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前天她端湯時一個不小心,灑出來燙到了手,還好馬上浸到冷水里,才沒造成傷害,只留下一個淡淡的紅印。
看到她安全地將湯鍋放在矮桌上,他才繼續利落地下鍋炒菜,沒幾分鐘,便炒好了兩盤青菜。
他的關心都藏在粗魯的話語里,但她都收到了,一字一句都放在心上。
這個男人不會說好听話,正確的說法是——他說的話都很毒辣,可是溫柔的行為卻跟他粗獷的外表完全不符。
明明要趕她下山,卻背著走不動的她上山。
明明要趕她下山,卻替她的膝蓋搽藥,還擔心地大呼小叫。
明明要趕她下山,卻還讓她霸住他的房間,自己在客廳打地鋪。
明明要趕她下山,卻在看到她的手燙傷時,捧來一大盆水讓她浸泡。
明明要趕她下山,卻在簡陋的廁所加裝一塊腳踏板,讓她如廁時不再膽戰心驚。
他就是這麼一個面惡心善的人,讓她,很難不心動。
她也交往過幾個條件不錯的男人,但就算他們使盡追求之術,也無法撥動她心底的那根弦,只有他,做到了。
他只需要站著,什麼都不用說也不用做,就可以讓她心神不寧、臉紅心跳。
她不得不承認,她被愛神的箭,射中了。
是什麼時候被射中的呢?
是他背她上山的時候嗎?
還是他替她搽藥的時候?
抑或是看到他俊帥真面目的時候?
……難不成是看到他性感身材的時候?
唉呀,管她的心是什麼時候被射中的,反正她喜歡上他就是了!
「喂……你干麼端著菜罰站?被太陽曬昏頭啦?」
「我……喔!」她愣了一下,趕緊將菜盤都端到大樹下的矮桌上放。好天氣時,他們都在外面的樹下用餐。
回到鍋爐旁,趁他不注意時,她偷偷丟了幾顆地瓜到未熄的爐灶里烤,晚一點就有烤番薯可吃了,那可是她和「黑白無常」今天的零食呢!
先替兩人盛好稀飯放涼,等他禱告完後,她才舉起筷子開心地進食。
「好好吃喔……」雖然在偏僻的山上,但菜色還挺豐富的,除了現炒的兩道自種的青菜,還有一盤花生和一盤醬菜,比她以前吃的三明治早餐還豐盛呢!
山上物資缺乏,巴那思在後院開墾了近十坪的土地種植青菜,完全有機栽培,不灑農藥、不破壞環境。
這三天,她學會了澆水、除草、抓菜蟲,都是她不曾有過的初體驗。還好她不怕蟲,否則又要被他虧了。
說實話,她還滿喜歡山上的生活,雖然有些不方便,她卻很能適應,只是,有兩個小煩惱,那就是沒有貼身衣褲和鞋子。
每天提水到房間洗澡時,她必須順手清洗內衣褲,放在房里陰干,隔天早上再穿上還透著點涼濕的內衣和小褲褲,這也表示她晚上睡覺時只穿著他的T恤,讓她別扭得要命,超沒安全感的。
另外,由于不想再穿著會卡腳的鞋子,所以她這幾天都是打赤腳,細女敕的腳底板被折磨得很徹底,雖然不至于皮破血流,但每天多幾道刮痕是免不了的紀念品。
如果她還要繼續待在山上找尋穆豐,這兩個小煩惱是目前迫切需要解決的。
巴那思還是默不吭聲,但視線卻不自覺地追著她,臉上有著好幾年不曾見過的溫柔神情,帶著寵溺,連他自己都沒發現。
雖說自己是被迫收留她的,但是越來越習慣她的存在,卻是不爭的事實,尤其是她無所不在的聒噪。
真難想象之前沒有她的日子,是多麼的安靜和……死寂。
「巴那思,你在想什麼?」他漂亮的眼總是藏著復雜的情緒,讓她看不透,也勾起她濃濃的好奇心。
「想念沒有你之前的日子。」他壞心地損她。
「你真的很討厭我嗎?真的那麼想把我逼下山嗎?」她的表情很脆弱,雙眼擔心地看著他。
她知道自己是死皮賴臉才能留下來,他是被迫收留她的,因為就連平常說話肘,他也毫不掩飾他的不甘願,但……就算她再堅強,听久了也是會受傷的。
兩人雖然才相處沒幾天,但她知道自己對他非常有好感,甚至喜歡上他了,否則不會在乎他的想法,想要討好他,甚至忍不住想要親近他。
但是,他顯然沒有同樣的感覺,否則不會動不動就要趕她下山。
被喜歡的人討厭,心好難受。
「我……」明明只要說一個肯定的答案,就能讓她下山了,但她脆弱的眼神,卻讓他的心隱隱揪著,尤其想到沒有她的孤寂,他更是說不出口。
「如果你真的很討厭我在這里,我就下山。」如果她的存在造成了他的困擾,她願意離開,雖然她會很難過。
喜歡一個人,應該讓他快樂,而不是造成他的困擾。
「等一下吃完飯,你就去河邊洗衣服吧。」他避而不答,轉移話題。
「你沒要我下山?意思是說……我可以繼續留下來嗎?」她擔心自己誤解了他的話,期期艾艾地看著他,眼楮晶瑩閃亮。
「你如果敢把我的衣服洗丟了,我就把你踹下河去!」他表情凶惡地撂下狠話。
「遵命!」她笑得好開心,因為他沒說要她下山。
喔耶……她可以留下來了!
第4章
晴空朗朗,清風徐徐,流水潺潺。
小山泉匯流成一條小河,距離巴那思的木屋差不多五十公尺,最深的地方不過一公尺余,水質冷例清澈,甚至可以生飲,冰透清涼,是他們飲水的來源。
拿了一臉盆需要清洗的衣服來到小溪邊,找了一塊石頭坐著,齊千夏開始體驗古早人家在河邊洗衣的樂趣,這是她這一個星期以來的固定工作之一。
說實話,她還挺喜歡的。
溫暖的陽光灑落在她的臉頰,微涼的和風吹過她的秀發,冰冷的溪水流過她的腳,悠然又自在的感覺,真好。
拿起一件他的了恤,先在溪里將衣服浸濕再放到石頭上,抹上看起來像是自制的肥皂,用力搓揉。左搓搓、右揉揉,搓得她滿身大汗,這種體驗有錢也買不到呢!
「呵呵……這種洗衣方式,真有趣。」手洗著他的衣服,她不禁想著這件衣服曾經緊貼著他的肌膚,吸收他的汗水,留有他的體味……
停!齊千夏,你嘛幫幫忙,動不動就是黃色思想,你快變成大了啦!幾絲殘留的理智,不齒地大聲疾呼。
可是……這種感覺真的很親呢嘛!只有親密的人才會替對方洗衣服啊!比如說……妻子。不是嗎?無可救藥的胡思亂想,繼續沈倫。
哎呀,沒救啦……理智投降,揮白旗投降。
像是擁有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般,她的嘴角一直掛著神秘的笑,帶點得意,有些賊賊的。
「哇……」不知作到幾重天去的白日夢突然被潑了一臉冷水,頓時清醒,看到「黑白無常」正站在水里,一臉無辜地對著她興奮地叫。
「小痹!天使!你們不要在河里玩啦,水都被你們弄髒了……哇,你們竟然噴我!看我怎麼處罰你們,別跑!炳哈……」
被愛玩水的「黑白無常」帶壞,齊千夏放下洗到一半的衣物,下河打起水仗,玩得不亦樂乎。
她的臉被濺得滿是水珠,臉上的笑容比陽光還燦爛,如鈴的笑聲,響徹整座山林,就像個森林精靈般——這就是巴那思看到的景象。
他就像被下了定身咒般,不能動彈,也無法移開視線,只能痴痴地看著她,看她如花的笑靨、窈窕的完美曲線和修長的美腿,倏地感到口干舌燥,血脈賁張。
他原本在後院整地,打算再多種一些青菜的,結果隱約听到她的笑聲,腳步便不自覺地往河邊走來,然後就定住,無法動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