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知道曾耀人的心里想什麼,他到底看上一個六歲小女娃哪一點?幾個月後賴春田找上門來,他長住美國,預備帶冬寧回美國生活,曾耀人二話不說,把冬寧藏了起來,將雙方長輩搞得人仰馬翻,幾欲抓狂。
任性到令人發指的家伙!
曾詠詠也不知道叔叔和女乃女乃後來是如何與賴春田協議,賴春田後來決定回台定居,只是他每次去美國工作均長達數月,冬寧便交由曾家照顧。就這樣,曾耀人才答應將冬寧交出來,讓賴春田帶回家。
曾詠詠把冬寧當初一個小妹妹看待,但她心里明白,不論是女乃女乃或叔叔嬸嬸都在等待,等待曾耀人有一天對賴冬寧沒興趣了。
他們萬萬沒有想到,這一等竟然等到冬寧出落的亭亭玉立了,等到曾耀人已屆適婚年齡,想與他聯姻的名媛淑女排一長列,而曾耀人卻嗤之以鼻,說他根本不想結婚,如果一定要結婚他只跟冬寧結婚……
這已遠遠超出女乃女乃和叔叔嬸嬸所能包容的範圍,他們寧可收可愛的冬寧當干孫女。干女兒,但不能接受一個父不詳的小甭女成為曾家未來的女主人,完美的血統不容破壞,誰知道會生出什麼樣的子孫來?
所以,若是天佑曾家,機緣巧合讓賴冬寧從此消失在眼前,他們一定會把握良機,即使被批評狠心也不在乎。
他們真的這麼做了,成功地讓曾耀人絕口不提賴冬寧,以為從此瞞天過海,不必擔心賴冬寧突然又出現在曾耀人面前,誰得想到……
曾詠詠心中感嘆,「有緣的人果真拆不散嗎?在茫茫人海的大街上也能重逢!
堂哥是得償所願,但是我可慘了……不過,能親眼目睹一向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堂哥在女人面前吃癟的樣子,還是很爽。」
這樣一想,心理多少平衡一些。
不過,見他面色不善,她努力擠出甜甜的笑容,「看過冬寧出車禍時的照片,對照目前的模樣,很慶幸她恢復得這麼好。」夠巴結吧!
「她在加護病房躺了兩個月,你一次也沒探望,現在又何必說這些。」銳利的眼神如刀般刺入她的眼底,曾耀人不容她打馬虎眼,「一個月後,我要見到你和孔少軍已正式交往。」
「你一定要這麼狠嗎?」
「話不要說太滿,搞不好交往之後你會緊抓住孔少軍的褲管不放,反過來拜托我幫你設計孔少軍進禮堂。」
被狠辣!只要曾耀人敢說這種氣昏美女的話。
「我說過,我不喜歡年紀比我小的男人……」
「沒試過怎知不喜歡?年輕力壯的才適合當種馬,努力為曾家開枝散葉。」他皮笑容不笑地看她,令人頭皮發麻,雞皮疙瘩排排站。
她雙手抱胸,防備地瞪著他。
「你以為這行得通嗎?女乃女乃和叔叔嬸嬸能由著你胡鬧嗎?你喜歡冬寧我OK,你非冬寧不娶我也沒意見,只要你能說服長輩,你大可和冬寧生孩子,拜托不要傷害我變成曾家的罪人。」一股作氣的抗議完畢。
「就讓曾家絕後好了,終止魔咒。」他冷笑,大有「一拍兩散」的氣魄。
「你你你……你不是認真的吧?」曾詠詠不可思議的叫出聲。「你身為曾家男丁,怎麼可以說出這麼不負責任、大逆不道的話?」
「大逆不道?」他玩味一下。「挺不賴的形容詞,我喜歡。」
他瘋了嗎?因為冬寧不理他而瘋了嗎?
「哥——」
「滾!」
火山爆發了。
第4章(1)
已經好久沒有在早上七點被挖起床,一開始冬寧受不了的朝朝曾耀人鬼吼鬼叫,他要上班盡避去晨泳,她想睡飽了再去游泳不行嗎?
「不行。」
「為什麼?」
「沒有人盯著,你不可能每天運動。」
「關你什麼事啊?」
壞家伙,一天不運動會怎樣?連聖人都知道,人是有惰性的。
她又不當游泳健將,偷懶一天、兩天又怎樣?
她也明白持續的運動對她的身體有幫助,但被一個「陌生人」強迫的感覺很差耶!當然要抗議、抗議!曾耀人輕輕松松的從冰箱里拿出一條香栗洋梨蛋糕,「特制的洋梨慕斯里面填滿糖漬洋梨丁,這是今天的全勤獎,想不想吃?」
好想吃!可是不行,忍一時口欲以擺月兌魔掌。
「我……可以自己買。」
「我不會告訴你在哪一家買的。」
啊……這人實在太壞了,利用自己的優勢買到她想吃也買不到的蛋糕。
「給你。」看見她眼里的掙扎,真像小孩子一樣,他覺得真可愛,索性將蛋糕往她手心一放。
冬寧氣自己沒用的吃人嘴軟,只好忍耐他一天。
第二天他拿出剛出爐的法國長棍面包誘惑她,她喜歡拿來當零食嚼的那一種;第三天是有金箔裝飾的夢幻巧克力;第四天是漂亮到讓人舍不得一口吃完的六種造型的杯子蛋糕;第五天端出法式焦糖隻果派;第六天是香車千層派……
如此過了快一個月。
「舅舅——」冬寧對著視訊和美國的賴春田哇啦哇啦的抱怨,「你教我不高興就直接生氣,不想配合就直接唱反調,寧可氣死曾耀人也不要委屈自己,結果曾耀人還是沒有被嚇跑啊!」
「是嗎?」憑你那點功力怎麼可能嚇跑男人?舅舅只是不希望你太順從姓曾的。賴春田在肚子里嘀咕兩句,但眼底閃爍著兩簇光芒,「听你這麼說,曾耀人的耐心和修養比過去好多了,這樣吧!你繼續‘隨心所欲’的日子,不必看姓曾的臉色,他拿美食誘惑你,你愛吃就吃,不愛吃就吐還給他。還有,像他那種人,應該沒吃過路邊攤或夜市美食。」
冬寧一挑眉。「哪個星球移民來的怪物,居然不吃路邊攤不逛夜市。」
賴春田在那一頭聳聳肩,「對了,我工作室有一台舊的手提電腦,我拿來練中文的,你有時間打開來看一下,密碼是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日期。」告訴她一串數字,要她記下來。
「做什麼?」
「知道你失去大部分的記憶之後,尤其是與姓曾的那一家人有關的事,你遺忘得最徹底,我便試著幫你做記錄,將我所知道、所了解的曾家人做簡介,還有過去你告訴我的生活點滴、學校趣事,盡我所記得的做了記錄。」
「為什麼?」
「我不知道你發生了什麼事才導致你出車禍重傷,或許曾家人有做什麼,或許只是一場單純的意外,我不確定,所以我擔心你會再次受到傷害。」賴春田對著鏡頭露出溫暖的笑容。「冬寧,我的女兒,如果曾耀人不是如此地執著于你,我倒希望你永遠忘了那一家人,重新開始。」
「舅舅。」
「基本上,曾家的長輩都是好人,一直以來很善待你,即使是因為曾耀人的關系才對你好,也不容易了,畢竟那樣的人家十分講究門當戶對、學養相當、血統相配,你懂嗎?」
「有一點懂。」她咬住唇,心情有點忐忑。難道她已經不排斥曾耀人,甚至有點喜歡他的鍥而不舍,所以容易惴惴不安?
好人,不是什麼都好的人。
善待你,不等于接受你成為真正的一家人。
「冬寧,你是我唯一的家人,我不高興你為了某某人而溫柔乖巧、委曲求全,那某某人必須更重視你的情緒,才有資格追求你。溫柔乖巧,可以是你的天性,但不能是為了別人高興為委屈自己不生氣、不任性,那可不行。」
從事創作的人講究天性自然、靈魂自由,最痛惡為了別人而扭曲自己的個性、束縛自己的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