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練,你真的是女生嗎?」娟娟的小臉蛋上寫滿著不敢置信。剛才有一個哥哥跟她說教練是女生,可是她不相信!
「對,我是女生。」
「怎麼可能?!我不要教練是女生……我不要……」娟娟不願接受這個殘酷的事實,小嘴緊抿,眼里開始泛起水光,頗有大哭之勢。
有一次她在路上被班上的壞男生欺負,是教練救了她,從那時候起,教練就成為她的偶像,所以她才會來練跆拳道。可是……教練竟然是女生?
不要啦……嗚……
「為什麼不要?」雖然心里已經大概知道答案,黛玉還是硬著頭皮問道。
「因為……我長大要跟教練結婚啦……」說完,娟娟開始嚎啕大哭。「哇……」
又來了!黛玉只覺得烏雲罩頂。為什麼她的「爛桃花」會這麼多呢?
從小到大,跟她表白示愛的人,幾乎清一色全是女性!小自幼稚園女娃,大至四、五十歲的歐巴桑,「客層」廣泛到讓她忍不住懷疑是否要去變性,以達成大部分人的願望?
「哈~~黛玉,你又煞到人家小女生啦?」此時,臨大勇的大笑聲從門外傳進來,成功地嚇住娟娟的哭泣聲。
二十幾年前曾是跆拳道國手的臨大勇,婚後開了一家跆拳道館謀生,兩個孩子寶玉、黛玉在他的訓練下都成了跆拳道高手,目前道館就由他們負責教學,他則掛名當館主。
「不怕……不怕……」黛玉趕緊安撫躲在她背後的娟娟,隨即抬頭瞪向父親。「老爸,你太大聲了!」
「黛玉,我看你干脆去變性算了!」她在女人圈受歡迎的程度,比她老哥還厲害,初認識她的人,沒有人不把她當男生看。
「你很羅唆耶!」黛玉不爽地瞪了多嘴的老爸一眼,突然看到娟娟母親的身影出現在門口,她拍拍娟娟的背,指向外頭。「娟娟,你媽媽在外面等你了。」
「教練再見……」娟娟哀怨地道完再見,又偷偷覷了臨大勇一眼後,一溜煙地跑到母親的懷里,尋求安慰,因為她的初戀宣告結束。
「黛玉,這是你收到的第幾個告白,你有沒有算過?」臨大勇幸災樂禍地問道。三天兩頭就發生一次,連他都差點忘了她真正的性別。
黛玉沒好氣地瞪他一眼。「我沒你那麼無聊!」她轉身開始收拾場地,將榻榻米上的防護墊一一搬回原位。
「對了,」自討沒趣的臨大勇這才想到有話要交代。「你哥有事先走,我等一下也有約,你收拾完就自己先回家吧。」
「有約?」黛玉懷疑地看著父親閃爍的眼神。「你又要去喝酒,對不對?」他患有高血壓,醫生囑咐他不能喝酒,但他還是會經常背著他們偷暍。
「嘿嘿……」臨大勇尷尬地笑著。
「明知道自己的身體不能喝酒,還那麼愛喝。」雖然個性大剌剌像個男孩,但是她的心思仍保有女孩子細膩的一面。
「款……門就讓你關嘍!」臨大勇當作沒听到,但是臨走前又不放心地回頭吩咐。「不可以跟你媽說喔!」
黛玉瞪他一眼。「既然怕被媽念,就不要喝嘛!」
「哎,我肚子里的酒蟲一直叫,總要喂喂它們嘛!我走嘍……」趕快閃人喝酒去。
「爸!」黛玉中氣十足地對著他的背影大吼。「十一點前要回家,否則我就跟媽告狀!」
臨大勇頭也不回地擺擺手,表示听到。
「真是的。」對于老爸的「愛酒成痴」,她只能無力地搖搖頭。
收拾好場地,她開始每天的基本練習,從正踢、側踢到回旋踢,認真地一一練習,順便等那個叫做朱光西的男人。
那個男人實在是太秀氣了,秀氣到有點娘娘腔,需要好好被改造、改造,她相信在她的監督之下,那個男人一定會像大~~樹一樣。
四歲就被老爸半威脅半強迫地學習跆拳道,至今已過了二十個年頭,從剛開始的排斥,到現在的樂在其中,個中甘苦,只有她自己明白。
拜去年跆拳道在奧運奪得二金一銀,這個冷門的運動開始熱絡,也讓這家要倒不倒的小道館勉強能繼續營運。
這間道館已有二十幾年的歷史,比她的年紀還大,牆壁的水泥漆四處剝落,?榻米也是坑坑洞洞,需要好好整修一番。
能重新整修道館是她目前最大的願望,起碼要更換掉破舊的榻榻米。但是以目前道館的收入,光是應付家里的花費就經常入不敷出,根本沒有多余的錢。
看來,她還是努力找些「兼差」的工作才行,否則整修計劃會遙遙無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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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點十五分,朱光西匆匆從餐廳趕過來。
雖然對學習跆拳道完全沒有興趣,但是對于提出要求的臨黛玉,他卻有再見她一面的。
沒見過像她這麼有趣的女人,通常女人看到他都是想把他,而臨黛玉竟然是想要訓練他?這情形他還是第一次踫到呢。
依著名片上的地址,他找到位于巷弄里一棟公寓的地下室,慢慢走下明亮的樓梯,看到斑駁的木制招牌,上頭寫著「金牌跆拳道館」。
「應該就是這里了!」這間道館,模樣陳舊,看起來頗有年紀,但起碼干淨,所以還在他可以容許的範圍內。
他輕抬腳步,走進敞開的大門,看到她正背著門席地而坐,便輕松地打了聲招呼——
「哈!」
黛玉回頭,一看到來者是他,立即撤下緊繃的防備,但是看了牆上時鐘一眼,她忍下住抱怨。「喂,你竟然遲到了快二十分鐘?」她不喜歡沒有時間觀念的人。
朱光西慢條斯理地月兌下鞋子,踏上榻榻米。「對不起,我剛才泡澡多花了一點時間。」為了體驗剛從法國空運到貨的精油沐浴精,他多泡了三十分鐘。
「泡澡?」她沒听錯吧?一個大男人,泡什麼澡?
「對呀,我都是直接跟普羅旺斯的香水商訂貨的,我今天用的是薰衣草,味道很好喔,你聞聞……」他湊近身子,讓她聞身上沐浴餅的清香味。
聞到從他身上傳來的淡淡香氣,黛玉忍不住皺眉。其實他身上的香氣並不難聞,真的是種聞起來很舒服的馨香,但跟她平常習慣的男人汗臭味實在差太多了,她一時間頗難適應。
「一個大男人全身弄得香噴噴的,你不覺得很奇怪嗎?」她會這麼問完全是因為好奇,沒有任何歧視之意。
男人不就是要雄赳赳、氣昂昂,還有汗味,才有資格稱為男人嗎?
他真的一點都不像男人耶!
「怎麼會?你不覺得聞到舒服的味道,精神都會跟著變好嗎?」他有嚴重潔癖,身上只要有一絲絲汗味就渾身難受,完全無法忍耐。
「你真是個‘怪咖’。」很少有像他這麼愛干淨的男人。
「謝謝。」如果說正常的男人就是要有「異味」的話,他寧可當「怪咖」。
被人罵「怪咖」還會道謝?她倒是第一次踫到這種人,果然很怪!
朱光西四處看看。「你家的道館開很久了吧?」
「這間道館是我爸二十幾年前開的,年紀比我還大。」她的所有記憶都是跟這里有關,對于這間老舊的道館,充滿濃濃的情感。「我幾乎都在這里過的。」
「你學了幾年?」
「從我四歲開始學到現在,已經超過二十年。」
「哇……」比他還久呢。「那你現在幾段?」
「黑帶五段。」
嗯,跟他同樣級數。「你現在還有參加比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