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你的善意,任凰,所以我必須避著任大哥。」棉棉坐在床上,仰頭溫柔地凝望好友。「跟任大哥在一起的時候,我很安心,沒有恐懼感,不知不覺會想依賴他;很糟糕,是不是?」
「棉棉。」見鬼,她覺得自己好殘忍。
「你放心好了,任凰,這是我單方面的好感,任大哥又沒說喜歡我。他那麼優秀,喜歡他的女生大排長龍,輪不到我啦!」
「我哥應該不會談戀愛,他明年畢業就要去英國留學,我爸早計畫好了。」
棉棉听了微微失神,這時,听到廣播財經一年級任凰外找的聲音,她忙道︰「你快下去吧!」
「你一個人不要緊?」
「我樂得清靜呢!」她比任凰更習慣寂寞。
任凰看著她美貌如花的面孔,實在不敢保證大哥不會迷戀上她,只好把心一橫,盡可能隔開他們兩個人。
「那我走了,我會帶消夜回來。」
棉棉笑著目送她瘧出房門,緩緩放倒身子,將自己蜷曲在床上。
多可悲!任凰防她像防賊,深怕她偷走任家優秀的兒子。
她不過是外表好看一點,既沒本事,也不會要手段,根本斗不贏任雍年身邊的愛慕者,遑論眼高於頂又威嚴強勢的任家父母。她本能的就想避開「可能會傷害她」的人,沒錯,她是一個膽小表,膽子又不及一顆草莓大。
心,隱隱抽痛。原來了解自己內心的軟弱與恐懼,就像被下了咒一般,無法解困。
又有廣播︰「外文一年級莊棉棉外找。」
她坐起身子。「哥哥來找我?」有點難以置信。
乘電梯下來,走進一樓的會客室,她心一促,熱流涌溢,準備擁抱驚喜,面對迎面上來的卻是……驚嚇!
「怎麼是你?」心髒提得老高。
她最沒有心理準備要面對的人——段豪成。
「當然是我。」深深看了她一眼,段豪成嗓音如絲,「你期待的是某人?」
「我以為是我哥哥……」笨哪!冷漠的冰山哥哥怎麼可能上演手足情深?
薄唇微乎其微地一揚,段豪成低低的笑了。「我該慶幸你等的不是任雍年,讓我的心情好多了。」
可我等的也不是你呀!棉棉在心里嘀咕。自從在勁松樓一別,她沒再見到段豪成或任雍年,也就相信自己和任雍年無緣,同時慶幸段豪成松月兌了對她的箝制,開心的準備迎接大學生活。
「我遵守了我的諾言,不去擾亂你讀書的情緒,直到你進入H大才來找你。我很高興你沒逃,那就表示你準備接受我的追求了。」
哪有人這樣解釋的?
無奈他是一個霸道的人,就算面對感情也是一樣,要怪就怪她被他愛上了。
經過一個暑假在美國東西岸奔波,各色美女勾引者有之,投懷送抱的有之,加上馬語的緊迫盯人,比起暑假前,現在的段豪成更能看清自己,他很確定,這一輩子他最想要的就是莊棉棉。
那篤定的情緒很明白。
莊棉棉的影子日夜在他心底盤旋,忘不掉,逃不了,終於帶著他最厚重的情,再一次介入她渴望單純的生命中。
他不會讓她有機會躲開,她的愛情只能停泊在他的懷抱里。
棉棉垂著頭好久,才抬起頭可憐兮兮的問︰「我不想談戀愛,可不可以?你去愛別的女生,好不好?」若是為了顧全他的自尊,她可以發誓在他畢業之前不交男朋友。
「不可以,不好。」
要他放手,未戰先敗,那可是難如登天。
「可是……我也有選擇權吧?」棉棉無法承受的瞪著眼前的「番王」。
「有。」段豪成爽快道︰「你可以選擇快樂的墜入愛河,當個受盡寵愛的幸福小女人︰你也可以選擇逃開我、躲著我,讓我使出一切手段逼得你無處可逃、無處躲藏,終究還是會被我捉到,不過到那時,我會直接將你鎖入金絲籠里,防止你再次逃跑。」說到後來,已露出狠戾之氣。
那結果不是一樣?這算哪門子的選擇?
「你在開玩笑吧?」要將她鎖入金絲籠里?
「你說呢?」他冷哼。
棉棉莫名的驚惶,只因為她在段豪成眼中看到「勢在必得」的決心。不管她甘願被他愛,或不情願接受他的愛,他都不會放手。
什麼樣的父母,什麼樣的成長背景,才會養出這樣一個邪霸的怪眙啊!
誰來救救她?她好想哭。
「沒有其他問題了嗎?」
「就算我有其他問題,你也一概不接受,是嗎?」
「聰明!答對了。」
她的心如石子落井,發出脆弱的哀鳴。
「學長,你以前的女朋友也都是被你用這種霸道的方法追上的嗎?」對於異性,對於愛情,她就像躲在門後窺伺的小孩,是那樣的畏畏縮縮。
「第一,我叫豪成,不用叫我學長,我當你是我的女朋友而非學妹;第二,我以前沒追過女孩子,全是女孩子倒追我,所以沒听過她們的埋怨。」段豪成清楚的表態,毫不扭捏。
真是糟糕透頂的成長過程!棉棉想著,如果她現在哭給他看,他也搞不懂她在哭什麼東東吧!他是眾星拱月的天之驕子,肯紆尊降貴來追求她,她唯一該有的反應應是欣喜若狂、受寵若驚,不是嗎?
如果不是有父親的暴力陰影在,搞不好她真的會如此。
然則,在勁松樓那一次,當他一拳揮向任雍年,就表明了他不在乎使用暴力來發泄自己的情緒,棉棉在那之後整整作了三天噩夢,像父親在世時一樣。
那種無法克制的恐懼陰影,如排山倒海般地重新席卷而來。
教她如何去愛段豪成呢?她再也不要提心吊膽隨時可能被打。
可是她又怎麼敢拒絕段豪成呢?在知道他是一個那樣的人之後。
心中萬般情緒皆攪纏在一塊,苦澀酸咸。
段豪成沒她那麼多彎彎曲曲的心思,她不敢拒絕,他就自己作主替她答應了。他揚起手臂,很自然地環住她縴細的肩,往門口走。
「去哪里?」什麼叫被趕鴨子上架,棉棉很能體會。
「我訂了餐廳,歡迎你入學。」
「可是,你怎麼知道我一定會在?新生訓練時,我的直屬學長有來找我,說會帶我熟悉校園……」
「我警告過他了,放心,他不敢再來找你。」
開玩笑,棉棉一入學就被公認是外文系的系花,大家還提議要推舉棉棉競選H大的校花,他搶先一步警告陳亮君不可在學生會里附和這項提議,他也相信眼高於頂的馬語受不了這種餿主意,競選校花的活動非成泡影不可。
棉棉的美麗是令人驚艷、久久難以忘懷的,段豪成一點都不懷疑有很多蒼蠅想圍上來,所以他立刻來宣誓「主權」︰他段豪成的女人誰敢搶?
他是學校的名人,之前曾傳說他與任雍年為了一個高三女生反目成仇,他還因此退出學生會。而今,他擁著棉棉穿梭在校園里,說有多引人注目就有多引人注目,在眾目睽睽之下,呼風喚雨的「日兆集團」少東,果然如王子一般睥睨眾人,氣勢天成。
棉棉顫著心韻,垂眸不去看別人的眼光。她很清楚自己不是個公主,無法和他一樣氣定神閑的漠視他人的指指點點,但她也不會當灰姑娘呀!
「學長……」
「叫我豪成!」
責備的眼神令她一愣,「豪成,你不能期待我的想法和你一樣……」
「我沒期待。」
「什麼?」
「女人跟男人天生構造就不一樣,想法自然不一樣。」
「我的意思不是這樣,我是說……」棉棉喘一口氣,「可不可以走慢一點?我跟不上。你看,我們連走路的步調都不一致,遑論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