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晶水仙 第25頁

慧琳和雅琳又不同典型。雅琳是生下來就綾羅綢緞包大的,個性自承先天就有的嬌貴,擺出去好看,回家卻精致得難以伺候;慧琳雖同樣是富家女,大概父親是苦過來的,還承庭訓,穿著打扮除了華麗外,還有一種都會中明快的實在風格。像她今天,一身女敕粉紅的及膝套裝,美麗繁復的蕾絲襯衫,一套名貴的珍珠項鏈,微卷的短發下一張明媚自信的臉龐。難怪他老媽喜歡,慧琳有幾分像他大哥那位出自日本實業家族的太太,大方得體又賢慧。

盡避有女強人的外表,慧琳踫到信威,表現都很謙和,除了在生意上會滔滔不絕地表示意見外,其他方面,則從不和信威爭論。也因此,他們在談完商場的事,便陷入沉默。

「你看來,仍是傳統觀念很強的人。」信威找著話題說。

「我知道我有很強的投資理財能力。」慧琳說︰「但我也愛孩子,愛家庭生活。我有自信,能兩者兼顧。」

「所以你絕不依賴男人。」信威想想又問︰「若一個女人,沒有你的能力及背景,用自己的美色獲得社會地位及金錢,你有什麼看法?」

「自然是不齒啦!」慧琳直截了當地說︰「可惜現代社會,這種女人特別多,也不想想,當她們年老色衰時,又是什麼慘狀。」

「那麼你也不同意男人以裙帶關系得到名利,減少奮斗三十年之類。」信威又問。

「當然!」慧琳馬上說︰「這也是我一直不敢結婚的原因。身在富家,在愛情婚姻上本就有層障礙,誰知對方是否真正喜歡你呢?對不對?所以我很贊成古代的門當戶對,至少不必擔心對方有不軌之心。」

「所以你和我出來約會,其實也是因為我的身份地位。」信威淡淡說︰「若我不是俞家人,你大概也不會和我出來的。」

「人家說俞家二公子像一只黑豹,果真名不虛傳。」慧琳失聲笑道︰「我好像咬到自己舌頭了!不過以你的才華能力,不必靠裙帶關系,也保證能飛黃騰達!」

「誰知道呢?」信威淺酌一口酒,「我倒是踫過不少不擇手段想往上爬的女人。說實在,還很享受她們的殷勤及陪伴。」

「哦!」慧琳臉上的笑容消失,只說︰「但你深知她們的企圖,對嗎?」

「當然,所以我才能享受。」信威看著手中的酒杯說︰「比如我曾認識一個女孩,出身卑微。她卻把自己調理得高貴有氣質,拿名校學位,彈一手好琴,出門既可儀態萬千地周旋賓客間;在家又可談天說地,充滿生活情趣。我們爬山看鷹,听印第安人之歌,和嬉皮唱喝,在萬聖節當吸血鬼……。相信嗎?盡避知道她是假的,是廢品,還是有很多人趨之若鶩,只為一親芳澤呢!」

慧琳臉色變得暗淡,她非常不喜歡這話題,于是說︰

「但她充其量只是一個金玉其外、敗絮其內的人而已,不是嗎?久了,她的真面目出現了,就只剩丑陋腐敗的一面。不知道為什麼有這麼多愚笨男人看不透呢!」

信威听這些話,突然覺得有些刺耳。他干嘛沒事去提敏敏?而敏敏又為何老陰魂不散跟著他?丑陋腐敗,再怎麼也無法把這些名詞和敏敏連想在一起。而他,愚笨嗎?

放下酒杯,他對眼前的一切失去了興趣,包括美人、醇酒、堂皇高雅的餐廳,柔美的琴聲、夜空下閃爍的燈光,一切都單調重復地叫人厭倦。

草草結束約會。一到家,他就迫不及待地打敏敏的電話,她不可能永遠拔下插頭,不接听任何電話?通了!響幾聲後,敏敏的聲音傳來,用標準的英文說︰

「這是何敏敏,目前不方便,請留話。」

電話答錄機!信威一愣,然後恨恨地捶一下桌面,她居然用這一招來對付他!鞭長莫及,難道他和她說話的機會都沒有了嗎?此刻他真想把她捉來,打一頓,從來沒有一個女孩如此令他哭笑不得。

電話鈴響,信威接起來,那兒傳來蓮怡嬌滴滴的聲音,他疲累地抹抹臉。

「信威呀!好久不見你,人家好想你。」蓮怡甜膩地說︰「這幾天我忙殺青,你忙生意,兩地相思。聖誕節我們好好度個假,好嗎?」

「我剛度完假回來,恐怕走不開。」他坐下來,捏捏脖子說。

「可是人家就這空檔。」蓮怡不依地說︰「我的新片一月開拍,要去大陸好幾個月,在一起的機會就少了。」

「怎麼會?現在交通發達迅速,只要有心,常常都可以見面。」信威淡淡地說。

「是呀!只怕你沒有心。」蓮怡嬌嗔地說︰「被你打入冷宮的女子不知有多少。我和你算久了,還不知道你的脾氣嗎?連我都沒安全感。」

「沒安全感?」信威嘲笑地說︰「算了吧!在我之前不知有多少男人排隊。我一不在,什麼王公子、張公子都遞補上來,你哪會寂寞?」

「你都看到了呀!?」蓮怡故意問︰「吃醋了嗎?既聯絡不到你,用報紙來提醒我的存在,也不錯呀!」

「聰明如你,怎又不知道我的脾氣呢?」他冷冷地說︰「這一招式只會適得其反,我不屑和張三李四爭東爭西,不如做君子之讓吧?!」

「你說什麼?」蓮怡聲音一下子高起來,「你別生氣,我根本對他們無意,我真正在乎的只有你。」

「是嗎?」信威說︰「這次你把我的身份透露給記者,我的家人十分不滿,也弄得我很心煩。你去大陸也好,讓一切暫時冷卻。你等、我也等,善于等待才會獲得最後勝利。」

「等什麼呢?」蓮怡有些沮喪,「你根本對我厭倦了,你又有別人了,對不對?」

「噓!你聖誕節要什麼禮物?」信威安撫地說。

「你,可以嗎?」她賭氣說。

「除了我之外。」信威已失去耐心。

「除了你之外,我什麼都不要!」她仍在磨牙。

「隨便你!」

信威掛上電話,怎麼女人都盡惹些莫名其妙的麻煩呢?先是雅琳,在結婚那兩年中,他受夠了女人的喜怒無常;以後來往的一些女子,有溫順的、厲害的,分手總要鬧一下,但都不像蓮怡這樣,令他不耐煩。而敏敏是集所有之大成,搞得他坐立難安。

或許老媽說得對,慧琳識大體,會使他無後顧之憂。但此時他腦中想的不是慧琳,而是那常常一襲黑白衣裙,長發垂肩,靜立微笑的敏敏。她的文雅靈氣,使他心平氣和;她的倔強執著,使他火冒三丈;然而她的純真性感,又使他血脈僨張。他若不再听她,見她,踫她,恐怕要瘋掉。最主要的,他已捷足先登,絕不允許其他男人超越在他的前面。

聖誕節的早上,信威站在位于敏敏的柏克萊西班牙式的小屋前,連他自己都不可思議。他沒有通知她,怕她躲開;但此時,很明顯地她不在家。

四周十分安靜,附近人家大概都去教堂了。敏敏會去哪兒呢?他在每個窗口張望,簾子未放下,表示她沒出遠門,那她在哪里?又和誰在一起?他千里迢迢搭機來此,可不是要面對一扇緊閉的大門!

他焦慮地生氣又疲憊,坐在門前小廊的木制搖椅上。又是第一次,他在痴痴等女人。回想昨天早上開的股東大會,他連珠炮地下決定,像一部煞車失靈的火車頭,眼看就要去撞山。

「看來總裁又要去度一次假了。」有人開玩笑地說。

不!他只需要去看敏敏,看她在太平洋彼端又耍什麼花樣。只一下,他就可以去洛杉磯看老媽老爸,或者加入智威的科羅拉多滑雪行,或者找一、兩個女友去馬爾地夫享受美麗的陽光,不然就是鑽回他那一堆契約、研究、開發、市場調查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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