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翼天使 第10頁

不等到任何人反應,月柔旋風式地離開。即使是那麼快,她仍能感覺榮軒謀略抓住她的指尖動作。走到女乃女乃那兒只有幾步之遙,她卻如攀過千山萬水一般。

曉真和仰德就站在原地瞪著榮軒,榮軒兩頰僵直,仍故作冷靜說︰「你們聊什麼?雙月花坊嗎?」

「只談到孩子的事。」曉真護著肚子說。

「你應該和她談談雙月的評估報告。」榮軒話中有話地說。

「報告結果很好。」曉真知道他的用心︰「你很清楚以投資報酬率而言,雙月是沈氏中利潤最大,也是最看好的。」

「我說的是另一份報告。」榮軒冷冷地說︰「房屋改建及山坡地開發。」

「沈月柔不是該排除在你的復仇計劃之外嗎?」曉真忍不住說,不顧仰德的暗示。

「你弄錯了,我是用生意的角度來看,而非復仇的角度。」榮軒眼銳利地說︰「還有,我一直以為你是站在我這一邊的。」

這時一個火紅的身影,端儀抓著榮軒的手說︰「你在這里呀!我找到你最愛吃的鮭魚派了。」

榮軒隨端儀走後,仰德對曉真說︰「你不是答應我,不再插手他們的事嗎?」

「我……我只是覺得對沈月柔有一份責任……」曉真說。

「你知道榮軒的脾氣。插手只會火上加油,而且還惹火上身。」仰德鄭重地對妻子說︰「保持距離,好嗎?」

另一端的月柔,遠離榮軒,卻不時偷看他,也看到老在身邊打轉的端儀,心中五味雜陳。

盡避端儀一心想做副總裁夫人,但榮軒絕不會對她認真。他和她會做到什麼程度呢?端儀是很開放的情場老將,全踫到城府極深又狠心而無情的榮軒,只怕也要受傷害的。

胃又一陣抽搐,才喝下去的果汁全涌上來,塞在喉間,難受欲嘔。月柔走出會場,外面是鋪著深藍色地毯的長廊,圍著鏤空大理石柱子,可俯看盛南宏偉的大廳堂。

她找到洗手間,沖進去就一陣嘔吐,酸汁全冒出來。她撫著作痛的心口,努力整理容顏。

鏡子照出的她並沒有想像中的不堪,臉有些蒼白脆弱,但黑眸中有著極亮的光彩,讓她反而有種淒絕的奪人之美。是的,她並沒有崩潰。

再次武裝自己,月柔走了出來。臉上面具尚未戴齊,就看見榮軒靠在欄桿上,雙手插在褲子口袋,面無表情地在等她。

兩人就站在長廊上對峙著,久久不說話。月柔想從他身邊沖過去,但知道逃不過他的手掌心。她慶幸方吐過,否則現在會吐他一身,毀了他的昂貴西裝。不!也許這是他應得的,想像他沾滿酸臭的狼狽,她內心漸漸平靜下來。

「你要做什麼?」月柔問。

「問候而已。」他仍不動。「我不能裝做不認識你,你能嗎?」

「為什麼不能?」月柔聲調不變︰「對我而言,你根本是個陌生人。」

「是嗎?」這句話終于觸動他,他站直身體說︰「有哪一種陌生人會像我們一樣,如此親密地了解對方呢?」

「閉嘴!」月柔幾乎沈不住氣︰「我才回來台灣不過一個月,你不認識我,我也不認識你!」

「我懂了!」榮軒走近一步︰「你想否認十年前的事,你強迫自己認為那個月柔是不存在的,對不對?」

「不!那個月柔是存在的。」月柔退後一步︰「但她早被她的天真無知,不解人間險惡殺死人了!」

榮軒一愣,有剎那間回到年輕時代不設防的樣子,他眉頭一皺說︰「你長大了,也變了。以前的月柔總是很溫柔可愛,整日帶著微笑,從不大聲說話,更不話里帶刺。」

月柔再也受不了,他的每一句話都像揭她瘡疤。旱災不了會場,她就掉頭往另一邊走,榮軒幾個大步就抓住她,力量之猛,她一轉身就撞到他繃得緊硬的身體。

「我們的話還沒有說完!」他的呼吸在她臉上。

「我和你之間沒什麼說的!」她在手下掙扎著。

「是嗎?你還想再逃嗎?」她柔軟的身體每動一下就更刺激他,他忍不住一手握住她的縴腰︰「這一次,你再也逃不過了。」

「放開我!」他一握她的腰,她就不能踢他捶他。

放開我?她在開玩笑嗎?現在他滿懷是月柔特有的清香,還加上列令他心迷神醉的女人香氣,多年來深深埋在他體內那種渴求靈肉合一、身心交纏的又被喚醒,他根本舍不得放。

為什麼還是她?!

榮軒忘了自己要說什麼,長長的十年只化成眼前那凝脂的肌膚、吐氣如蘭的櫻唇。

他正覺得如絲絨滑冷、混合著烈焰火燙的接觸時,有人突然叫了一聲︰「鄭先生!」

榮軒一個遲疑,月柔就推開他,奔回會場了。

「對不起……」是出來上廁所的秘書小姐亞珍。

榮軒似乎不聞不見,臉上亞珍不曾見過的復雜情緒,像是痛苦的。她從沒見過他如此失控,他一向冷冷傲傲的,簡直無法想像他也有七情六欲的一面。

當長廊只剩下亞珍一個人時,她仍然好尷尬,真不知道明天如何面對鄭榮軒。但她沒錯呀!是他不該自失形象,在毫無遮掩、燈火通明、人來人往的女廁所外,就吻起女人來,任何人都可能看到的。

那女人她知道,是沈月柔,長得很美很高雅,很難相信和沈端儀是堂姐妹。曉真的話迅速掠過她腦海︰「另一個沈家的女兒呀!」

鄭榮軒到底在玩什麼把戲呢?!

第五章

這是一個街角隨意都可以看到的咖啡廳,有輕柔的音樂、香醇的咖啡,陪伴著談情的愛侶,談心的朋友,或孤獨落單的人。

紹揚送意秋回家,又約著月柔四處晃晃。四月晚上的台北街頭,有隱隱的花香,在空氣里飄著。

月柔知道他有話要說,兩人的心都還在酒會上。

「我現在又有想抽煙的沖動。我已經好多年不踫香煙了。」紹揚模模身上,很不自在地說。

「要不要我去問問老板娘?」月柔問。

「不用。」紹揚忙阻止她,說︰「月柔。你老實告訴叔叔,沈鄭兩家恩怨,除了那棟大宅,你還知道什麼?」

「我知道你和鄭榮軒姐姐的事,爺爺女乃女乃對他們的羞辱,對榮軒父親的死。兩條人命,要我們償還。」月柔靜靜地說。

「什麼!你都知道了?」紹揚驚愕地說︰「這麼多年,你竟連吭都沒有吭一聲?!」

我有我的理由,但月柔只說︰「我以為一切都過去了,所以沒有說。」

「那你一定一直以為我是個狼心狗肺的負心漢,對不對?」紹揚痛苦地說。

「剛開始吧!」月柔承認︰「但和你相處久後,就不這麼想了。我雖然不知道悲劇發生的原因,但我想念你絕不會是個始亂終棄的公子。」

「這有什麼差別!」紹揚長嘆一聲︰「我依然負了她,她仍是為我自殺身亡的。」

「這一切是怎麼發生的呢?」她問。

紹揚低頭半晌說︰「我和榮美是在回赤溪的火車上認識的。當時我在念研究所,她是一個護士,美麗又善良。我們深深地相愛,計劃未來,準備攜手共度一生。她的父母很喜歡我,而你爺爺女乃女乃雖然對她身世背景有些微辭,你爺爺基于你父母的教訓,這次不用明的來,而是趁我服兵役時暗中破壞。」

紹揚聲音哽咽,久久不語。

「然後呢?」月柔輕聲地問。她知道紹揚需要發泄,他的罪惡感不比真正背叛榮美少。

「你爺爺利用他在軍隊的關系,阻隔了我和榮美的電話和信件。我得不到她的消息,她也得不到我消息。」紹揚停頓一下︰「我以為她變心了,她也以為我背棄她了。她找過爺爺女乃女乃,肯定她的名份,她萬萬沒想到一向對她和藹可親,如此有地位有名望的沈家人會欺騙她。個性多情剛烈的她,一時想不開,竟上吊自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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