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緣花 第8頁

「我們做了一些測試,你妹妹有精神分裂的傾向,但只是傾向而已。」趙醫師說︰「只要她不再自殺,或沒有機會自殺,會慢慢痊愈的。」

「你的意思是,我們必須二十四小時看護她?」宛芸問。

「而且是專業看護。」趙醫師拿了一份資料說︰「這里有一家療養院,很適合你妹妹這種情況。」

「是精神病院嗎?」宛芸反感地問。

「不!只是療養院,現代緊張生活下的產物。」趙醫師說︰「你知道嗎?像憂郁癥這類的疾病,已成為世界第二大的死亡原因了。療養院就是紓解壓力的地方,預防勝于治療,很多健康的人都去呢!」

宛芸翻了一下,費用貴得嚇人。

「這是唯一的問題,因為並不普及,還滿貴族化的。」趙醫師說︰「如果你有困難,他們還可以想別的辦法。」

宛芸想到父親留下的那筆錢,他率性種下的病因,此時不用他的錢,更待何時?于是她說︰「錢沒有問題,請立刻替我妹妹安排。」

正填一些申請表格時,趙醫師突然說︰「梁小姐,恕我多言,你自己也要注意一下了。」

「我?」宛芸抬起頭問。

「我們談過不少話,我知道你是自律極強的人,也懂得自我治療。但你累積的壓力絕不亞于令妹,而且有一件極大的事困擾你,你必須有個發抒的管道,一味自立自強不見得好,沒听說過‘剛則易折’嗎?」趙醫師笑笑說︰「我是不是太多嘴了?沒辦法,職業本能。」

整天宛芸一直想著趙醫師的話,她是有一件「極大的事」,就是那吃人不吐骨頭的柯靖宇!

她總是會想到他,尤其夢里更囂張,他老是高高在上,一副嘲笑的臉,每次要伸手去打,不是手麻痹無力,就是拍到他臉上像一片枯軟的樹葉。

非給柯靖宇一個教訓不可,膚淺狂妄的人不配做「王」,再任他去糟蹋女人而沒有報應,這世界還有公理嗎?

宛莉發病需要專業的治療。而她呢?她大概要打下柯靖宇的嘴臉才能自救吧?!

慢慢地,她心中有一個計畫形成,最後變得非去做不可,不計一切代價的。

※※※

山里風景極美,有些樹都開滿了花,落了一地的粉白艷紅。宛芸一路拾取,一路撕著,反正已經凋零飄落了。

他們剛送宛莉去療養院,就在附近散散步。

「哇!那里設備和皇宮一樣,我也真想搬進去住。」名彥說。

「我保證沒兩天你就會無聊地發瘋,你還是適合那個叫‘都市’的地方。」宛芸白他一眼說。

「你真了解我。」他做一個怪動作說︰「因為我和‘它’一樣不正常,所以對神經病有免疫力。」

「對了!你那些狐朋友、狗朋友中,有沒有人會造假證件的?」她問。

「有哇!你問這個干什麼?」他十分好奇。

「我決定對柯靖宇采取報復行動了。」她直接說。

「太棒了!我找人扁他,他武功再高,也抵不過一群人吧!」他摩拳擦掌說︰「我非要洗刷前恥不可。」

「不!這樣太便宜他了,而且出了人命也不好。」她說︰「我要給他一個終生難忘的慘痛教訓,讓他以後再也不敢輕視和玩弄女人了。」

「你要怎麼做?」他興致高昂地問。

「你有沒有玩過‘仙人跳’?」她問。

「沒有,我才不搞那種下三流把戲呢!」他說完,又及時反應過來說︰「你說要給他來個‘仙人跳’?」

「我要讓他嘗嘗‘夜路走太多會踫到鬼’的滋味,而且是個陰狠的厲鬼。」她很確定地說。

「這也不錯。」他腦筋快速轉著︰「我的阿嬌可以借你,她迷男人的功夫可是一流的。等我去捉奸成雙時,還可以拍他的果照,就貼在他們‘頂方’的大門口。」

「不!我的計畫沒那麼簡單,我要他嚇破了膽,還抓不到我們。」她胸有成竹說︰「所以我要用假名和假身分。」

「你?假名?你說你要親自出馬?」他睜大眼問。

「怎麼?你認為我迷不倒柯靖宇嗎?」她瞪他說。

「哦!不!你的魅力我早領教過了,而且經過許多男士的聲明擔保。」他躲過她的一拳說︰「只是你不覺得太冒險了嗎?我是說……呃,柯靖宇可是多金的公子,又風度翩翩,當然比我差一點啦!萬一……萬一蝕本……」

宛芸終于弄懂他的意思,馬上杏眼睜圓說︰「你以為我會像我的傻妹妹一樣愛上他嗎?你有沒有搞錯!我是恨不得食他的內、啃他的骨,我看他就是一堆腐肉!」

「你為什麼不想個簡單的呢?我可以幫你找幾個女王蜂,好好‘修理’他一頓,保證他三年不敢踫女人。」他說。

「我到底要重復多少遍?我不想惹上法律和警察,要被抓到,‘頂方’會讓我們很慘的!」她強調說。

「可是……」他打從心里反對。「萬一他認出你來,怎麼辦?」

「我那天的德行,你不是說連我媽都認不出來了嗎?」她說。

「沒那麼夸張啦!」他搔搔後腦說︰「可是……」

「我心意已決,你不要再說了,只要盡力和我配合就好。」宛芸說。

她沒有吐露的是,不親自去報復柯靖宇,她會像宛莉一樣精神分裂,到時她們姊妹就完了。她必須在精致緩慢的復仇行動中,重建失去的自我。

她停止拾花及撕花的舉動,自從母親過世後,她第一次覺得精神舒爽。不!應該說,自從父親離家後,她就不曾那麼想去完成一件事了!

她由樹叢里摘下一朵杜鵑花,霞紅的顏色映在手上,如染血。

炳!按仇的滋味!

她第一步要做的就是去找王律師。

第三章

宛芸選在一個晴和的四月天搬入「頂翎大廈」,听名字就猜到是「頂方」的產業之一,而且住的都是有錢人。

她可是費了一番功夫才得其門而入。也算是老天助她,一戶戶去打听,才查出五樓之一的一對老夫婦要出國探親半年。

她編了各種理由,才說服他們把房子出租,當然她也付了昂貴的租金及押金。

包幸運的是,柯靖宇就住在五樓之二,兩扇黑色雕花大門正好面對面。

鄰居也有老死不相往來的,宛芸不斷在裝潢豪華的屋內踱步,頭腦想著不同的計策。

白色地毯上散著一堆資料。柯家也不是什麼望族,只不過有些地,隨著經濟開發而起來的暴發戶而已,難怪水準那麼差。

剪報上寫著,他們原是種果園的人家,後經柯盛財、柯靖安、柯靖宇父子兄弟的打拚,才有今日的局面。尤其提到柯靖宇,高中時代在家里打工,大學時就任職務,以至三十歲就爬到「頂方」總經理之職,字里行間把他捧得比天還高。

哼!還不是靠父蔭。他那公子,虛有其表,能做什麼?宛芸非常了解報章雜志的不可信度。

另外有一本雜志,是名彥特別送來的,要她看里面介紹傳播界才女孫丹屏的文章。孫丹屏品貌雙全,是何靖宇交往兩年多的女友,提及婚姻,這位才女說︰「他忙,我也忙。既然還不打算生孩子,又何必急著結婚呢?」

如果孫丹屏夠聰明的話,就永遠別下嫁。她男朋友的存在是婦女界的一大禍害,她難道一點都不知道嗎?

宛芸走到陽台上,看柯靖宇的黑色轎車是否回來了。這兩個星期她什麼都沒有做,就是觀察,她已經可以辨別出他開關車門的聲音了。

他的生活比她想象的單調無趣。每天早出晚歸,總是一套深色西裝和一個黑色公文包,沒見過他帶女人回家或開舞會喧鬧。印象里的阿靖,生活靡爛又夜不歸營,他怎麼都沒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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