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天慈隨之在後。她在看,看這個不費吹灰之力就打敗她的小女人,清秀甜美的容貌,雙瞳翦水,弱質縴縴,柔情似水。
岳天慈沉默了,這的確是教冷霄鐘情的類型,她與席香霓都裝得不夠像,而風雪柳是天生的。
「岳姊姊。」雪柳怯怯地笑著點點頭,好象做錯事的人是她。
「夫人好,這是天慈最後一次來向妳請安了。」岳天慈不客氣的打量個兒嬌小吧她,嘴角浮現一絲若有似無的陰陰微笑。
牛媽與老馮媽互望一眼,不約而同地搖了搖頭。難怪堡主要送走小妾,即使雪柳是明媒正娶的大老婆,也會被小妾欺負而不自知哩!
「這天氣,仿佛在哀悼我的不幸。」岳天慈瞇著眼瞅著雪柳,存心要她內疚。「我一沒偷人,二沒犯錯,堡主卻無緣無故要休了我,教我情何以堪?」
「這個……夫君……」
牛媽插嘴道︰「岳『姑娘』,堡主有交代,要妳日落之前離府。門外的馬車已候了一天,就等岳姑娘上路。事已至此,就好聚好散吧!」
岳天慈咬咬牙。
「知道了。不過,夫人,看在姊妹一場的份上,送送我好嗎?」
「好啊!」于情于理,雪柳都無法拒絕。
牛媽遲疑道︰「夫人,堡主交代妳不可以淋雨。」
「沒關系,我可以撐傘。」
雪柳堅持要送,牛媽只好去拿傘。
另一端,冷家兄弟一直在暗處留意這一幕。
冷陽取笑道︰「大哥,你不會是舍不得吧?」
「胡說!」冷霄斥道。
「那你干嘛躲在一旁看?」
「我在看你大嫂,怕她又做出什麼傻事。」
「哈哈……你怕你的大老婆幫你留下小老婆?」
「岳天慈絕不能留。」冷霄以嚴厲的口吻道。
「不留、不留。你看,她們朝大門走去……」
「柳兒為何要送她?她那身子若淋到雨,生病了還得了?」
「拜托,那麼大一把傘頂在她頭上。」冷陽有點小吃醋。你弟弟陪你淋雨,就沒見你心疼一下?
送到大門前,雪柳止步,與岳天慈互道珍重。
「夫人!」岳天慈突然動情的抓住雪柳的手,含淚道︰「如果可以的話,我真希望可以跟妳做一輩子的好姊妹——」
就在此時,一位黑衣蒙面人忽然由天而降,嘴里喊著,「風雪柳,納命來!」
「夫人小心!」岳天慈猛然一把推開雪柳,迎面罩上黑衣人所撒出的粉紅色毒粉,身體一軟,昏死在地。
雪柳也因為那一推之力,重摔在地上,疼得眼淚冒出,「岳姊姊……啊——」
肚子好痛!她抱住骯部,痛得縮成一團。
黑衣人逃逸而去,一條人影緊跟而上。
「瞬間發生的突變,使牛媽等人亂成一團。
冷霄猛然竄出抱起風雪柳,大吼,「快找大夫來!」
一旁的牛媽和丫頭也抬起岳天慈,送回含珠院醫治。
牛媽的一顆心直往下落。
岳天慈奮下顧身為夫人擋毒,這份情夫人如何還得起?連堡主都不好再請她走了。
翌日清晨,雪柳的月復痛終于停止,害怕流掉孩子的惶恐與擔心,在冷霄的懷抱里已經化為雲煙。
「這孩子將來一定福大命大,連續度過三次劫難。」冷霄輕撫她的月復部。
「夫君,岳姊姊沒事吧?她為了救我……」
「她沒事。段琳身上帶有大內的解毒丹,她也平安月兌險了。」
「夫君,你該去看看岳姊姊。其實,岳姊姊根本舍不得離開你,這次她又救了我,你不可以再趕她走了。」雪柳是感恩的,覺得可以跟岳天慈當一對好姊妹。
冷霄置若罔聞,他在一旁看得很清楚,岳天慈可是使足了勁推雪柳一把。
「夫君!」她撒嬌地扯扯他的袖子。
「妳好好休息,這件事我會處理。」在她額頭輕輕一吻,他站起身,突然間道︰「對了,妳為什麼送她到大門口?」
「岳姊姊希望我送送她嘛!」雪柳笑道︰「夫君,你快去探望岳姊姊吧!」
冷霄走出寢房,冷陽已在門外廊下等他。
雨在半夜停了,而今晴光普照。
「大哥!」冷陽難得正經八百道︰「風夫人臥病在床,已十多天未下地。這次的黑衣蒙面人不是她,還有誰會想要大嫂的命呢?」
「人捉到了嗎?」
「捉到了。」
「把人帶著,跟我一起到含珠院。」
冷陽爽快應諾。
岳天慈悠悠醒轉睜開眼楮,心平氣和地等待冷霄到來,她奮不顧身救了懷孕的夫人,這下子,誰也不能趕她走了,連冷霄都不能。
這一等,從半夜等到天色大亮。
「沒天良的臭男人,居然一點也不關心我的死活!」岳天慈恢復得很快,但她還是躺在床上,想讓冷霄心疼她虛弱的樣子。
終于,她盼了不知多久,冷霄再次走進她的房門。
「堡主!堡主!」岳天慈決定要學會席香霓那一套,暗掐自己大腿一把,眼淚突然涌了上來。「哦!堡主,夫人沒事吧?我擔心死了!昨天,真是太驚險了……天慈死不足惜,但夫人懷有堡主的孩子,可不能出事啊!」
「老天保佑,她被妳用力推倒,孩子命大沒流掉。」那對炯炯的黑眸鎖住她的目光,他英俊的臉龐,突然令她覺得害怕。
「堡主,我听不懂你在說什麼?」她抬頭惶恐地接觸他的目光。「我是為了救夫人哪!黑衣蒙面人要殺夫人,事起突然,我情急之下才推開夫人,自己也不知道用了幾分力道,只想代夫人受死……」
「黑衣蒙面人有什麼理由要殺柳兒?」冷霄一瞬也不瞬的緊盯著她。
「我怎麼知——」
「他又怎麼知道柳兒會在那個時刻出現在大門前?」
「我……我……」岳天慈在他逼人的視線下喘了好大一口氣。
「除非黑衣蒙面人是妳找來的!」他指控道。
「不是我!」她情急之下忙辯駁道︰「黑衣蒙面人是風夫人石敏,她一直恨著夫人,所以不時留意夫人的行蹤,等待機會要害死夫人,這回也是——」腦子轟然作響,她捂著自己的嘴巴,身子微微顫抖。
「怎麼不說完?」
「堡主……」她忙下床,一臉無辜的表情。
「上回那位黑衣蒙面人就是風夫人石敏的事,我連柳兒都沒說,妳怎麼會知道?而且,妳還知道風夫人的閨名叫石敏?」
冷霄痛心道︰「我一直很納悶,怎麼會那麼巧?我才離開柳兒一晚——還是柳兒求我到妳房里來的,黑衣蒙面人就在那晚出現,況且冷家堡這麼大,若不熟悉地形,要模到柳兒住的寢房,除非有內賊指點,否則找一晚也未必找得到。如此想來,那個內賊便是妳!」
「不不……」岳天慈唇干舌燥,語不成聲。
「妳千算萬算,卻漏算了一點,風夫人臥病在床已十多天,不可能在昨天又出現。」
「不關我的事,我什麼都不知道啊!堡主,你想拋棄我也不必如此誣賴我,我再笨也不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哇啊……」她掩住臉泣不成聲。
「奇怪,席香霓附身在妳身上了嗎?天慈啊天慈,如果妳連岳天慈本身的特質都消失了,那妳只會變得更加不可愛。」冷霄語重心長道。
「我不在乎!」擦掉眼淚,她不滿地瞇起眼楮跺足嬌叱。「堡主,我一沒偷人,二沒犯錯,你要趕我走又怕自己良心不安,所以你存心誣告我,對不對?」
「妳當真沒犯錯?」其嚴厲的表情教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