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找接班人 第6頁

他的背影有些許僵直,但仍舊沒出聲。

第2章(2)

「你就算不管父母的死活,也要可憐可憐你的親生骨肉吧?」她繼續出招,就不信感動不了他。「小小年紀就少了父母的疼愛,就算有爺爺女乃女乃疼,畢竟不一樣啊!而且你那個丈母娘,每次來要錢時,都會當著安安的面拿你妻子的死大做文章,事後安安都會哭著問我,是不是她害死了媽媽?你听了難道不會心酸嗎?」

他整個人僵住,眼神黯然,只是站在他身後的任書穎沒看見他痛苦的神情。

張佳楓不是安安害死的,是他,他才是害死安安母親的凶手!

「藍先生,我說了這麼多,你為什麼還是無動于衷?你總要替安安想一想吧,打從出生到現在,她都沒見過爸爸和媽媽啊!」連續說了一長串,她的嗓子都啞了,藍立雍還是沒啥反應,這個男人真的很頑固耶!

「她的媽媽已經死了。」藍立雍總算又開了金口,語調難掩悲痛。

一提到張佳楓,他就想起她臨死前怨恨的猙獰神情,這些年來,那畫面老是糾纏著他不放。

他一直很自責,若不是他的堅持,張佳楓就不會死了。

終于又等到回應,任書穎如同在黑夜中見到曙光,她沖到他面前,激動不已地大聲說道︰「所以她更需要父愛啊!」光看他痛苦的神情和哀慟的語調,就知道他仍然深愛著死去的妻子!

看到他如此痴戀死去多年的妻子,讓她相當羨慕對方。

縱然已經過世將近四年,仍有人深深惦記著她,而且還是這麼一個偉岸男子,真好……

喂喂,任書穎,你這個大花痴!猛地察覺自己起了不該有的心思,任書穎連忙甩頭喊卡。

就算他是百萬中選一的大帥哥,她都不該存有妄想,因為看到他這模樣,她就不禁想到另一個男人——同樣痴心掛念著死去多年的愛妻的男人,她的父親。所以打從懂事以來,她就知道絕對不要把一個心在別人——尤其是死人——身上的男人當對象,否則絕對會落得獨自心傷的下場。

包何況,她現在連他的真實長相都看不清,只能憑借皮夾里頭那張來之前藍母交給她的相片,來推測他目前的尊容。

那是六年前他在婚禮上拍攝的相片,也是藍家僅有的幾張有他入鏡的相片,因為他很討厭面對鏡頭,就連婚紗照都拒拍。

相片里的他頭發極短,看起來剛硬有力;濃眉下的雙跟犀利有神,狠狠瞪著相機,仿佛跟攝影師有仇似的;略帶鷹勾的挺直鼻梁.使他看起來嚴厲有距離感;寬而豐潤的唇,大概是他五官中唯一柔軟的部分了。

扁看照片就知道他是個嚴肅的人,自己的婚禮都不笑,還板著一張棺材臉,活像是被逼著進禮堂似的,這種人的個性簡直比大理石還冷硬。

不過,話說回來,說什麼她也不相信他會被「逼」著去做任何事。

他太強勢、太自我,不可能有人能夠命令他去做他不願意做的事。

就像現在,不管她好說歹說、軟硬兼施,說到有氣無力、聲音沙啞,他都完全不為所動,直到剛剛提到安安才有一些松動,真是個難纏的角色。

但是為了安安,她不會打退堂鼓,絕對會想盡辦法達成任務的!

「沒有我。她才能過得更好。」他的聲音有些干澀。

他自己都無法走出張佳楓死去的陰影了,如何能帶給安安幸福?

「才不是呢!」任書穎大聲反駁。「安安幾乎每天都在問我爸爸在哪里?爸爸是不是不要她了?因為你的遺棄,她變成了一個沒有自信的小孩,而你竟然獨自躲在這里為你死去的妻子傷心難過,不顧活著的人的需求,你這樣很不負責任啊!」

「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他自嘲地搖了搖頭。

每個人都以為他太愛張佳楓,承受不了失去她的痛苦,所以才會離群索居,獨自懷念亡妻,但,這根本不是事實!

事實完全不是外界所流傳的那個荒謬版本,他會將自己放逐到這里居住,純粹只是對自己的懲罰。

懲罰他以前太目空一切,眼中只看得到公司利益,只要有利可圖,連婚姻都可以作為談判的籌碼。

結果呢?賠上張佳楓一條年輕的生命!

當初會跟張家聯姻,就是看上張家是中南部有名的「田僑仔」,兩相結合後,正好可以擴展「藍天集團」在中南部的事業。

婚前,他沒有多花時間和心思去了解張佳楓這個人,才會娶到一個愛慕奢華、思想幼稚膚淺的驕縱妻子;婚後,他才發現張家值得開發的好地段土地,絕大多數早已私下移轉所有權,剩下的都是沒有開發價值的偏僻地區!

他完全被蒙在鼓里,只因他當初指派調查任務的人,竟被張家收買,隱瞞沒說出事實的真相,讓他賠了夫人又折兵。

被了!真的夠了。現在的他寧可安分地當個鄉下的打雜工「阿勇」,也不願再回到過去那爾虞我詐的生活。

「那你就告訴我啊!」只要他肯說出來,就有機會擺月兌心中的魔障。

「我為什麼要跟你說?」他不給情面地回絕。

他從沒有跟旁人說心底話的習慣,就算要說,也不可能跟一個首次見面的人敞開心事。

誰知道她會不會把他的消息出賣給媒體?

「為什麼不跟我說?」她不滿地大聲反問。「我在當安安的保母之前,是學校的老師啊!」

「哪間學校?」她是老師?看不出來。

「呃……‘光明幼稚園’……」聲音熊熊縮小。

「幼稚園?」他的下巴差點掉下來。

听她說話的語氣,他還以為她是哪所大學的教授呢,結果卻只是一個幼稚園老師?

「喂,你這是瞧不起幼稚園老師嗎?」為了扞衛幼稚園老師的尊嚴,她的聲音又大了起來。「你不要以為幼稚園老師很好當,我告訴你,幼稚園時期的小朋友最容易失控了,說不听也叫不動,比大學生還難搞耶!」就跟你一樣!最後這一句話是她在心里偷偷加的。

「我沒有瞧不起幼稚園老師,只不過……」在他的認定里,幼稚園老師只是陪小朋友唱唱跳跳的,不能稱之為老師吧?

「你心里是不是想說幼稚園老師只不過是教小朋友唱歌跳舞而已,不配被稱作老師?」見他沒下文,她自己沙盤推演,得出結論。

「……」他詫異地瞪著她。她有特異功能嗎?要不然怎麼知道他沒說出口的話?

「我說對了吧?」哼,光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得沒錯,她很是得意。

「我大學慘過幼童心理學,你腦袋瓜在想什麼,我都知道!」

「我不是幼童。」他立即找到反駁點。

「你當然不是幼童.」她點頭贊同。「你比他們復雜多了。」

他右眉微挑,這算是贊美嗎?

「放心啦,我對大人的心理也很有研究,因為我大學時也選修過相關的課程。」她不怕死地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你現在相信我有替你分擔心事的能力了吧?」

「……」他好氣又好笑地撥開她的手。「我還是沒興趣分享自己的心情。」

「蛤?」她一時心急,沒想太多,猛地就抓住他的手追問。「為什麼?你還是不相信我嗎?還是——」

「手放開——」不習慣跟人有肢體接觸的藍立雍才要拉開她的手,就被阿水嬸的大嗓門給打斷。

「喔咽要緊,當作我咽看到,你們繼續……」看到眼前的兩人在拉拉扯扯,她直覺兩人之間有曖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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