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好不正經 第24頁

南姑姑感到傷心與忿怨。「不當貴妃,也可以封個美人,勝過嫁給那短命的,年紀輕輕便守寡,又不許再婚。」

「南郡王府沒有再嫁的女兒!」老太君真不明白老天爺為何要這樣捉弄她,她生的兒女沒有一個神似她的冷靜、果斷、英明,甚且,比較有用的比較短命,留在身邊的反而是最差的。

她都七十歲了,真正能倚靠的還是自己。

天!她的命才苦哇!

第八章

南無春伏在屋頂上,挑開一塊瓦,將她們的對話全听進耳里。

長年累月的守寡歲月,母女倆有點同病相憐又喜歡互相埋怨,南姑姑以為老太君自己年輕守寡,所以也不許女兒再嫁,湊成一對兒作伴;老太君則恥笑女兒是被夫家趕出來,命薄如紙,再嫁也不會好到哪里去!

兩人批評完對方,也不忘歌頌自己乃貞節烈女,苦心拉拔孩子長大……

南無春听得好不耐煩。這兩個女人在比賽誰的命比較苦嗎?

沒完沒了的瑣碎言語,一度教他懷疑自己猜測有誤,但南姑姑深夜前來尋老母談心,不會是專程來互吐苦水吧?這些話她們最少說過三百遍,不用專程來說。

「好了!」終于,老太君先打住,她畢竟老了,沒力氣和女兒長時間比賽,「言歸正傳,妳這麼晚來找老身到底有什麼事?」

「對喔,我差一點忘了。」南姑姑是標準的美人沒耐性兼沒記性,經老母提醒,才又慌張道︰「完了啦!娘,王爺知道了。」

「冷靜!瞧妳沒用的。」老太君的聲音低沉。「無春知道了什麼?」

南姑姑頭皮一陣發麻,她很怕南無春的。「娘啊!我就說不要這麼做嘛,現在可好了,事情被拆穿了,桑兒告訴我說王爺氣得要殺人,嗯~~好恐怖喔!不關我的事啊,您叫王爺不要來找我算帳……」

「到、底、發、生、什、麼、事?」老太君一字重于一字,氣不打一處來。

「哦,您不知道啊?」

「廢話!這不是妳來的目的嗎?」老母獅為之怒吼。

「不要那麼大聲嘛,嚇死我了!說出來不怕您生氣,您跟王爺還真像耶!蚌性霸道、脾氣狂傲、一生氣便嚇得人……」被凌厲的老眼一瞪,南姑姑差點咬斷自己的舌頭,連忙補救道︰「娘,您在檀香中摻了『失魂散』的事,王爺已經拆穿了,听說對您很不諒解呢!」

「听說?听誰說?又是妳那個吃里扒外的好女兒,一定是她告訴無春有關『失魂散』的功效,否則就算他把全京城的大夫都找來也沒用。」老太君幾乎要噴出老淚。「老身的命怎麼這麼苦,淨養出一些中看不中用的廢物!」

南姑姑期期艾艾道︰「話不能這麼說嘛!娘,您要讓花弄晚從此消失,干脆讓她服下三匙『失魂散』,一勞永逸,而且王爺在悲慟之余,一時也查不出天底下竟有『失魂散』這種東西。

「偏偏您又怕弄髒自己的手,拐彎抹角的把『失魂散』摻入檀香中,教花弄晚一天睡得比一天晚,最後終至昏迷不醒;這方法好雖好,問題是,王爺也在府中,他怎麼可能不起疑心?他一旦動了怒,桑兒若救不回花弄晚,可換了桑兒要抵命哪!」

「怕什麼?有老身在,他真敢要桑兒的命不成?」

南姑姑苦著臉。「可是我實在不明白,王爺娶了花弄晚不好嗎?她是個病秧子,搞不好生不出孩子……」

「就是這樣才糟糕。」老太太氣呼呼道︰「那年,太子代傳聖上的口諭,妳沒听見嗎?因此老身才費盡心思,希望無春迎娶我娘家的佷孫女,將來生下繼承人,一旦無春早死,永真便可以代替年幼的嗣子,代掌王爺的職務。」

「可是……可是王爺身強體壯,不像會早死耶!」

「『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這世上的事,難說得緊!」

老太君語含深意,南姑姑渾身突地打了一個冷顫。

不想了!不想了!知道得愈少愈平安。

「娘,現在怎麼辦?王爺不娶飛霞郡主,也不娶妳娘家的人,花弄晚還好好活著,以王爺說一不二的個性,遲早會立她為妃。」

「只要她的身體一直不好,無春能強迫她圓房嗎?」老太君冷厲道︰「叫桑兒別再壞事,最好教花弄晚一直病歪歪的躺在床上,看他們如何拜堂成親?」

「我也跟桑兒提過,但桑兒說沒用的。一旦花弄晚的病情沒有起色,王爺會親自去請神醫下山,到時候反而害得桑兒被神醫以門規處置。故意誤人病情,醫德有傷,將被挑斷手筋,逐出師門。」南姑姑可不想漂亮的女兒變殘廢。

老太君一門心思全在金孫南永真身上,南永真因失去王位而抑郁不得志,她看在眼里,痛在心醫,從此鑽進牛角尖,一心一意想為金孫討回公道。

「今天如果由永真來坐這個王位,老身就什麼煩惱也沒有了,也可以大大方方的代永真去向鎮南王求親,教永真做了鎮南王的女婿!」

「娘,不瞞您說,我听一些來王府走動的女眷偷偷談起,飛霞郡主雖然是有名的美人,但脾氣不太好,還是個醋壇子。」

「那有何妨?管得住永真便行。」老太君本身便是那種人,不覺得不好。

南姑姑不敢再說,反正她丑言在先,不怕老娘秋後算帳。

老太君突然從懷里模出一只荷包袋,唇角勾勒出一朵令人費解的冷笑。「妳說的沒錯,我早該一勞永逸的讓花弄晚永眠不起。」

南姑姑被老娘直勾勾又深深沉沉的目光盯著,忽然很後悔今晚來這一趟。

「娘?」她全身顫抖地問。她的娘真的好象武則天喔!

「拿去!」

「這是?」好漂亮的荷包袋,要送她?嗚~~對不住,她不該偷罵老娘像武則天……

「荷包袋里的『失魂散』足足有三匙分量,妳拿去交給桑兒,讓她找機會給花弄晚服下,一勞永逸。」

啪的一聲,荷包袋失手掉落地上,南姑姑十指顫抖。

老太君厲喝,「揀起來!那可是花了老身一大筆錢,妳知不知道?老身陪嫁過來的兩箱黃金,幾乎全用光了,再也禁不起任何失敗。」

「娘?娘!」南姑姑哀求起來。

「去!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我……我……我怎麼忍心讓我的女兒成為殺人凶手?我做不到。」

「哪個大夫沒醫死一兩個病人?狗屁不通!」

「不行啦,我不能害桑兒一輩子良心不安……」

「那妳就自己親自動手!」老太君是吃了秤砣鐵了心。

「娘──」南姑姑哀號。「我可是您的女兒……」

「養女不肖不如無!三天之內沒辦好此事,妳就收拾包袱滾出去!」

申辯無效,哭訴無用,南姑姑只有如喪家之犬的走出寢居,雙肩壓著重擔,舉步如老牛拖車,她她她………她到底該怎麼辦嘛?

她怎麼敢去害死人呢?可是一旦被趕出娘家,她又能上哪兒去?

「我的命好苦哇……」南姑姑低低啜泣。

「哼!」夜深人靜,突然響起一聲冷哼,真可以嚇死作賊心虛的人。

眼前突然出現一個黑衣蒙面人,南姑姑嚇得全身動彈不得,一雙美目恐懼地凝視著他。「你……」

那黑衣蒙面人指了指她捏在手里的荷包袋,然後伸出手掌。南姑姑宛似著了魔般,將燙手山芋的荷包袋放在男人的手上。

「滾!」冰珠彈出。

南姑姑馬上跑得不見人影,躲回自己的房間瑟瑟發抖。

那男人走向老太君心愛的錦鯉池,打開荷包袋,取出油紙包,將里面的「失魂散」全數撒入池里,喂了錦鯉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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