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你其實不簡單 第18頁

「你別說風涼話,事情的嚴重性已到了危危欲穿的地步

雲非易按住她雙肩,要她稍安勿躁。

「你放心吧,二女乃女乃,這幾天我會多留些神,不讓老家伙靠近這宅院便是。他若敢出現,我總有法子扳倒那塊老石頭,把他壓碎成粉。」

「狠話好說,狠事難為,你當自己是江洋大盜還是殺人魔?」

「雖非殺人魔,可也不是好吃的果子。」他怪異地笑著。「把一顆攔路的老石頭推下山崖,使道路順暢好走,算得上是罪過?噴!」

「總之,事已至此,須快快解決他才好。」她沉重地說。

「要不然,干脆提早下手,然後走人?!」他臉上浮起阻狠的笑意。

「你以為我不想?都怪你到現在才來。」她說得十分激動,幾乎是用嚷的,被雲非易低喝一聲,才雙眉深鎖低聲道︰「這兩天你稍安勿動,家里來了五個生人,不,六個,要加上馬夫。人多眼活嘴雜,等他們走了再干咱們的事。」

「怎麼一回事?」

「老爺的一個朋友突然來訪,同行的人有他的未婚妻,還有三名伺候的人和一名馬夫,光這派頭便使人不敢看小了。早在十天前,老爺已一再叮嚀我收拾幾個好房間,要灑掃清潔,換上新的蚊帳……」

「他到底是什麼來歷?」雲非易打斷了她的嘮叨。

雲山茶以半埋怨半警覺的語氣說︰「不清楚。你也知曉老爺不是多話的人,只說是個游走四方經商的朋友。我想,那些商客們五湖四海均走遍,眼皮子活得很,咱們可別在這節骨眼上露出馬腳,萬一給人捉著小辮子,這兩年全白忙了。」

「哪里就像你說的嚴重,真是婦人之見!」雲非易回頭來冷笑。「一個鄉下立財主所能結交的朋友,說厲害也有限得很,依我看,不是暴發戶也是混充有錢大爺來此訛吃詐騙的角色,哼,我對付得了。」

「那就好。你能小心些,我就放心了。」她停了一下,重重嘆口氣。「也不知人家的未婚妻是怎麼的金枝玉葉,出門也有兩名女婢隨行伺候,哪像我呀,唉!」

「他帶了四個僕人充場面,我手下就少了蝦兵蟹將?一個商人的胳臂再粗也擋不了我一招無影掌。」他以不可一世的聲調道︰「你少來這副沒出息的樣兒,惹人發火!你要奴婢伺候,我隨時可買十個八個給你。」

這話便有點賭氣,雲山茶不得不放軟了姿態,似噴似怨地拋過去一個白眼︰「俗語說得好︰‘寧為屋上鳥,不作房里妾’,我是心有感慨才發了兩句牢騷,怎麼就要吃你橫眉豎眼、燒火剝蒜的轟我一嘴臭?!」

「誰叫你是貓見腥,脹破脊梁心。」雲非易嘰嘲地說︰「吃了三餐館飯,忘了過去的出身,你如今有這種日子過,還不知足?」

「龜兒不要笑鰲,同一個洞里歇!何苦自家人打自家人?」她拿話點醒他︰不要月亮底下看影子,自看自大。

雲非易辨一辨她話中的味兒,若有所悟。

小心駛得萬年船,可別一時貪快,買了便直柴,燒了夾底鍋。

但他嘴上依然振振有詞︰「你也太小心火燭了。他是飛來的燕子獨腳伙,我們可是本地麻雀幫手多。」

「在本地人眼里,你我也是外鄉人,出了事,沒人幫親。」

「好歹你是房家的二女乃女乃。」

「只要正室夫人有一口氣在,我做人小妾永遠不算數。」

「你這是怎麼了,盡說喪氣話?」

「不知為何,這兩天我眼皮一直跳,心里也亂得很。」

「該不是病了?我模模。」把手伸到她胸前去,他賊眼兮兮,一改陰冷邪氣。

她使勁一巴掌打掉他的手,斥道︰「你瘋啦?被人撞見,這曲戲還演得下去嗎?你別以為夫人病歪歪的,你我便可高枕無憂,她陪嫁的丫頭和廚娘,四只眼楮無時無刻不想挑我的眼,好替她們夫人除去我這個眼中釘。」

「怕什麼?遲早了結她們!」

「先別發狠,吃你的包子吧!」

「奇怪,今晚不開出飯來?」

「晚飯豐盛得很,有你吃的,只不過要晚些,老爺正在前頭迎客呢!」雲山茶換了關切的聲音︰「我怕你餓著,先行給你送點心來。」

「好妹子有良心,日後少不了你穿金戴銀、呼奴使婢。」

「隔層肚皮隔層山,誰知你是不是黃口白牙的胡說騙人?」

「可要我賭咒發誓?」

「省省吧!」她微微噴道︰「說話又額三倒四了。你該明白我的心,我不要黃金白銀,只要見眼生情。」

他深深會意,連連點頭。「我懂,我懂。」

「但願你真懂才好,不要是‘海枯終見底,人死不知心。」’

「你這不是教我糟鼻子不吃酒——枉擔了罪名?」

「正要把你的舌尖剪去一截才好,省得說出刺人心的話。」山茶嬌俏的膘了他一眼,伺候他坐下來吃包子,替他倒了一茶水,頓了頓,低語道︰「依你看,事情的發展能像你當初設計的那樣順利嗎?」

「我很篤定。」雲非易的眉毛挑高了一些。

她有一絲迷惑,很偶然的閃過她的腦海。

「你好像很習慣干這種事?任何可能發生的細節都在你預料之中。」

他那深沉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甚至有點僵硬。

「不,我只是心有不平,或者,是我在嫉妒。」

「嫉妒什麼?」

「妒妒像房明鏡那種人,痴有痴福,爛菩薩住大屋!」

「爛船也有三斤釘,你不要太小看他。」

「呵,一夜夫妻百日思,為你漢子說起好話來啦?」

雲山茶的眼眶馬上泛紅,仿佛受了多大的冤屈。「‘良言一句三冬暖,惡語傷人六月寒’,你說這話真正教人寒心,莫怪常言都道︰痴心女子負心漢!」

「你瞧你,听見風兒,就是雨兒。」雲非易又搖頭又嘆氣。「分原本也是有智有謀的爽利人,怎麼在鄉下待久了,變得小家子氣,一時貓臉、一時狗臉,如何相處一輩子呢?」最後那一句很有深意,雲山茶听了,眉毛在笑,心花兒也開了。

「人家是听說是帝也有草鞋親,要你別小看鄉下土蛤螟,他的朋友搞不好大有來頭也不一定。雖說射出去的箭已沒有往回收的道理,但咱們自己的命也只有自己珍惜,可別是洞庭湖里的麻雀反倒掉進陰溝里——在小處栽跟頭,可以嘔死人。」

「曉得啦!」雲非易息事寧人的道︰「反正我是見了文工施禮樂,見了紂王動干戈,看準苗頭再辦事可行?」

「這就對啦!見了大佛答答拜,見了小佛踢一腳,包你橫行天下,坐也安,吃也香。」雲山茶自覺說得十分俏皮,得意地笑了起來。

雲非易惱在心上、笑在臉上,暗罵她是繡花枕頭一肚子草,小地方哪來的大菩薩?若有,數來數去也只有他一個。鳳凰不與烏鴉棲,他是屈就了。

兩人鬼話連篇,把熱包子都放涼了。

他拿起來咬了一口,有點托異。「嘿,包肉的,真難得。」

「你又不是沒听過我家老爺的口頭禪︰‘魚生火,肉生痰;名菜豆腐保平安。」’

「笑話,何不吃齋念佛,更加理所當然。」

「他呀,是少吃多滋味,多吃沒趣味,只想偶爾解解饞。」她不敢告訴他,早幾日,老爺便派人在大缸里養了二十多尾活魚,今天早上還宰了一頭豬。假使他曉得待遇有差別,少不了又是一陣酸言酸語。

「哥,」那聲調像在喊情哥哥,她微笑的看著他吃肉香四溢的現蒸包子,比她自己吃還滿足呢!「你每天在鎮上走動,你看那件事是真是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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