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豹也溫柔 第15頁

這是什麼地方?她怎會在這里?發生了什麼事?一連串的疑問寫在臉上。

「這里是我的公寓,你睡的是我的床。」

這回答比打雷聲更嚇人,星月勃然變色,頓時清醒了大半,力由心生,馬上要掙扎著起身,企圖拔掉點滴瓶,「我恨你!我不要在這里……我不要跟你在一起……」

「住手!你以為你在干什麼?」元正則將她按回床上躺好,俯身將她半壓在身下。「你昏倒在許家門口,沒人理睬,如果不是我救你回來……」

這話更提醒了賀星月,身心俱疲的感覺像是消失了,怒火和仇恨在瞬間抬頭,她瞪著他︰「就是你!就是你這個害人精把我害慘了!你為什麼要這樣處心積慮的設計我,陷害我被祥煙誤會,被許家的人所不齒……」

「等等,等等!」他側頭想了想,那姿態可帥斃了。「我什麼時候害你了?」

「你還裝!」她氣得直翻眼楮。「你讓我喝醉,在飯店里睡了一天……」

「呦!小姐,你說這話就太沒常識了。」他臉上閃過一抹狡猾的神色。「我有邀請你上飯店找我嗎?」

「沒有,可是……」

「我請你喝點酒是待客之道,是你自己喝了一杯又一杯,對不?」他是商人,口頭上豈會輸人。

「那是我心情緊張……」

「你醉了之後,我把床讓給你休息,在你昏迷不醒當中,我侵犯你沒有?我規矩得好比柳下惠,還生怕你一人在飯店不妥,取消昨天下午的三場會議。請問賀小姐,我哪里做錯了嗎?」元正則的聲音不高,不過卻含有挑釁的味道。

她無法反駁,半晌出不了一聲氣,閉上眼楮不要去看他,將頭扭到一旁去。

「我辯不過你那張嘴,可是你也無法否認,事情的肇因全因你而起,你不該無事生波,做出一連串莫名其妙的追求行動。」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有什麼不對?」

「好逑?哼,‘逑’並不是追求的意思,而是指配偶。請問,我能成為你的配偶嗎?」她緩緩把頭轉過來,冷生冷氣地問。

「當然,除了無法正名以外,我絕對會是你的好配偶。」

「配偶是指身份證上面所記錄的合法妻子。」

「有錢人家三妻四妾是平常事,全部都算是配偶。」元正則傲然道︰「我想來只養情婦,討厭家庭的束縛,不過,你很特別,頗令我心動,我可以破例帶領你進入元氏家族。」

听他說的,仿佛給他當小老婆是一件多麼了不起的恩惠!

她發出一個激動的冷笑。「蓬門碧玉,難進富豪大門。」

元正則並不急,站起身來走開數步。

「以你目前的心情,確實不宜下任何決定。等過一段時間,你考慮清楚了,隨時歡迎你回來找我。」

「你說的可真輕松!」她啞著喉嚨說︰「因為你的‘錯愛’,是我痛失六年的愛侶,這算什麼?我是倒了八輩子霉才會被你看上!你憑什麼……憑什麼破壞……」說到後來喉頭哽咽,幾不成聲。

元正則的傲氣收斂了,他深思了一下。

「不,星月,嚴格講起來,我並沒有破壞你們什麼。要說真正毀掉你們感情的,是許祥煙,他不信任你!所有的疑問都可以解釋,他卻選擇最糟的一個方法︰現在心里替你訂了罪名,自然听不進去你的解釋。」

「你胡說!你太會狡辯了!在那種情形下,他當然會誤會……」

「廢話!換了是我,我也會誤會,可是我一定會問清楚,你是不是真被人欺負了?如果是,我拼了命也要找那個男人算賬!」他疾言厲色道。

星月震動了一下,戰栗的看著他那雙似有火焰在燃燒的眼眸。

他竟然這樣子說?他竟能這麼說。

可惜沒三秒鐘又恢復那副死德行,冷嘲熱諷道︰「恐怕你們之間的感情一直太順利,很少爭執,所以沒機會從爭吵中真正去了解對方,反而禁不起考驗。」

「考驗?」她回過神來,咬緊了牙。「你憑什麼考驗別人的感情?」

「這話嚴重了。如果追求你也算是在考驗你們,那你一定沒被其他男人追求過,否則,你會明白這是很平常的事。」

星月總算明白一件事︰這個人絕對死不認錯就是了。

「你休息吧!我還要上班,不像你們好命,有時間為愛情痛斷肝腸。」

這個男人,句句沒一句順耳的話,星月卻听得痴了。

是奢侈嗎?多少人求生存都難,而她尚有余裕談情說愛,實現理想,作她想作的白日夢。是太幸福了,反而禁不起打擊嗎?在愛情這條路上,她走得平坦順遂,一切都那麼理所當然,不曾歷經風浪,到頭來反而最容易溺水嗎?

閉上眼,淚珠兒卻由眼角悄悄偷渡出來。

☆☆☆

因為誤會而分手,夢魘般的陰影始終籠罩著賀星月。褪色的戀情該如何形容呢?在平常的情況下,很難想象愛情它說變就變。

懊如何形容那種心碎的感覺呢?她一下子消瘦了,吃不下也睡不安穩,因為被誤會、被扭曲,使她的青春美夢變成泡影,心痛之外又有滿月復怨氣,到最後都不知自己最在意的事那段感情還是本身的清白?只隱約覺得,倘使她再像個縮頭烏龜般不敢去面對情變,不敢走到許祥煙跟前挑明一切,那麼,她很難再面對自己,重展笑顏。

其實,被誤會又如何呢?被扭曲真相又怎樣呢?反正變了的心就不再是原來的那一顆,會這麼說的人,一定是不關痛癢的旁觀者。

只有當事人,才听得到內心的悲吟。

在小套房里躲了三天,才凝聚足夠的勇氣不再逃避現實。

星月將自己梳洗一番,弄整齊了,不顯得那樣狼狽了,打一通電話到外商銀行找許祥煙,告訴他要將訂婚時下聘的首飾還給他,約了晚上在一間日本料理店見面,她訂了一間廂房。許祥煙猶豫一下,到底答應了。

到附近的銀行開了保險箱,取出一包首飾,檢點沒少一件,便退了租。她本身沒什麼值錢首飾,只有生母留給她一條玉墜項鏈,常年懸掛在衣襟下,細數她的心跳。

坐計程車至料理店,她到早了,在廂房里等著。

她並不愛吃日本料理,但愛庭園式的建築別有一幅優美沉靜的氣氛,只消推開面對庭園的拉門,魚池、綠樹、花草在瑩柔的燈光投射下,雅致萬分。在此用餐或品茗,可以暫且忘卻自己正身處于雜亂失序、噪音充耳的台北市。

晚風在她發邊拂動,她的眼楮有著血絲,不再那麼明亮生動,只是輕柔如水依舊。她用手撫弄著長發,撫不平心頭難言的情緒,既苦澀、又算出。僅僅一天,她失去了她幾乎到手的幸福,命運為何這樣安排呢?她困惑了。

如果這是命運之神給她的考驗,她該屈服?或者反抗?

嘆口氣,她管得住自己的心,卻管不了許祥煙心中所思所慮。他若屈服了,留她一個人奮力抵抗,又濟得了什麼事?

心亂如麻當中,許祥煙現身了。

「呵,好累呀!到今天我才發現自己很有女人緣,也不知誰代我廣播我已解除婚約,銀行里幾位美麗又單身的女同事都爭著要和我吃晚飯,好不容易才月兌身來此。」仿佛要對照星月充滿陰影的心,他倒是一臉陽光,頗為開懷的說︰「你也不錯嘛,有能力在這種地方消費,果然是飛上枝頭,不同凡響。」

「祥煙!」她的背脊挺直,面容嚴肅。「你從來不是這樣的人,為何要違背心意說出這樣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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