你來了!」名彥逗著她。

「我警告你,我現在可沒有心情開玩笑。如果你要耍酷,就離我還一點。」宛芸說,語氣像黑手黨的教父。

他們來到新興的商業區,遠山蒙蒙的,和蒼白的天連成一氣。宛芸呵呵雙手,她沒帶手套,因為需要打耳光時,可以又快又準。

「頂方企業」四個大黑字,就瓖在一棟極現代流線的白色大樓上,十幾層外正有工人在擦窗,這種冷天,滋味一定不好受。

依宛莉的經驗,要見到柯靖宇還真不容易,大樓里有總機小姐和警衛,要混進去還得花點腦筋。

「我只好用我的美男計啦!你趁警衛不注意時溜進去。」名彥說,他非法進入的事做多了,很有經驗。

他果真瞇著一雙桃花眼,去和小姐閑扯淡了。宛芸抓到一個機會,快速通過。她不搭電梯,在樓梯間等名彥演完戲。

「好啦!我查到了,柯靖宇在十一樓。」他得意說。

「他真的相倍你是擦玻璃工人嗎?」她問。

「當然不信!我告訴她我是清潔公司的老板,她才相信,瞧我一表人材呀!」名彥半正經說。

宛芸不再理他,徑自往上爬,到了五樓才改搭電梯。

十一樓鋪著美麗的淺灰地毯,一間大會議室,安安靜靜的沒有人。往左走,幾張桌子都有茶、咖啡,但不見人,原來是近午餐時間,大家溜得真快。

她剛才打電話查詢過,柯靖宇還在辦公室。

終于到了總經理室,有一位四十來歲的女秘書正在一張大扇型桌前忙著。

「請問你們找誰?」她一見奇裝異服的宛芸和名彥,便很機警地問。

「我們找柯靖宇,就是門後的柯總經理。」名彥說。

「你們有預約嗎?」女秘書已覺得情況不對。

「我們梁氏企業向來不預約的。」名彥跨到秘書身邊,防止她用電話。「你們老總欠我大姊一筆債,感情的債,她來追討的。沒有事,也不是綁架,你別大驚小敝,免得釀成大禍,大家都過意不去。」

宛芸瞪他一眼,討厭他一身的江湖腔,容不得自己再退縮,她打開那扇橡木門,又用力關上!

這一響,驚動了桌後正在按計算機的人,他抬起頭來,宛芸不禁有些昏眩。

天呀!他可真帥呆了!

寬額下的濃眉微皺著,那雙聰明的眼楮,宛莉怎麼說的?會發亮或者會說話?反正直直看向她,令她想展開蒙娜莉莎的微笑。

「我和你有約會嗎?」他瞥一下表,用低沉的聲音問。

約會?宛芸有飄飄欲仙的感覺,難怪宛莉會那麼迷他,他簡直是白馬王子中的白馬王子。

印象里,阿靖怕醫院、避葬禮,做什麼事都畏畏縮縮,唯一的對話中他又那麼粗魯、沒水準,怎想到會有眼前的架式呢?

都市叢林中的大寶座,寶座上的王……

「小姐?」他再問一次。

「哦,我……」圍巾下的唇動著,那彷佛男孩變音中的破碎嗓門,讓她出迷惑中驚醒,立刻想起她的目的,于是很凶地說︰「我是梁宛莉的姊姊,你對我妹妹始亂終棄,極端不負責任,我今天就是來討個公道的!」

「梁宛莉?」他一臉空白。

「別告訴我,你不認識她!她四天前才為你去墮胎,人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這種人命關天之事,你還想否認嗎?」宛芸因他的表情回復了全部的憤怒情緒,這個「王」頓成了她非鏟除不可的「惡魔」了。

「哦!那個梁宛莉,昨天才來公司鬧的,今天又來一個!呃,瘋狂的姊姊!」他站起來,玉樹臨風,卻吐著鳥氣︰「我敢保證,那孩子不是我的,我是何靖宇,你弄清楚了沒有?」

「沒錯!就是你,柯靖宇,該死的采花賊!」她吼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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