貼身俏新娘(終于賴上你了) 第5頁

一個謎樣的男人!

一個面容清俊、形容高雅、氣度恢宏、身世如謎的男人。

她凝視他,忍不住心神飄忽。「他來自何處?這封信將把他招向何方?他的天地廣闊,四海飄泊,又有哪個女人可以令他駐足停留?」

猝然,一個念頭在她腦里閃過︰我為什麼不偷偷隨他去呢?

義兄逼婚,她何苦坐以待斃?

楚少玦看完信,心煩的隨手一揉,化為灰屑飛了。

「好厲害!」她咋舌道,更加堅定了決心。跟這麼厲害的人在一起,義兄又能奈她何?

「公子可是要離去?」

楚少玦沒有多言,只是點個頭,越過她朝客棧方向而去。

櫻吹雪正好尾隨在後。「我知道你是位大夫,是不是誰生了病需要你去……」

他驀然轉身,看著地,眼光幽冷如寒泉。

「誰準你翻我的行囊?」

「我……我不是有心的。」在他的凝注下,她竟有些膽怯、瑟縮。「前幾日替你打掃房間,從你的行李中摔出一本書,我撿起一看,是本手抄的醫冊子,這才猜測你是位大夫。」怎麼了?櫻吹雪,你向來天不怕地不怕的。

他注視若她,不信任的注視著她。她的心一陣顫抖。

「公子何以如此看吹雪?」

幸托名字中有一個「雪」字,教楚少玦的目光柔和下來,不再相逼,轉身離去。吹雪靜靜尾隨,好半天不敢再多言,只能深深地望著他的背影,那麼挺拔,那麼俊秀,像是一座永遠屹立不倒的山峰,佇立在她的心頭。

一時間,她對他充滿了強烈的崇拜和仰慕,竟將原先對他的那份膽怯與瑟縮都趕到九霄雲外去了。

「不必有人傳說,更無需上內陸打听,第一眼瞧見你,我已認定你是卓然不凡的大人物。告訴我,誰這樣大的面子,能千里迢迢請動你前去為他治病?」

他清冷一笑。「*功名眉上鎖,富貴跟前花*,說什麼大人物?不過是江湖浪跡一沙鷗。」腳也不停的走了。

「不!」她在他背後高聲大喊。「你故意不說,因為你瞧不起一名賣酒女!文縐縐、拐彎抹角的,怕我自慚形穢嗎?你放心好了,我櫻吹雪行得正、坐得穩,沒什麼可羞的,你乾脆說一句*櫻姑娘,你無需知道*,我自不敢厚顏煩擾。」

「你不必激我。」楚少玦沒給她唬過去,拋下一句。「真想知道也無妨,我此去風雷山莊為二莊主治病。」

櫻吹雪目送他遠去,竟是沒有再追隨,成為一座化石般孤零零地獨立金沙灘。

「風雷山莊,」她呢喃自語。「老天,是風雷山莊。」她的臉色慘白,眼楮發紅,凝視著那廣漠無邊的大海,有時平靜,有時翻騰,浪花滾滾,雲天蒼茫,而她,卻是什麼也沒看進去。

她只是出神的看著、望著,似乎陷進了一種虛渺的沉思里。

第二章

四月清和兩乍楮,南山當戶轉分明;更無柳絮因風起,唯有葵花向日傾。

司馬光《客中初夏》

朝陽升起,黎明到來。

田野村落到處是一片真實的美麗,一脈充滿生機的蔥綠,露珠在閃爍,滾動一如透明珍珠般美不勝收;且伸個長長的懶腰,深吸幾口這醉人心神的濕濡空氣,看那梟裊炊煙在彩霞輝映下扶搖上青天,大地醒了,農人又將開始忙碌的一天。

楚少玦的心境豁然開朗,天籟成趣,美景滿胸懷,好不快哉!

每當他感覺自己的心開始拘泥僵化,失去清明冷靜時,他總愛走入人群,看看小老百姓為生活、為明日而勞作,看農夫額上的汗水成流,看趕車的吆喝街頭,看河邊洗衣好高聲談笑……總有說不出的感動。

這就是人生吧!

然則,販夫走卒、男耕女織的生活真實,自己的生活又何嘗不真實?

多少人傳說著他這位「傳奇人物」,覆頌著他的種種事跡,驚嘆於他創造的奇跡!他是人們口中的奇葩異卉,是百年不出的天才,他才高八斗,他一身是膽,可怎麼……怎麼沒有人肯用心了解他光彩背後的另一面,了解他的寂寞、他的孤獨,了解他只不過是平凡的血肉之軀!

他們叫他「白雲公子」,說他是位傳奇人物。

他踏實的活著,他是真實的存在,卻被好事者視為「傳奇」!炳,多麼可笑!天知地知,這種傳奇,這些榮耀,已成為他生命中不可承受之重!

他的眉鋒輕蹙了起來,他的神思在晴空中飄蕩。「白雲呵白雲,你根本是虛渺的存在。我不是白雲公子,我只是楚少玦。」

這是一個擁有鋼鐵般意志的男人,外在的名聲並不能沖昏他的頭,過度的褒揚與榮耀,反而令他心感不要,荊棘難安罷了。

不錯,他討厭被人傳說,那麼肆無忌憚、夸大其詞,好像在傳說著已經作古的人,也只有死人才受得了。

一陣輕急的腳步聲來到他身後。

「大夫,大夫!」來聲抑不住的興奮。「我爹醒了,他醒了。」

「也是該醒了。」他絲毫不驚訝,轉身隨她進屋探視病人。

昨日原本要進城去風雷山莊,但本能的,每到一處不免喜歡上藥鋪看看,或許能遇見比自已更高明的大夫,那將是他最大的快樂了。

「慶生藥堂」是間鄉村小藥鋪,他經過時門正關著,只見一名少女拍門哭泣。「救救我爹……阿奇,求你們快回來救我爹……」他好奇,上前的問,原來她爹上山打柴被毒蛇所咬,性命垂危。救人如救火,他當即返身隨她回家救人。

他身上總帶著解毒金丹,只要不是見血封喉的急性劇毒,在他手上總有施救之法,若非萬不得已,還不輕易使用配制不易的解毒金丹。

患者姓容,村里的人都喚他容老爹,打柴維生,膝下只有一女,閨名叫小千,生來一雙巧手,挑得一手好針鑿,但因家貧,又因需給父養老,至今仍是「苦恨年年壓金線,為他人作嫁衣裳」。

楚少玦進屋為容老爹診脈,伸指翻看他眼球,再令他伸出舌頭看看。做這些事時,他臉上的表情是安詳的,聲音也是輕柔的。「老爹可是胸口疼?」患者見他雖然年輕,卻十分老到的樣子,又不像一般平庸大夫總愛對窮人擺架子,心先安了九分。

「是有些疼。」因勞動而骨結突出、皺摺滿怖的老手按在胸口上。

「不打緊,我開個藥方,服用三天當可痊愈。」老人家總是先想到現實問題。「這些藥貴不貴?」沙啞的聲音有歷經風霜後的憂患意識,說什麼也不能動用他辛苦存下預備給閨女辦嫁妝的微薄錢財。

楚少玦暗嘆在心。不用人說,光看這間收拾得很整潔也不掩其蔽舊簡陋的茅屋,屋里唯一的擺飾品是一只粗陶瓶中插著一束野生的小黃花,他早猜到,這一次非但賺不到診金,恐怕又得自貼藥錢,總不能救人救一半吧!

「不貴,便宜得很。」

這個家甚至連紙張筆墨也沒有,倒也是,家里沒一個識字的人,準備那些東西才奇怪。幸好他的藥囊中應用之物俱備,很快揮灑出一張藥單。

在兼具廳堂、廚房和祖宗祠的小斗室中,容小千不急著接過藥單,倒先擺上她一早起身熬好的粥和三樣小菜︰剖成兩半的咸鴨蛋、曬乾的萊菔炒辣椒,以及後園現摘的蔬菜炒一盤。一副很欣悅自家匆忙中能端出不錯的排場,在平日有半個咸鴨蛋吃就夠幸福了。(菜菔︰現代叫蘿卜)

楚少玦從小被教養成高貴仁善的翩翩公子,形之於外的氣質、氣勢硬是不似凡人,即使他本人絕無托人之意,盡可能的和藹可親,給人的感覺仍是很難於親近,很容易教人自慚形穢,彷若爍石之比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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